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张茂率部离开了营寨,一万七千骑兵浩浩荡荡的向着姑臧奔去,看来在昨夜就已经做好了启程的准备工作。
一整天,张灵芸的眉心都拧成了一团。张茂率部回返的理由是姑臧周边兵力空虚,对于这一点,张灵芸也深有同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隐约中,她总感到张茂的举止有些不对劲之处。
但是白天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才渐渐地理出了几分头绪。依照常理,即便张茂率军回返姑臧,也不至于全军上上下下都走个一干二净吧?要知道,战利品还没清点完毕呢,这一次的收获之丰远远超过了以往的历次战争,张茂怎么就不留下人手在一旁监督着?
是他忽略了?还是过于相信她张灵芸的为人,认为不可能于其中做上手脚?又或者是张茂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视钱财如粪土?还是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没多久,她就联想起了赵仰身上,这两个人前后脚离开,仅仅相隔了一夜的工夫,从二人自各摆出的理由来看,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这时间上也太巧了吧?
不由自主的,她又回忆起了云峰于出征前在家里所做的布置,她知道这个人从不无的放矢,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针对xìng的,不可能仅仅靠着猜测就在家里留下重兵布防。
难道姑臧真的将会有变故发生?
张灵芸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慌,立刻转头向云峰问道:“云郎,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妾?”
云峰白天也是诸事缠身,晚上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对于赵仰和张茂的相继离开,他也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赵仰返回很好理解,很可能是冲着他云峰而来,毕竟大局已定,凉州已无外患之忧,该动手的也应该动手了。
可是,张茂又跟回去干嘛?至于他所说的理由,云峰完全是嗤之以鼻。凉州的敌人来自于东面,西域的几个小国家又有谁敢去捋凉州的虎须?车师前国的教训还不够吗?那么,再结合上阎沙是张茂的间谍来看,张茂率军回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冲着赵仰张骏而去。
这个时候,张灵芸的发问打断了他,云峰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张灵芸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狐疑之sè,一双凤目正带着些许不安的看向自已。
云峰心里顿时格登一下,很明显,张灵芸已对自已离家之前的布置起了疑心。‘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可是,毕竟事关她的亲生弟弟,她会相信吗?’云峰犹豫不决起来。
“云郎,咱们夫妻一体,又有什么不可以对妾言明?”张灵芸见他不答话,再次催促道。
‘也罢,既然灵芸已经起疑,这事迟早瞒不过去,不如看看灵芸准备如何处理此人?’云峰略一思索,就决定坦诚相告,不过,坦白也是门技术活,简单点说,就是先声夺人,打压住对方的气势。这样一来,自已的刻意隐瞒也就算不上多大的事情。这倒不是云峰在耍心眼,而是夫妻生活中避免误会的一些小小技巧。
于是,云峰反问道:“灵芸,你可知令弟对你有非份之念?”
“啊?”正在埋头吃饭的刘月茹不由得大吃一惊,伸出纤纤素手捂在了嘴上,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之sè分别打量着这两个人,毕竟,也太过于耸人听闻了些。
张灵芸为之一怔,可是脸上并没有现出任何愤怒与屈辱的表情,反而俏脸一红,有些惊慌的垂下了螓首,神sè也为之剧烈变幻起来,好半晌,才重新抬起了脑袋,咬咬牙道:“云郎,原来你早已看出来了,不过,请你相信妾,妾从未......”
话未说完,就被云峰打断道:“灵芸,无须过多解释,你的为人为夫还不了解?若是心有怀疑,当初也不会一口就应允外舅的赐婚了,你不要多想,知道吗?”
张灵芸不禁面现感激之sè,微微点了点头。
云峰对张灵芸的表现暗感满意,觉得可以步入正题了,便正sè道:“灵芸,想来你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不错,为夫离家之前所做的布置正是为了防着令弟张骏,也罢,今rì为夫就一一言明,灵芸你也来帮为夫出出主意,看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接下来,云峰把他所探到的情报一五一下的全说了出来,包括了他自已的推测在内,甚至于就连阎沙投靠了张茂都没有任何隐瞒。
随着云峰的讲诉,张灵芸与刘月茹的脸sè变得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张灵芸,她觉得自已就像个傻子一样。一边是她深爱着的夫郎,另一方则是她血浓于水的亲生弟弟,这俩个人互相对掐,而自已竟然毫不知情。
但是,她也明白云峰是不想让自已为难才故意隐瞒了下来,倒也不好怪罪于他。不过,她心里却是十分踌躇,忍不住把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苦苦的思索着。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话套用在刘月茹身上倒是挺合适的,她很快就理顺了其中的关系,自顾自的分析起来:“赵仰等人既然想对云郎下手,不外乎通过栽赃诬陷或是布下陷阱,然云郎事事谋定而后动,踏上陷阱几近于不可能,那么,只能通过栽脏诬陷一途,可云郎又深受西平公重用,这样的手段能起到几分效果?”
看了看张灵芸,刘月茹继续道:“灵芸姊姊,请恕妹做个大胆的猜测,依妹看来,赵仰等人此举很可能针对的非是云郎,而是西平公本人!须知,有西平公在,谁也奈何不得云郎半分,可是西平公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云郎也就很自然的失去了倚仗,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还不是任由拿捏的份?”
“不可能,公庭他疯了吗?纵使他再顽劣不堪,又怎会对自已的阿翁下手?”一瞬间,张灵芸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般,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尖声反驳道。但是,她的脸sè却变得煞白一片,显然,刘月茹的话字字在理,张灵芸只是下意识的不敢相信罢了。
“灵芸你冷静些!月茹所言极有可能,否则张茂为何要急匆匆的赶回去?定然是阎沙在给他通风报信,摆明了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况且就算公庭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别忘了,阎沙、赵仰与刘弘那个假道士都是有野心之辈,难道就不会蛊惑于他?rì深月久之下,难免会受其影响。”
云峰连忙上前扶住了张灵芸,刘月茹的分析使他豁然开朗,很快就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就是在于张寔身上,轼父,说起来是大逆不道的罪行,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云峰可是清楚的很,在权力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中国历史上三大谋逆篡位的君主,最有名的当属杨广。排名第二的则是李世民,轼兄杀弟再逼父退位,好在他治国还颇有两下子,否则他和杨广两人还指不定谁是老大老二呢。朱棣排在第三当之无愧,起兵三年,导致百万生灵涂炭,只为了夺取他侄子的江山。因此,张骏有此逆行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