刚刚虽是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但是由于马车速度很快,这一连串的变故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的。
三娘刚刚因为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生宣韶的气,所以没有仔细打量他。这会儿坐在马车上,车帘子又被挂了拉开了,三娘便朝宣韶看去。
似乎是长高了一些,脸部的线条更加利落,清冷的气质却是依旧,他侧身站在马匹旁边,微微垂眼,紧抿着薄唇,手中不停地转着那把从她手中夺过去的匕首,不知道在想什么。因隔得不远不近,三娘能看到他那纤长浓密却垂直的眼睫投射出的阴影。
宣韶也依旧是那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衣,小腿上如第一次所见的时候那样绑着绑腿,虽是一身贩夫走卒的打扮,却丝毫掩盖不了他出众的气质。有些人是穿着龙袍都不像太子,但是不能否认也有一些人,即便是蓬头垢发粗衣布袍也是得天独厚鹤立鸡群。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成熟又极有魅力的男子。三娘客观地评价道。
似乎是感觉到三娘的目光,宣韶也转头看了过来。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两人的距离离得远了一些,宣韶没有立即就将视线调开。
三娘只感觉宣韶认真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阳光洒在他身上,投射在了他黝黑深沉的眸子里,竟像是洒下了两把碎钻,让人有些目眩。
原本三娘是不怕让人打量的,可是被宣韶这么看着看着,三娘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有些尴尬起来,脸颊上居然有些微烫。三娘愣了愣,严重怀疑是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不是还留有意识,不然怎么自己会一副小姑娘发、春了的德性?
怕被宣韶看出什么来,三娘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人去与我……哥哥说一声?哥哥他每次去打听,医馆的人都说你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
宣韶已经听青城悬壶医馆的人说了,这几年三娘与王璟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不相信他已经死在了南疆,
宣韶修长的手指在匕首的利刃上刮过,同时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自己的心中划过。并不是疼,而是酥酥麻麻,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已经不是四年前懵懵懂懂什么也不明白的少年,他已然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他有些惊讶。这几年对于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子,他非但没有忘记,还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想起。
想起她的笑,她偶尔的捉弄,她沉静的性子背后偶尔的孩子气。
眼前的这张脸白皙清丽,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少女特有的抚媚让他有些失神。而这样的感觉他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感受到过,宣韶甚至有想要为自己把脉的冲动,看看是不是种了一种他不知道的蛊。
“我之前接了任务,与外界断了联系,也不好暴露身份,医馆的人也是不知情的,并非有意隐瞒。回来之后打听你们的消息,青城县那边说你们已经来京了。而我也是前几日才回的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与你联系。”宣韶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暗哑,让三娘听着有些出神。
这时候,后边却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宣韶挑眉往马车来的方向看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道:“是你们府里的随扈找来了。”
三娘点了点头,看向宣韶,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仿佛刚刚两人之间的沉默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气氛。
宣韶却是靠近了来,又静静看了三娘一会儿,才道:“我先走了。你的马我喂了药了,不会再出问题。”
三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宣韶顿了顿,将手中的那把匕首递了过来。
三娘见宣韶手中的那把匕首是离了鞘的,而那把软鞘还在自己的手中拽着。三娘想了想,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将这把锋利的武器藏在自己的袖子中,这样能让她有安全感。
接过匕首,三娘不经意地抬头,这一回她看清楚了,宣韶漆黑的眸子里不是碎钻,而是无月的天际的星光。她似乎……还看见了宣韶那微微上勾的嘴角。
“南门外五里庄斜街也有一家悬壶医馆。”
等三娘回过神来的时候,宣韶已经上了自己的马,往来路去了。
三娘撇了了撇嘴,心中暗骂:死妖孽!
三娘的马车回到正道上去的时候,马车才一停稳,帘子就被掀开了,薛氏急急忙忙往车里探头道:“三娘,你有没有受伤。”
三娘忙道:“我什么事情也没有,母亲你怎么样?”
薛氏在沉香的搀扶下上来了三娘的马车上,白果和白芷下了车,去座后面的马车。
薛氏将三娘仔细打量了片刻,见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才总算是吁出来一口气:“还好是有惊无险,吓死我了。刚刚我的马车停下来了之后,听她们说那边是断崖,我差点没有晕过去。”薛氏心有余悸。
今日三娘与薛氏出门,谁也没有料到天子脚下还会遇到这种惊险之事,所以婆子和丫鬟跟的到是不少,可是会两手的随扈却只有四个。刚刚两个在前头引路,两个在后面押车。刚刚遇袭只是,前面的两个随扈护着薛氏的马车去了,后面的两个却让山壁上落下来的石块惊乱了的后面的马车给挡住了路。
“刚刚幸亏有那位公子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刚想将他留下来好好重谢一番,不想他却急着离开了。”
宣韶是先骑马出来了,自然是先遇上了薛氏这一行人。
三娘想着,宣韶既然已经回了京,以后定是有机会会与薛氏碰上的,因此也没有隐瞒:“那位公子姓宣,是庄郡王府的,现任庄郡王是他叔父。”
薛氏有些惊讶,因为那位公子的打扮很是普通。不过想到他周身的气势与气质,薛氏也就释然了。
“以前在青城县的时候宣公子与哥哥有过几次往来,因此是认的的。”三娘简单的解释道。
薛氏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了,只道:“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回府吧,今日的赏菊宴怕是不能参加了。”
三娘刚刚一阵颠簸,虽然还不到狼狈的地步,但是发丝也有些散乱了。而且她的马虽然不知道被宣韶喂了什么药,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那中了箭的伤处流出来的血已经将马身弄得狼狈不堪了。
而跟来的人甚至包裹薛氏在内都是一副受了惊吓之后恹恹的样子。
三娘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薛氏朝着外头吩咐了一声,又打发了人去别院那边给李氏与王筝报信。
“我与你同乘吧,也好有个照应。”薛氏虽然吩咐了外头的随扈要小心防范,但是她还是怕会再出现什么意外。这也是她不敢再往前走的原因了,以为前头还有一段靠着山壁的路。
三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觉得今日是不会遇到危险了。因为宣韶刚刚定是善了后了,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她们走。
虽然宣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三娘就是知道,宣韶不会让她置身与危险之中。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三娘也不想多想。
薛氏与三娘回到内院的时候,三娘突然发现正房哪里有个陌生的丫鬟在探头探脑,见到薛氏与三娘回来了很是惊讶,之后便慌慌张张地掀帘子进了正房。
三娘有些奇怪,看向薛氏,薛氏也皱紧了眉头。
“三娘,你随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薛氏犹豫了一下,对三娘道。
三娘点了点头,随着薛氏往正房去了。
刚走到正房门口,三娘便听到里头有个男人的声音冷冷道:“出去!不要我在说第二遍。”
三娘与薛氏互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因为这是王栋的声音。
薛氏皱着眉头,拉了三娘的手进了正房。
明间没有人,朝东次间走去。刚刚那个探头探脑又急急走了进来的丫鬟正缩着肩膀站在了帘子边,低头看脚。
三娘想了想放慢了步子。
在薛氏掀起帘子的时候,三娘正好看见里面的情景。
只见王栋半靠在右次间的炕上,右手拿着一本书,一脸冷凝。
而薛如玉却是端了一个青花瓷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站在了一旁。让三娘惊讶的是,今日薛如玉却没有穿得像昨日那般的寒碜,而是悉心打扮过的。
只是在如今已经有些冷意的秋季,薛如玉却是穿了一身有些贴身的胭脂色纱杉。那纱衫料子极好,却是有些透的,三娘甚至能隐隐看到那衫子低下的葱绿色小衣。
瞥了一眼放在明间榻上的那件女子的披风,三娘揉了揉额角,她想她已经知道这里刚刚上演了一出什么样的戏码了。
这是长辈的房里的事情,三娘不好出面,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薛氏进去之后见到这副情景却是如遭雷击,呆呆地不知道做何反应。
王栋见薛氏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只点点头道:“你回来了。你堂姐走错了房间,让她出去吧。”
薛氏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咬了咬唇,她有些难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