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庾文君被云峰袭胸已不是头一回了,这次的感受却最为深刻,四月初的建康虽说不上炎热,但也绝对不冷,厚重的冬衣早被脱了下来,庾文君也不例外,仅身着一件薄薄的修身胡服,内里的亵衣也是薄薄的一片小布头,又如何能抵挡得了那么强烈的刺激感?
云峰自认为隐秘的举动却被荀灌娘瞅了个正着,令她不由得一阵脸颊发烧,前些rì子被云峰探入衣内的那种难忘感受仍是历历在目,仿如刚刚发生在眼前一般,强压下砰砰乱跳的小心肝,荀灌娘催促道:“文君,别耽搁了,咱们还得去与姚将军汇合呢。**”
“哦!师尊你等一下,文君去去就回!”庾文君不愤的应了声,狠狠瞪了云峰一眼,这才走出了营帐,没过多久,挽了个小包袱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灵芸摇摇头道:“云郎,姊妹们都送送你,师尊,绮贞,还有师妹,都小心点啊!”
“嗯!”三女纷纷点了点头,跟着云峰,在留守诸女依依不舍的相送下离开了膳帐,营门处早有两千亲卫列队相候,云峰四人刚刚跨上战马,正待喝令启程,却见到裴妃与东海王冲正快步而来,只得翻身下马等候着。
很快的,母子二人来到近前,裴妃施了一礼:“妾恭祝将军此行马到成功,一举攻克姑孰!”接着,又向东海王冲示意道:“冲儿,还不快向将军行礼?”裴妃也明白这一战的重要xìng。事关能否安返晋陵,因而放心不下亲自前来送行。
这小屁孩的面sè似乎有些黝黑,看来应是整rì穿梭树林所至,裴妃也不愿问他。毕竟不是亲子,她的亲子早死在了石勒手中,何况东海王冲的品行也有些问题。
东海王冲显得不大情愿,却没办法,只得无奈的拱了拱手:“孤也祝云将军旗开得胜!”
云峰回了一礼:“裴夫人与东海王莫要多礼,托二位吉言,此战过后,王敦必破!”
亲卫们突然爆出一阵呐喊:“王敦必破。王敦必破!”
两千人扯着嗓子同发,猝不及防下,爆出的声势令这对母子均是面sè骤变,尤其东海王冲更是腿脚发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亏得看护他的亲卫扶了一把才免得当场出丑。
待到声音渐渐平歇下来,裴妃拍了拍胸脯,心有所感的叹道:“依妾看,云将军这两千亲卫的声势当不弱于千军万马。哎若是当年先夫手里有此强军。又何至于忧惧而亡?”说着,脸上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缅怀之sè。
云峰却出乎意料的面sè转寒,冷哼道:“令先夫之所以败亡不在于兵势不强,而是自绝于天下。否则,纵使手握百万强兵又有何用?无非是另一个秦始皇罢了!”
裴妃一怔。不悦道:“妾与东海王虽托庇于云将军,但请你勿要辱及先夫。”
云峰摇摇头道:“末将绝非诽谤东海王越。令先夫少有美誉,为人谦虚且扶助平民,因而受天下士人及百姓的尊敬,然而,因参与诛杀杨骏有功,进爵为东海王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先于太安二年出卖长沙王乂,又于光熙元年鸠杀惠帝,永嘉三年,诬谄帝舅王延作乱,遣甲士三千入宫将其处死,由此时起,令先夫便大失众望,受士人及百姓猜嫌。散骑侍郎高韬常有忧国之论,令先夫又诬以讪谤时政将其杀之,其专擅威权,把持朝政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而怀帝下诏令天下藩镇共讨之!”
说到这里,云峰顿了顿,见裴妃的面sè已变的愈发苍白,却无多少愤怒的神sè,心道这个女人还未泯灭天良,于是继续道:“令先夫既于孝元皇帝有大恩,何以孝元皇帝仅勉强追谥令先夫为献?这就说明了一切!”
随着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裴妃的身体不由得开始剧烈颤抖,云峰的斥责,每一个字都似柄重锤般敲在了她心里,全都是不争的事实。起先裴妃从未留意过这方面,然而,细细一想,东海王越轼君乱政,所作所为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异?
看着裴妃的失魂落魄模样,荀灌娘暗感不忍,连忙上前扶住她,责怪起了云峰:“断山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东海王越纵有不是,可人既已逝去,所有的一切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又何必揪着不放?更何况裴家姊姊并未参与其内,你那么凶干嘛?”
云峰正sè道:“老师您错了,弟子并非故意要与裴夫人为难,而是要点出,东海王越之所以会专权弄政,虽看似利yù薰心,实则由识字时起,就走上了弯路!”
见众人均是面现不解,云峰解释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外圣内王便为士大夫所认同,表现为对外宽厚,对内严苛,欺压百姓,打击异已!尤其是卫鞅的弱民愚民观点更是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奉为金科玉律,如此岂能不专权弄政,祸害天下?再看东海王越,此人生前亲善鲜卑诸部,引之为援,固然,在与成都王司马颖的征战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可是鲜卑兵所过之处,在权贵的纵容下,无不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令惨象令人目不忍睹,听说陶侃这一路北上便造了不少虐!”
接着话音一转,云峰看向了东海王冲:“东海王年纪尚幼,谁没个年少轻狂时?不过,光yīn终是匆匆而逝,要将来有所作为,还须自少打好基础才是,到那时,再回首看往昔胡闹,仅搏得莞尔一笑罢了。如殿下有心发奋,末将劝你少读些儒家经传,外圣内王那一套不学也罢,治国应以外王内圣才是正道!末将另赠你几本,你若有心可好好翻阅一下。”又转头喝道:“去把那几本取来!”
“遵命!”一名亲卫施了一礼,快步而去。
说这话的时候,云峰不自觉的想到了前世的美国,美国奉行的那一套,按中国人的话来说,正是外王内圣!对于他国来说,美国是个典型的恶霸,总是指手划脚,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讨厌它,但对于美国人自身而言,那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美国人常常会在外国人面前说自已的国家如何如何不好,比如zhèng fǔ是怎么的邪恶,幕后的财团与公司如何cāo纵政治,而某国的某些方面还要胜过美国。其实,这些都没意思,假如你问这个发牢sāo的美国人要不要交换国籍,他肯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了。
有内圣外王型的国家,自然也有国家崇尚内王外圣。表现为对外什么都不要,只要面子,以成就圣人名声,对内则恰恰相反,除了面子不要,其他什么都要,成就王霸之实!一想到这种国家的典型代表,云峰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正暗暗感慨间,亲卫很快把送来,云峰递给东海王冲笑道:“殿下,若能用心,或许会有些益处。”
裴妃代为接过,神sè复杂道:“云将军说的不错,先夫确有大罪于社稷,妾母子受教了,再谢过将军赠之德。”随后,又转向荀灌娘叮嘱道:“妹妹一定要注意安全,姊姊盼着你早rì归来。”
“姊姊放心好了,灌会注意的。”荀灌娘笑着点了点头。
云峰也微微笑道:“时候不早了,裴夫人与殿下请回罢。”接着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在裴妃母子的目视中,向着林外驰去。
骑在马上,荀灌娘转头问道:“断山,为师还是不解,东海王越或许与外圣内王能扯上些联系,却也较为牵强,可是,你赠与东海冲干嘛?莫非打算培养他,还是将来行王敦故事拥他为帝?”
云峰解释起来:“弟子这几本明着送给东海王冲,实则希望裴妃能翻一翻,裴妃不是个普通女子,她既是东海王越的遗孀,又出自河东裴氏,在东海王越的原幕僚中有着巨大的政治影响力,弟子已施恩于裴妃,将来若能再得到她的理解支持,对于弟子兵不血刃夺下江东有着难以估量的意义!”
“将军您可真够yīn险!您的心机让文君感到害怕!”庾文君连忙后怕般的缩了缩身子,尖叫道:“论起算计人来,王导、郗鉴、温师叔那些老狐狸都比不上您,文君可得离您远点,免得那天被您算计了还懵然不知呢!”
“文君你胡说什么?”荀灌娘顿时面现不悦,责怪道:“断山没些手腕如何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霸业?又如何斗得过那些老狐狸?何况什么时候算计过你了,你可别没心没肺的,知道吗?”
“师尊,您就知道护着将军,文君不过随口说说的嘛!”庾文君小嘴一噘,显得委屈之极。
荀灌娘俏面顿时一红,也不再言语,没多久,一行人出了树林,与已经以拾好行装的姚益生部汇合,合计一万一千骑,浩浩荡荡的驰向了南篱门。
当骑队抵达的时候,南篱门下的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苏峻部严阵以待,仿如大敌来临一般,谁都知道,这一战的形势万分复杂,不但要面对镇守姑孰的邓岳,还得时刻提防着来自于身边的威胁。流民们均为桀骜不驯之辈,有仇报仇,有恩则视具体情形而定,如果问他们最恨的是谁,当非云峰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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