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姐忍不住抱怨:“这个厉家十三公子,到底要干什么啊?还抓着呦呦的过失不放了。”
“管他想干什么?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傅庭筠笑着和三堂姐往回走,“我现在平平安安地将人交给了厉家,那厉夫人要是再管不住,我看我们也不用和他们家客气了。”
“谁说不是。”话虽如此,但被这样闹腾一番,三堂姐心底还是有些不愉快,想到这事因呦呦而起,不免有些心痛,道,“我们大人都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何况是呦呦——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说到这里,她神色一紧,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呦呦。厉家十三公子这样不依不饶的,说不定呦呦还以为错在自己呢!”
傅庭筠还没有想到这一茬,听三堂姐一说,也觉得有必要安慰安慰呦呦。
两人一起去了呦呦的耳房。
呦呦正低头含泪坐在那里伤心呢!
看见傅庭筠和三堂姐,她哭着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傅庭筠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三堂姐已摩挲着呦呦的头柔声地道,“是那个厉家十三公子为人心胸狭窄,我们不理他就是了。”又道,“我们呦呦是个好孩子,既是无心的,也诚心诚意给厉家十三公子道了歉。都是那个厉家十三公子不好。”
呦呦闻言抬起头来,睁着噙满了泪水的大眼睛问傅庭筠:“娘亲,是,是真的吗?”
傅庭筠一阵心痛。
赵凌不在家,她管孩子管得紧,不要说呦呦了,就是曦哥儿和旭哥儿也都十分乖巧听话,一家人相处自然是好,可若是在外面,遇到那蛮不讲理的,肯定会被人欺负。做为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是个欺凌弱小之人,可也不希望孩子被人任意地欺凌。
“你三姨母说得对。”她不由亲了亲呦呦的面颊,“娘亲先前罚你,是因为你不应该乱射石子,现在,却是那厉家十三公子不对,与呦呦无关。”
呦呦听着,就长长地舒了口气,眉宇间也有了几分欢快。
她向母亲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莽莽撞撞的了。”
傅庭筠笑着叮嘱她:“以后做什么事要细心点,考虑的周详些。”
呦呦连连点头。
“好了,雨过天晴了。”三堂姐看着就笑道,“我们去吃饭吧!那小子刚才在桌上,我心里堵得慌,可没吃好。”
呦呦在这边也因为担心母亲会不会生气而没有吃饭,听着开怀地笑了起来。
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十分可爱。
三堂姐看着心里就觉得欢喜,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我们去吃饭去。”傅庭筠笑着抱了呦呦,三个人回了厅堂。
用了午膳,大家在内室坐定,三堂姐就告诉呦呦做针线。
晚上,杨桐护送安道长、曦哥儿、旭哥儿回来,春饼和元宵跟着父亲留在了城中歇息,说明天一早再上山。
傅庭筠让郑三娘送了些端午节应景的雄黄酒、艾叶熏香之类的东西给杨桐,答谢他护送孩子们回来。
杨桐没有客气,笑着道了谢,和安道长约好中元节的时候再一起出去游玩,然后就带着护卫告辞了。
曦哥儿兴高采烈地和母亲说着话:“……酒楼好高,从窗户就可以看见赛龙舟……穿红色的是隆平侯家的,穿绿色的是武定侯家的,红衣服的赢了绿衣服的……杨伯伯还告诉我们谁是皇上,可我就看见人头,没看见皇上……”
傅庭筠听着哈哈直笑。
旭哥儿毕竟只有三岁,表达还有些问题,在一旁听了哥哥的话,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还道:“杨伯伯还让人抓鱼我们吃。”
傅庭筠不解。
曦哥儿忙道:“就是酒楼后面有个大池子,可以钓鱼。钓上来了,酒楼就帮着做。”
傅庭筠听了就道:“那你们今天玩得很高兴喽?”
两个孩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就好。”傅庭筠笑着问他们,“可曾给杨伯伯和安师傅道谢?”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摇头。
傅庭筠就嘱咐两个孩子:“现在去跟安师傅说声‘多谢’,要不是安师傅,你们怎么可能出去玩?至于杨伯伯那里,你们哪天遇到了,要记得跟他道谢。”
“好!”曦哥儿和旭哥儿异口同声地应着,都一骨碌地下了炕,跑去给安师傅道谢去了。
傅庭筠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春饼和元宵回来,又问了问他们的情况,知道大家都很安全,也玩得很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春饼和元宵却给呦呦带了东西回来。春饼送给呦呦的是个对瓷娃娃,元宵带给呦呦的是麦芽糖。
麦芽糖呦呦发给大家吃了,瓷娃娃她却特别的喜欢,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旁边不说,还用自己刚刚跟三堂姐学了几天的蹩脚女红帮那瓷娃娃做衣裳,把几方好好的帕子都给剪得没用了。
三堂姐看着直乐,用心地指导呦呦怎么缝纫,呦呦学得越发起劲了,不过半个月,针脚已经能成一条直线了。三堂姐直夸呦呦聪明,呦呦高兴极了,要给最小的弟弟旭哥儿做双袜子。三堂姐又告诉她怎样糊鞋底,怎样先裁鞋帮,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这本是傅庭筠的责任,她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天气这么热,你先歇会吧,别管她了,她年纪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闲着也是闲着,呦呦跟着我学女红,我正好有个做伴的。”三堂姐不以为然地笑着,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你比我有福气啊!”然后神色微黯地道,“你看我生的两个小子,什么时候能像呦呦似的和我有说有笑的……都养成了他爹的性子。可你说这不好吧,男孩子,以后要光耀门楣,还就得这样子才能成气候。所以说啊,这子女双全才好。”
傅庭筠听了笑道:“要不让呦呦给你做干女儿好了?”
三堂姐听着一愣,然后笑道:“你舍得,只怕九妹夫舍不得!”又道,“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子天天在忙些什么,不见个踪影的。”有些把话岔开的味道。
傅庭筠颇有些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讪讪然道:“我们家两个小子天天跟在安师傅的身边,我就是想管也不知道从何管起,倒没仔细地问。”
正说着,元宵和曦哥儿一起跑了进来。
“娘!”两个各找各妈,一个道:“二表哥爬树没有我快,想和我们一起学武技。”一个道:“大表弟比我小两岁,力气却比我大,我人和他们一起拜安师傅为师,学习武技。”
这都是哪跟哪啊!
傅庭筠和三堂姐不由面面相觑。
两个孩子却像商量好了似的,拉着母亲衣袖不放。
傅庭筠知道三姐夫对两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笑道:“这件事,得商量你们三姨父才行。”
他们沈家耕读传世,却从没人习过武。何况那安道长是赵凌想了办法从九宫山请来的,事前那安道长看到了两个孩子,觉得满意才答应下来的。就算是想拜师,安道长也未必会收。
三堂姐安抚儿子:“这件事要商量你爹爹。”
两个孩子听了,纷纷问沈任思什么时候来。
“过几天你三姨父休沐,”三堂姐对曦哥儿道,“多半会上山来看你们。”
曦哥儿和旭哥儿欢呼着跑去了春饼的房里,好像这件事只要沈任思一来,就可以行了似的。
春饼正在练字,看见他们面露诧异。
元宵就有些得意地道:“我已经跟娘说了,要拜安道长为师。等我和曦哥儿学好了武技,到时候就去收拾厉十三。”
春饼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道:“娘答应了?”
“没有。”元宵和曦哥儿坐到了春饼对面的太师椅上,道,“说要等爹爹上山再说。”
爹爹只怕不会同意!
春饼思忖着,想着自从他们知道厉十三又来过之后,弟弟和大表弟绞尽脑汁地想收拾那厉十三,好不容易想出这个主意,倒不好反驳他们,免得伤了他们的一片好意。
待父亲上山,他不由仔细地打听。
三姐夫不仅没有答应,还把次子教训了一顿:“……书不好好读,字也写得越来越不像话,你还想要习武?你以为习武是好玩的事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能坚持得住吗?”然后拿了本《论语》要元宵背。
元宵才刚开始学《论语》,这些天又净惦记着跟安师傅习武的事,哪里背得出来?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手板心。
三堂姐看了儿子的伤出来,不禁嗔怪丈夫:“这大热天的,要是肿起来可怎么办?”
“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三姐夫嘴硬道,“不打不成器。”想着儿子在家时老老实实的,怎么到山上没多久就开始想东想西的,问三堂姐:“出了什么事?元宵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习武?”
三堂姐曾问过春饼,春饼却什么也没有说,问急了,只说看着曦哥儿身手敏捷很是羡慕。三堂姐什么也不知道,自然说不出个丁丑寅卯来。
“也不怪孩子们想跟安师傅习武,”她道,“曦哥儿和旭哥儿比他们哥俩小,可但凡这爬树、蹴鞠、角力,咱们家的两个孩子却没有一样能比得过九妹妹家两个孩子的。”
曦哥儿比元宵小两岁,旭哥儿小四岁。曦哥儿比元宵强还说得过去,可旭哥儿……
三堂姐半信半疑,不由暗暗地观察,发现几个孩子在一起玩,春饼和元宵相比曦哥儿和旭哥儿,明显显得笨拙。
他是个好强的人,想着自古君子讲求通六艺,只是这些年来科举只考那四书五经,大家趋之若鹜,音律、骑射却都弃之不学,不免有些动心。只是安师傅受赵凌器重,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收下春饼和元宵。
三姐夫想了想,拉了三堂姐一起去见傅庭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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