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这一番话,到跟几年前朱魁猜测那般,深深顾及党人那庞大的势力,皇权亦无可奈何,可以从光武帝刘秀死后,皇权就从未凌驾于党人之上过。
党人者,世家也,世家的忧患,已经引起皇帝的重视,从唐周的口供中,就指出许多世家都跟太平道有所牵连。这在刘宏看来这些世家就算没有资助,也有藏贼欺君之罪。
“陛下之心,老奴省的,烦请陛下不言颓废之话!那么奴婢就是吃再大的亏,也足以自豪!”
张让着着便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刘宏亲手扶起张让,安慰道:“这只是朕真心话,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你我虽是主仆,但是胜似仲父。”
“嗯。党锢解也就解了,黄巾平定后,倒要考虑如何遏制党人,以后让父不妨多加留意那些有能力和胆识的寒门之子,来为朕效力!”刘宏考虑一番,吩咐道,他虽然昏聩好sè好财,但对于自己的刘家江山还是很重视的,可以,刘宏一生昏聩,但他的皇权终他一生从没旁落过。
便在这时,黄门突然通报,颍川急件。
“奴婢参见陛下!”赵忠趋步上前,觐见灵帝刘宏,随后又对张让投一安心的眼神。
“颍川急件,所为何来?快快呈上。”刘宏伸出手来,急急问道,比较自家江山,激动那是理所应当。
赵忠从袖中摸出一奏疏,恭敬递上:“这是右中郎将朱儁,上奏的颍川战报,言及长社大捷,聚而歼之,贼首波才被擒,其余反贼或降或死,几无逃脱。”
“此话当真。”
灵帝刘宏迅速接过奏疏,大略通读一遍道:“好个朱公伟,果然不负朕望,此颍川、豫州无忧矣,中原一带算是平定了。”
遂又问道:“这里贼首波才押解进京,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已经打入廷尉大牢,等候陛下处置。”
“嗯,着廷尉将波贼游街三rì,后处五马分尸之极刑。”
一股戾气从刘宏口中并发出来,显然波才兵寇颍川,吓坏了他,明显的在泄愤。
好一会,刘宏平静下来,慢慢问着:“捷报,朝廷诸公可已知晓?”
赵忠谄媚的道:“应该还要迟些,陛下令奴婢在尚书台等候消息,是以捷报刚来,就被奴婢带到内廷,所以雒阳城里,陛下是第一个看捷报之人。”
“嗯。”了头,刘宏再一次认真阅读起来,不一会,笑道:“好个入敌营,烧敌粮,擒敌首,迫敌降。真是少年英杰,让父、赵忠你们两个也来看看,这朱公伟要为两个年轻将表功,第一个乃吴郡义士孙坚,字文台,年不过二十多许,勇挚刚毅,战必争先,常置生死于度外,斩杀蚁贼、渠帅不以数计,表为破虏将军。”
“第二个就是火烧长社,擒波才的秣陵少年朱魁,字怀明,年二十岁,允文允武,将帅之才,表为威虏将军。”
赵忠和张让一同拿过奏疏,一同上下读过,相视一眼,后那张让先到:“此二人虽有功劳,但陛下,如此会不会快了些,虽只是比三千石的杂号将军,二十岁的年龄恐不服众。”
“党人就是这般得寸进尺,党锢刚解,就为这个为那个请功表官职。”张让话音一落,那赵忠就迫不及待谗言道,或许由于自己是阉人的关系,对身体正常的大臣将军,心底无比的敌视。
刘宏笑了笑,这赵忠就是不如张让稳妥,太过浮躁,正要再些什么。
又一宦官模样哭天喊地的闯了过来。
“陛下,陛下,那卢植好生无礼,欺负奴婢啊。”
“咦,是左丰,是他回来。”张让一眼认出来人,对着刘宏道。接着便起身走了过去,呵斥着:“左丰,陛下在此,安敢如此哭闹。”
张让掐了下对方的脖子,就拉着左丰一起跪坐了下来,一副带头大哥的口吻问道,“有什么事,好好跟陛下。”
左丰慢慢擦干眼角的泪珠,带着一些呛声伏在刘宏面前着:“陛下,那卢植匹夫蛮横无理,当面奴婢是无根竖子,奴婢虽是残疾之人,但也是代表陛下而往广宗,他骂奴婢,不正是辱及陛下么,又言陛下昏庸唆使我等奴婢祸国乱政,黄巾之罪在我等十人,在之陛下。”
“陛下,那卢植匹夫若仅羞辱奴婢那也就罢了,怒板凳残疾之人,早也就无所谓了,但陛下乃圣明天子,岂是卢植匹夫可以论述。呜呜呜。”
着着,左丰又哭了起来,似是在为刘宏抱不平。
灵帝刘宏听后,脸sè一沉,缓声道:“那现在冀北形式如何?”
他心中虽然气极,但却也知事有轻重缓急,冒然临阵换将,若导致冀北形式糜烂,那就不是杀一个卢植可以解决问题的。
左丰早有准备,随即张口回答:“北军五校将士,奋力拼杀,连战破贼帅张角,斩获数万余人。现在那张角等贼首退守广宗,负手顽抗。陛下,那广宗之贼易破耳,是那卢植消极怠慢,整rì跟奴婢什么固垒息军,筑围凿堑,待蚁贼气泄,垂当拔之。”
“其实蚁贼早已气泄,所需者不过一声令下而已,是那卢植匹夫,故意停滞不前,就算不是私通张贼,也是想向陛下邀功,这些党人就是只会为自己着想,多般做作,威胁陛下加官进爵。”
这声音越越大声,越越尖锐。
“好了,够了。”灵帝刘宏想了想:“左丰之言,或有夸张,那卢植私通张角?不可能,没这个胆,辱骂朕?也不可能,显然是左丰触及了这些儒士逆鳞。但是他有一对了,卢植消极怠慢,不尽全功,早先就得报兵围广宗,这多rì子过去,还在围?”
“这朱儁初战失利,然只要将士肯齐心杀敌,半月之内连破彭脱,波才定豫州、颍川。明我大汉士卒并未如那党人所久未战阵,无什战力。也罢,先撤回卢植问罪,压压这群党人的势头,朕能解党锢,也能在兴党锢。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想到这,遂道:“明rì早朝便下旨,令卢植回京问罪。”
“是,陛下英明。”三个宦官伏地拜服,那紧贴着地面的左丰脸充满了yīn笑,灵帝刘宏却没有看到,他在想着:“朱儁讨贼有功,便应了他所请,封那两年轻人为将,好安朝廷诸公之嘴,免得朕赏罚不分。”
隔rì早朝,灵帝刘宏当朝宣布,北中郎将卢植“携贼自重,作战不利”,槛车坐征入雒。诏封河东太守董卓为新北中郎将,替代卢植征伐张角。
朝堂愕然,昨rì朱儁捷报传来,诸公交相讨论此事,准备向皇帝道喜,言及党人之功,不想这卢植突然获罪,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不等这些三公九卿上言开罪,又宣布一旨意。
“右中郎将朱儁,破波才、彭脱,平定颍川,豫州有功,迁镇贼中郎将,封为西乡侯。秣陵义士朱魁,智计有功,任威虏将军,比两千石。吴郡勇士孙坚,勇猛杀敌,平贼有功,任破虏将军,比两千石。责令皇甫嵩、朱儁二人早时北上,与诸将士再接再厉,早定黄巾,还天下朗朗乾坤,钦此!”
这下朝堂诸位官员,更是一片哗然,这灵帝怎么旨意中出,一定也不跟他们商量。
见朝下这些卿家回过神来,个个仿佛有千言万语要,灵帝刘宏眼睛一冷,哼了一声,突然起身,拂袖回宫而去。随后,宦官高声喊道:“陛下回宫,退朝。”
看到灵帝愤愤离去,众官员纷纷围绕司徒、司空、太尉三公身旁,询问事情始末。
前党锢之祸,朝堂上三公可谓轮流做,比如那大司徒袁隗,建宁元年从大鸿胪升位大司徒,没做两年,很快又遭罢免,后陆续换了几人,现在又轮到他继续当司徒。
司空张温和太尉杨赐苦笑了会,问袁隗道:“次阳(袁隗字),陛下是何故?子干(卢植字)他怎么就一个征剿不利,捉拿问罪?”
“是啊,不是已经兵围广宗,那张角指rì可定么?”一旁的太仆邓盛也疑惑道。
“昨rì,朱儁的捷报传来,我等还正想如何为其表功,不想这陛下一赏却赏这么多,这平叛才到一半,怎么就开始封将军?而后得胜归朝,岂不要再赏一遍?”
司空张温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又看向袁隗:“次阳,你们袁家多有子弟在广宗作战,可知子干他何处触怒天颜?”
“哼,还不是那十常侍作乱,前番陛下遣那阉宦左丰往广宗督军,不料那厮却向子干讨钱,子干xìng情刚直,宁折不曲,臭骂了一顿。想必是那阉宦心中不甘便对陛下进谗言。哎!”袁隗气愤着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上的至尊之位。
“至于提早封赏公伟他们,想必是要告诉我们,卢植之事已定,叫我等不可在做纠缠。”
太尉杨赐长吁了口气着:“我等以为党锢一解,便是党人为国效力之时,为陛下中兴大汉之时,不想还是如此宠幸十常侍,这官员,战将依旧随心置换,若此这般,党锢解与不解,有何不同?”
几人心中戚戚,只是朝堂不可私聊太久,约定晚间相聚袁隗府上,讨论如何为卢植脱罪一事,便就各自散去。他们这群党人是不会如此简单就妥协的,这刘宏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