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碧宫里的下人本就不多,方才被琴音惊动的两个宫女亦被秦啸处理了。
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的人儿双眸紧闭,脸苍白如纸,心中虽愤懑却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惊动太医。
“师父……”默娘突然蹙起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眸子来。
秦啸连忙端来了水,轻轻将她扶起。
“他还是走了?”
“嗯。”
“我还以为会明天才走呢!”
秦啸迟疑,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默娘浅浅地笑了,道“我都知道的,师父就是师父,只有他能驾驭得了玉玲珑吧!”
“你要如何同皇上交待?”他就知道,她有意包庇,否则玉玲珑这等宝物,岂会轻易被凤希寻到带走。
“秦啸,不要告诉父王!”默娘有些急,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秦啸无奈地笑了笑,若要,他早就惊动宫中侍卫了。
“过几天百纳的使者就到了,皇上迟早会知道的,何况你……”秦啸着又替默娘把了把脉,心中顿时大惊,方才才平稳的脉象,此时又有紊乱之势了。
“是不是很严重?我会死吗?”默娘问得有些痴,方才的琴声是场噩梦,她却听了下来,她宁愿死在师父的琴声里,也不要死在百纳。
这些日子父王一直隐瞒她的病情,要她撑着直到和亲到百纳为后。
那日在御书房中病,太医已有了诊断,气血瘀结,浊阻之气不得降,格于奇恒之腑的脑内,积肿成瘤,为绝症。
越来越频繁的病,次次都是头痛欲裂,不得不曼陀罗花散麻痹意识,父王就算死也要在当上百纳的皇后之后。
默娘的眼神又开始游离了起来,气息不稳。
“不会的不会的,有我在呢!”
秦啸罢又将默娘扶了起来,盘坐到床上,竟将一身真气统统渡给了默娘,额上冒出汗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苍白如纸。
正当撑不住之时,突然一股真气从背后源源不断涌来,回头一看,竟是凤希。
“你不要命了吗?”凤希依旧是那淡漠的语气,额头上亦微微渗出了汗来。
“与你何干?”秦啸侧身躲过,不要凤希的帮助。
“我没打算救你。”凤希看都没看秦啸一眼,将已昏睡的默娘护在怀中,按了按脉,眉头骤然蹙了起来。
“怎么,你凤希也是会回头的人啊!”秦啸冷笑了起来。
凤希没有理会秦啸,眉头始终蹙得紧紧的,将默娘扶正,掌心运气,亦同秦啸一样,将体内真气渡过了默娘,这么虚弱的脉象,很难保得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还会回来,因为秦啸的怒骂而送回玉玲珑的,还是因为方才那不经意的一瞥,见这傻丫头唇边噙着血迹,对他笑,没有多想,只想救她,一直都不想留下情,更不想欠下任何情。
一室的寂静,秦啸站在一侧,冷眼看着凤希的脸越来越苍白……
“她没事了。”凤希看着依旧沉睡的默娘,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她没事了,而自己一身真气皆损,还不知能不能调回来呢!
“你确定!”秦啸不过是稍懂医术,不敢大意。
凤希了头,在一旁倚坐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见彼此苍白脸色,心照不宣,不再言语……
待天蒙蒙亮的候,默娘终于醒过来了,此时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凤希和秦啸在床前守了一夜,也沉默了一夜,此时皆是一脸疲倦。
默娘睁大眸子,一脸不可思地看着凤希。
凤希没有什么,见默娘醒了,起身便要离去。
“凤希……”默娘急急开了口,第二回唤了他的名字,第一回便是那日长廊偶遇。
凤希心中一怔,驻了足,却听默娘又道:“师父……把玉玲珑带走吧。”
“为什么?”凤希回过头来,这傻丫头其实什么都知道的。
“不为什么,缘分吧,缘分便是缘由了。”
“你留着吧。”凤希话语依旧清冷,又迈出了步子。
“师父……丫头驾驭不了这古琴,要不师父待丫头保管吧!”她不知道师父要这玉玲珑何用,但定是很重要的。
此时,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公主,公主……”
“都下去吧,我多睡一会……”默娘急急回答。
“禀公主,御书房的人来报,皇上下了朝要公主到御书房去。”
“知道了,先下去吧。”
默娘倚在床榻上,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秦啸一眼,又对凤希笑着道:“师父……快走吧,父王来了,就真走不了了!过几年丫头心宽广了,琴技进步了,定寻你要回这琴来的,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去看雾凇!”
“师父,你就答应丫头吧!求求你啦!”默娘不依不饶。
“好。”凤希终于了头,还是那淡漠的口气,而此时,秦啸的早已握紧了拳头。
“师父保重!”默娘见凤希没回头,连忙开了口。
“三年后,我会将玉玲珑送回你手中。”凤希冷冷留下了这句话后便带着玉玲珑离去了,走到门外,脚步有些踉跄,方才几近耗去了所有的真气,究竟何时能调回来呢?
也许,用这一身真气换回玉玲珑三年,够了。寻了这琴许久,只为完成师祖遗训,将奇门遁甲之术融合音律创出七音阵来。
凤希走后,秦啸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多什么,走到默娘跟前来。
“你怎么了,快萱太医瞧瞧!”默娘这才看清楚,秦啸那一脸苍白无血色,急了起来,“你怎么救我的!怎么会这样!”
“傻丫头,没事的,动了真气,修养几日就好了。”秦啸笑了笑,又不放心想替默娘把把脉。
默娘伸过手来,却突然笼紧了眉头,双手紧紧抱住了脑袋,吃痛地道:“秦啸,宣太医,快!”
没有太医的药,她受不了的!
秦啸顿是大惊,明明脉象已经平稳了,怎么突然又这样!连忙唤人萱了太医。
还不待太医赶来,默娘就病了,痛苦地在床榻上不住地翻滚。
“好痛……好痛……我受不了……”默娘双手捂住脑袋,几个女婢太监皆赶了过来,慌得不知所措,从未见过公主这般模样,仿佛疯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
“秦啸……你杀了我吧,好痛……我受不了了……秦啸你杀了我吧……”
脸上尽是泪水,头痛欲裂,却无可奈何,痛不欲生,只求一死。
秦啸不知如何是好,抱紧了默娘,却还是被她挣脱开,又是不住地翻滚起来,只能看着她痛看她哭,慌乱地大声怒吼:“太医呢,怎么还没来!来人啊,快把太医给我叫来!”
凤希不是保证她没事了吗?怎么会这样?!
……
寒王和太医赶到,竟将一屋子人,连秦啸亦赶了出去。
“父王……默儿撑不住了……父王……”默娘忍不住大叫出声,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
太医早就把药准备好了,直接喂了进去,曼陀罗花散,麻痹意识,止痛之效。
此事半个月前现的,只是一直瞒着,三日后就要和亲百纳为后,事关重大,岂能在这节骨眼上有闪失。
越来越频繁的病,次次都是头痛欲裂,不得不用药麻痹意识,父王定是要她到百纳去的,只是,如何撑到了!
疼痛没有退去,是意识渐渐涣散,默娘终于停止了叫喊和挣扎,沉沉睡了过去。
寒王这才在床弦上坐了下,太医连忙上前俯身等待吩咐。
“知道怎么了吗?”
“老臣明白,公主并无大碍,最近天凉,邪寒气犯于头脑而致,老臣抓几贴药,辅以针灸之术,定能保公主痊愈!”
寒王了头,这才起身出门去,门外,一群人都侯着,秦啸一脸的担忧和疑惑。
“皇上,公主怎么样了!”
寒王看了太医一眼,太医连忙上前的,道:“公主并无大碍,最近天凉,邪寒气犯于头脑而致,老臣抓几贴药,辅以针灸之术,定能保公主痊愈,秦公子不必担忧。”
秦啸原本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心中依旧疑惑,却还是了头。
“秦公子这边请,朕备了酒席为你和凤希饯行呢!默娘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寒王朝四周看了看,又道:“怎么不见凤希?”
秦啸迟疑了一会,道:“凤公子不喜喧闹已先离去,让草民代为转告,还望皇上见谅!”
“呵呵,那秦公子请吧!”寒王知道凤希的脾气,亦没有多追究其不告而别。
当日,寒王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公主休息,亲自送了秦啸出宫……
秦啸如何会轻易放心离去,三日后,默娘和亲到百纳之日,潜入宫中,却现默娘已病逝。
寒王封锁了消息,对外只称公主染病,宫女韵儿被封为郡主,先代默娘和亲至百纳为妃。
秦啸误会重重,怒而寻凤希,却一直都寻不到……
而西南大山中,简洁而不是雅致的竹屋中,只有一塌,一桌,一椅,一琴台,竹墙上挂在一副一米多高的泛黄画卷,画中人儿生得如花似玉,天姿绝色,抱着一把古琴,微微低着头娇羞地笑着,低垂鬓斜插着一根紫玉蝴蝶钗。
凤希又过回了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日子,潜心研习琴技,得玉玲珑相助,定能将奇门遁甲之术与音律相融,创出七音魔阵完成师祖遗训。
一曲弹罢,似乎不甚满意,俊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抬头看向了那画像,没想到默娘竟将画像藏于琴中暗阁内,留了字条,“师父,父王曾过,谁得了这玉玲珑,便是默娘的驸马爷!”
又想起这话来,三年,定会将玉玲珑还给她的,只是,她已嫁为人妇,贵为一国之母了,如何带她去看雾凇雪景呢?
那日长廊中,四目交接似乎停留得太久,然而,一个月里的他问候不多,关心从来都是刻意地适可而止,这丫头的心思他都懂,只是,一个是山野闲人,一个即将和亲为后,他如何能把心交付?丫头和亲到百纳定会寻到幸福吧!
凤希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肃然的唇边泛起些许笑意,又悠然抚起了琴来。
【凤希番外完】
(三年后凤希知道了真相和接下去的故事卧底正文里都有了交待,这个故事注定是个悲剧……
依旧两更合为一更,明天开始卧底最后一个番外,涟瑾已死,于心不忍,写个反穿到现代的故事,愿他幸福,这也是近期猫猫留给大家最后一个故事,只生在一个晚上,六个时而已,文笔和风格变化会很大,第一次写过现代文,希望亲们能喜欢,不足的地方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