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夫一脸的阴沉,跟着管家等一众提着食盒的下人走了进来,出奇的是,在他的身后,还跟着王府的数名卫士。
念云眉毛一挑,看着心湄。
“崔先生,你怎么来了?”心湄皱起眉头。
崔一夫向心湄与念云二人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娘娘,云妃娘娘!”
念云站了起来,还礼道:“崔先生,自今日起,我便不是云妃了,当不起!”既已决定离开,念云便不再以侧妃自居。
“只要您还没有出四爷府的大门,那自然便是云妃娘娘!”崔一夫沉声道:“我来此,是要替四爷清理门禁!”
念云缓缓坐下,低下头,这是要来拿自己吗?也好!
“拿下!”崔一夫沉声喝道,手却指着紫燕。
两名卫士大步上前,一把扭住紫燕,将她按倒跪在地上,心湄与念云都是一惊。
“崔先生?”心湄自然知道崔一夫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征询地看着他。
崔一夫拿出那张让念云知道真相的纸张,“王妃娘娘,我下去之后,便详查这件东西到底是怎样流入云妃娘娘的案桌上的,一查之下,便发现,能自由进出云妃娘娘书房的便只有连仲文与紫燕两人,连仲文是可以信任的,那便只有紫燕了。她呆在云妃娘娘的身边,也不知道有多少情报透过她流入到了大爷的手里?”
念云诧异地看着脸色灰败的紫燕,缓缓摇头,“这个崔先生倒请放心,紫燕能进入书房时,我都在里面,想从里面偷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四爷这边的情报绝不会流落出去。紫燕,你是怎么将那件东西放进去的?”
“昨天连仲文他送卷宗来的时候,我正在门口,便将卷宗接了过来,递给娘娘,便是在这个时候将那张纸夹进去的。”紫燕声音颤抖,一个暗间,被人发现,什么下场她自然是明白,也不开口求饶,只是身子不住簌簌发抖。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紫燕是宫中赐下来的,这些年来一直本本分分,我才把她拨来照顾念云起居,没有想到却是一个白眼狼。拖下去,乱杖打死!”一直心慈的心湄这一次却是柳眉倒竖,难得的发了大脾气。
两个卫士拖着紫燕便向外走去。
“慢着!”念云站了起来,看着心湄,“姐姐,我就要出府了,出去之时我还要讨个情,紫燕照顾我以来,一直也是尽心尽力,这一次她将这份情报放进来,也让我提前知道了真相,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她,姐姐,看在我的面上,放了她吧!”
心湄看着念云,眉宇之间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半晌,才挥了挥手,“放了紫燕,将她赶出府去。”
两个卫士怔了怔,看着崔一夫,崔一夫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没听见王妃娘娘的话么?”
紫燕一伺脱身,仆地跪倒在心湄面前,“紫燕多谢娘娘饶命之恩,我愿意继续伺候娘娘。以报娘娘大恩大德。”
心湄笑道:“我可不敢用大爷的人,你也知道,我恨他,再说我亦不是娘娘了,你回去吧!”
紫燕低头道:“我不是大爷的人!”
崔一夫怒道:“这个时候还敢花言巧语!”
紫燕抬起头,看着崔一夫,“崔先生,那份情报的确是我塞进去的,但我不是大爷的人,我是暗房的人!”
“暗房?皇帝陛下的直属暗探?”心湄一惊。转念一想,不管是那个的人,这个紫燕是留不得了。转过头,亦懒得理她,伸手拿起管家放在面前的酒壶,替念云倒了一杯酒,转身给自己亦倒了一杯,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念云,不管怎么说,我们姐妹一场,相处甚欢,你当真要走么?”
念云点点头,端起酒杯,跪倒在心湄面前,“没有姐姐,当年我便被送进了刑部,只怕现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是姐姐救了我一命,姐姐大富大贵,我无以为报,只能以后日夜为姐姐祈福,祝姐姐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也祝愿四爷心愿得偿,身登大宝,作一个英明有为的君主!我敬姐姐!”捧杯便向唇边凑去。
心湄听着念云的话,身子微微发抖,猛地一把抓住念云的手,“我再问你,你当真要走吗?念云,我舍不得你,你留下来吧!”
念云坚定地摇摇头,“云大哥如果死了,我不会走,但现在云大哥还活着,不管他在那里,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去寻他,姐姐,我喜欢云昭便如你爱四爷一般无二,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那怕他不要我,我也要去寻他!”
心湄抓着念云的手上,青筋毕露,半晌,她在念云诧异的目光之中,一把抢过酒杯,狠狠地掼在地上,“走吧走吧,念云,今生今世,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杯中的酒甫一落地,竟然哧的一声冒起一股青烟,将刚刚洗净的青砖地烧出一块黑色,屋内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只有崔一夫狠狠一跺脚,别过头去。
念云先是一愕,紧接着便笑了起来,“姐姐,你又救了我一命。”缓缓起身,将那间嫁衣装进了包裹里,向心湄行了一礼,“姐姐,我走了!”提着包裹,转身向外走去。
紫燕赶紧爬了起来,跟着念云向外走去。
屋内只剩下心湄粗重的喘息之声,突地,心湄用力将桌上的酒菜都掀翻在地。
“连仲文!”心湄喝道。
“属下在!”刚刚的一幕看得连仲文胆颤心惊,听到心湄叫他,吓了一跳。
“念云一个孤身女子,去益州千里迢迢,如何让人放心得下,带上一队人,护送念云去益州!”
“属下遵命!”
看着连仲文离去,崔一夫叹道:“王妃娘娘,您心太软了。这,这……”
“人在做,天在看,崔先生,我不是你们男儿汉大丈夫,我只知道,像念云身世这么可怜,又这么善良的女子,我如害了他,会日夜心中难安的。他去了益州,有她在,也许云昭不会做出对不住四爷的事,毕竟,如果不是四爷,她早就死了!”
事到如此,崔一夫也只能点头,“但愿如此,那个紫燕,不对,紫燕为什么会是暗房的人?”
崔一夫突然跳了起来。
“有什么不对,父皇在各府之中安插暗房的人也不得秘密,我们府中亦不只一人,只是紫燕一直藏得深,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心湄奇道。
“暗房的人为什么要对付四爷?”崔一夫脸上青筋直跳,“暗房是陛下的,陛下已经决定要立四爷为太子,但暗房为什么要对付四爷?”
“崔先生?”看着崔一夫有些惶恐的脸庞,心湄也担心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得马上出去一趟!”崔一夫向心湄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上京城外,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沿着大道前行,车辙将积雪辗出深深的印痕,车外,十余人骑着马,跟在一侧,马车内念云盘膝而坐,脸上充满了喜悦,自己要去找云大哥了。
“停车!”念云忽地睁开眼睛,轻轻地敲了一下车门,马车停下,推开车门,看着外面飘飞的积雪,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你走吧!”念云看着紫燕,“我带你到这里,以后如何活下去,便要看你自己的了。想你是暗房出身的人,应当不缺谋生求活的本领。”
紫燕跪了下来,“娘娘,请娘娘不要赶我走,我愿意跟着娘娘,一直服侍娘娘!”
念云摆摆手,“你是暗房的人,我怎么敢用?再说了,我已经不是娘娘,我本来就是庄户人家出身,用不着别人服侍的。”
“娘娘,我们暗房的规矩,如果露了相,那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既然我已经死了,那就再与暗房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只是娘娘的人。娘娘救了我的命,我愿意用余生来报答娘娘。”
念云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笑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到了益州云大哥那里,你再离开,那里,应当不会有人再伤害到你了。”
“多谢娘娘!”
“不要再叫我娘娘了!”念云道。
“是,娘娘,那我以后叫您小姐!”紫燕垂首道。
马车重新启动,向着北方益州方向缓缓而去。马车压出的印痕片刻之后便给纷飞的大雪淹没。
对于上京城来说,这个冬天奇冷无比,冷得没有人愿意上街,昔日热闹的街头如今清静孤寂,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但对另一些人来说,这个冬天却是火热的,是燥动的。每一个人都在急切地等待着,只是他们等待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四皇子李逍的马车已经到了卫州,看着卫州那高耸的城墙,李逍意气风发,站在马车上,“上京,我回来了!”穿过卫州,就是上京城所辖范围了。
关大将军府前,白发苍苍的关鹏举跨上了战马,一边的侍卫统领埋怨道:“这个薛承义搞什么名堂,这么冷的天,还搞什么演武,还非得请您去?要是冻病了您,他承担得起么?”
关鹏举笑骂道:“在你眼中,我就这么老么?这么不中用了,我们大越卫军,就是要夏练三九,冬练三伏,现在的将军们,还有几个吃得起这个苦头,薛承义开了一个好头,我怎么能不去捧场,我去了,那些有眼力见儿的人那,就会跟风练兵,我即便吃了些苦,换来我大越军力增强,战力增加,有什么不乐意的!”
侍卫统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战马得得,向着左右监门卫的驻地奔去。
皇宫之中,皇帝李嘉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看着身边的温兆伦,“我还能、挺到老四回来的那一天么?”
“说不准!”温兆伦黑着脸,“说让你不要大喜大悲,你偏不听,这一回可好了,你可真是要去见阎罗王了。”
李嘉嘿了一声,“坐在这个位子,怎么可能做到心如止水。老温,我要死了,咱们之间的仇就算了吧,你活得比我长,已经赢了我了。”
温光伦低下头,半晌才道:“你写下遗诏,是怕自己活不到李逍回来么?”
“是啊,虽有关鹏举,曹仪,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撑不到老四回来,万一先去了,这遗诏便能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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