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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终于熬过去了,而叶秋韵这时也在绣庄找到了一个加工的活儿,就是绣花做衣服什么的针线活儿,她画工绣工都不错,深得绣庄的看重,所以,就允许她把绣活带回家做,这样也不耽误照顾妞妞。
家里的经济渐渐宽裕了,饭食也好些,赵翰青终于也可以敞开肚皮吃饱了,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饭量就大,吃饱饭的赵翰青就跟拔节似的嗖嗖地长个儿。
八月十五这天,叶秋韵和赵翰青也都歇了一天工,准备好好过一个中秋节。这个传统节日的重要性对老百姓来说仅仅次于过大年,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更是是意义非凡,这时他们到城里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也是第一个一家人不能团圆的中秋节,虽然说月圆人不团圆,但是越是这样叶秋韵觉得越要好好过这个节来提提心气。
叶秋韵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破例割了一斤白花花的肥猪肉,时令水果当然不能少,又买了芝麻、红枣、橘皮和黑泥巴砂糖准备做月饼。
妞妞也欢喜雀跃地在一旁帮娘的忙,只不过是她越帮忙越忙,两只小手和脸蛋上弄得尽是白乎乎的面,叶秋韵要不停地做善后工作。
赵翰青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到了一种家的温馨。
叶秋韵看着妞妞又气又好笑,无奈地道:“妞妞你这是帮娘的忙还是跟娘捣乱啊,翰青,你干脆带她去外面玩,顺便把福贵也请来一起过节。”
“好的,妞妞,走,叔叔,带你去买冰糖葫芦。”
可是,妞妞对此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因为这些天赵翰青差不多每天都给她买冰糖葫芦和糖人,她对这些食物的诱惑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赵翰青只好用强了,伸手将妞妞抱起来,在她胳膊窝里胳肢了两下,妞妞怕痒痒,咯咯地笑起来,将手上的面抹到了赵翰青脸上,叔侄二人笑闹着走了出去。
此情此景也让叶秋韵倍觉温馨。
虽然这世道不太平,但是,满大街还是有了一点儿过节的气氛,街两边摆满了红彤彤的经霜柿子,玛瑙似的大枣,山里采摘下来的核桃和栗子,糕点铺子里也摆出了新出炉的月饼,从小到大一块一块摞起来跟山似的。无需吆喝,新鲜月饼散发的香甜味就把人招来了,就是再没钱的人家也会狠狠心买上一些,因为家里有老人孩子,而且还要摆供品祭月呢。祭拜月奶奶(有些农村把月神叫做月奶奶)这是家家户户都不可少的,也是中秋节的主题活动。
盛鑫源商行半下午就打烊了,掌柜的要过节,伙计们也都过节,家在城里或者离城近的都回家跟家人团圆去了,福贵除了一个被土匪抢走生死不知的姐姐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也没有了过节的劲头,吃了半拉子东家赏的月饼,觉得索然无味,剩下的半块就撂那儿准备蒙头睡觉。这时,赵翰青叔侄俩来了,一邀请他去过节心里那个乐啊,就高高兴兴地来了。
二人还拐到酒馆里打了一斤酒,用竹筒装着。因为这时候的玻璃瓶子是珍贵的稀罕物,除了洋酒才用玻璃瓶装,别的都用坛子装,打零酒就用葫芦或竹筒装,比起用玻璃瓶子装酒挺有那么一种古朴原始的味道。
月亮升起来了,悬在半空皎洁如银盘,月光如水银匝地,天地间一片清朗。
准备祭月了,把桌子移到门口,摆上月饼和瓜果之类的贡品,叶秋韵跪在那里向月奶奶默默祈祷,听不到她祈祷的内容,但是神情虔诚庄重,让人也不由自主心生肃穆。
妞妞看着桌上丰富的供品不停地巴咂小嘴,她不知道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娘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但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哭闹着要吃的,或许是被娘肃穆庄重的拜月仪式震着了。
祭拜过月奶奶,大家开始分享果品和月饼吃了。
妞妞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小月饼咬了一口,圆圆的月饼就变成了弯月,再咬上一口,弯月就变成了月牙儿。
赵翰青感觉到嫂子做的月饼跟娘亲做的一样好吃,而且比娘做的还小巧精致,让他又回到了从前的快乐日子,每次在娘亲祭月之前总是唠叨月饼让月奶奶吃过了才能吃,而他总是要调皮地先偷偷吃上一口,等祭完月娘才发现圆圆的月饼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月牙了。
青天依旧,明月依旧,却是物是人非了。
一轮明月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众人沐浴在水一样的月光下静静地吃着月饼,没有人说话,就连妞妞也安静下来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唯有心绪飘飞。
“赵大哥还没有信吗?”
福贵的一句话把宁静的气氛搅起了涟漪,惹动了叶秋韵的一腔愁绪,她的眼泪差一点儿就夺眶而出,这到城里转眼已经两个月了,但是男人还是音讯全无,她嘴上不说内心里已经认为男人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月圆人未圆,怎不让人伤感惆怅?
“我哥的信只怕是寄到乡下了,我们怎么能够收到?”赵翰青这话只不过是安慰嫂子罢了,这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时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嫂子的心情黯然,急忙岔开了话题:“福贵,来,咱俩整一杯。”
“我给你们倒酒,今儿个过节该喝一点。”叶秋韵说着拿过竹筒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弥漫出来。她先把竹筒里的酒在地上一点,这是对已亡人祭奠的意思,然后才把酒给二人倒在了碗里。
二人端起酒,碰了一下就各自喝了一口。
叶秋韵这时也调整好心态,强作笑颜道:“福贵兄弟,今儿个该好好谢谢福你,嫂子敬你一杯酒,这么长时间了翰青还住在你那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正好这院里有一家退了房我打算租下来让翰青搬回来住,这老在商行里住也不是个事儿。”
叶秋韵的话还没有说完赵翰青就觉得事情要穿帮了了,果然,福贵疑惑地道:“翰青根本就没有在我那儿住,他说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咦,翰青,这是怎么回事?”
叶秋韵一愣,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赵翰青,问道:“翰青,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直跟福贵住吗?你住到哪里了?”
赵翰青苦笑了一声,也没有再隐瞒,老老实实道:“我在城隍庙里住呢,就是咱们刚到城里那晚上待过的那个地方,嘿嘿,那里宽敞也能省下房租。”
“啊——原来你一直住在哪里?”
叶秋韵一听就有些心酸,原来小叔子这些天一直住在城隍庙,那里是无家可归人栖身的地方啊,真是苦了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啊,没了爹娘,连哥哥也不在,自己这做嫂子的真是亏欠他了,刚才压抑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爆发出来,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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