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铭文对锦绣坊的马老板连正眼也没有看一眼,估计马老板说话的时候被他当成放屁了,自顾对黄金荣道:“黄老板,人我就交给你了。”他说着站了起来,这里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黄金荣一拍胸脯道:“邓司令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又杀气腾腾道:“不管是谁,得罪了司令我就要抄他家灭他九族。”
陈少武本想问为什么不把人带回司令部审问,他相信只要把刺客和马老板交到自己手上就是个哑巴也要叫他开口说话,做警察的审犯人可是拿手好戏。但是,他忍住没有开口,因为赵翰青已经跟他讲过过秘书行为准则让他借鉴,此行为准则可以作为一切下属的行为准则,其中第一条就是不要质疑上司的任何决定,尤其是外人面前维护上司面子和权威是做下属的首要职责。
离开了黄金大酒楼之后,陈少武这才忍不住问道:“师叔,为什么不带回司令部审问?”..
“哈哈,少武,你还是忍不住要问了,不错,你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你刚刚就会忍不住问呢。”
陈少武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看了赵翰青一眼心道,不错的是师叔祖教的这个秘书行为准则,看来自己还得好好学习好好揣摩。
“如果把人带回去审问,岂不是便宜了黄金荣?现在人交给他了,他敢不尽力查清这事来撇清他自己?何况他已经答应了,肯定会给我个交待的,你不要小看了这个黄金荣,他可是青帮的老大,还做过法租界的华捕总督察。黑白两道通天的人物,在租界由他去查比我们更方便。”
陈少武一听恍然大悟,心里对这位师叔也是佩服莫名,果然是老奸巨猾,看来这上海滩的江湖和官场跟玉州那个上旮旯完全不一样,他惭愧地道:“还是师叔考虑的周详,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多学多看争取早日适应新的环境和自己的新身份。
其实还有两个原因邓铭文没有说,自然是不方便说出来,一个是因为黄金荣肯定会借着劳军的机会送上莫大好处的。所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黄金荣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害怕这个刺客真的是日本人,如果由军方这边审问出是日本人干的到时候如何处置就棘手了,稍一不慎就会引起外交纠纷,南京当局从上到下都害怕惹外国人。邓铭文自然也不会傻得自己为自己找麻烦。
但是,赵翰青隐约猜到了这些。不过。他自然不会多嘴多舌,背后自会多多提点陈少武。
“少武,你表现的已经相当不错了,现在我对你已经完全放心了。”这是邓铭文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的第二次夸奖陈少武,可见他对陈少武是真的很满意。
赵翰青接口道:“少武文武全才,实在是本门不可多得的人才。”然后以开玩笑的口气道:“少武做你的卫队长其实是大材小用。有些委屈他了,但是你这个司令可不能委屈他。”
“是啊,如果不是我身边缺人我一定会让少武带兵的,最少给他个团长干干。嗯,这样吧,先给他个中校的军衔。”他带有军委会的空白委任状,可以直接委任上校以下的军官,只需报军事委员会备案即可。所以,只要不是团级以上的军事主官,他还是有权直接委任的。
赵翰青心中一动,漫不经心道:“中校军衔那就是团副了,嗯,干脆让少武在警卫团挂个团副,反正卫队的编制也在警卫团,少武初来乍到,还缺少威望,卫队的那帮兵痞未必会服他啊,他有了团副的头衔就方便多了。”
“让少武兼任警卫团的副团长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邓铭文沉吟了一下道:“那个马如龙本来就是十九路军的少校武术教官,是个有本事的人,调过来之后他强烈要求带兵,于是就让他担任特务连长兼任警卫团武术总教官,如今一下子让少武担任警卫团副团长会让马如龙心寒,也会让别人不服气的。”他其实担心别人说他任人唯亲。
赵翰青却是一心二心想让陈少武得到更多好处,也算是对他把陈少武拖进这坑浑水里的补偿,于是,他继续道:“嗯,那个马如龙的确是个耿直磊落的好汉子,却一直做有职无权的教官,如果这时候对他委以重任他肯定会心存感激而真心报效的,干脆让他和少武都挂副团长之职,把卫队那些不大听话的兵痞都弄到特务连,把特务连扩编成特务营,让它成为淞沪军的一把尖刀,警卫团的战斗也会提升一个档次,而卫队也可以提升为警卫营,少武这个营长兼任警卫团副团长也不算占什么便宜,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了。”
邓铭文合掌赞道:“妙啊,翰青这么一说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好,就这么办。”心中更觉得小师叔不为他所用实在是可惜,这脑瓜子如果肯做他的参谋长自己岂不是省心了吗?可惜了。
陈少武在一旁已经兴奋得不得了,中校副团长可就是天上掉下了的一块狗头金,他被砸得晕乎乎的,这可都是师叔祖为他争取到的,对赵翰青可真是感激不尽。
邓铭文如果知道自己封官却让赵翰青收买人心肯定会郁闷坏的。
且说,黄金荣等邓铭文一行刚一离开,就倏然变脸了:“姓马的,你如何主使人行刺邓司令还是赶紧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只要你招出来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让你少吃些苦头,邓司令那里我也会替你一力承担的。”
“啊你、你说什么?行刺邓司令?黄、黄老板,您别开玩笑了,您知道我胆子小”
“呸,你胆子小?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才是,行刺邓司令的事情你都敢干出来还说自己胆子小,赶快老实承认了吧。”反正黄金荣是一口咬定了马老板,他做巡捕多年,最擅长的就是诬良为盗,他一看就知道这马老板多半是被那逃跑的马管事蒙在鼓里,但是,这马老板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不但马管事的下落要从身上追下去,自己要亏了的那些血本呢?
马老板已经快要哭出来了:“黄、黄老我冤枉啊,你说我一个商人本本分分的,顶多也就是干些拐卖妇女的勾当,至于其他的事别说干了就是想也不敢想。”又扭过头去求杜月笙:“杜先生,杜先生,你说句话啊,我这如坠云雾啊我。”
杜先生已经猜到了黄金荣的心思,自然不会真心帮马老板说话,但是,也不能装聋卖哑不是,轻咳了一声道:“马老板,地上那个狗东西你认识不?”
马老板看了一眼连忙摇头道:“不、不认识。”
“真不认识?”
“我发誓,如有半句瞎话就让我就让我妻女为娼。”
黄金荣冷笑了一声道:“你发誓有个屁用,我看你巴不得让你妻女为娼在锦绣坊皆接客赚钱吧。”
马老板一听暗恨,你个死麻子,锦绣坊姑娘的x算是让狗x了,但是,脸上却丝毫不甘露出不快,反而送上了媚笑道:“黄老板,改天您去了就让我女儿陪您,她今年刚十二岁了,相貌娇美,至于我妻已经年老色衰了,黄老板如果愿意也行。”
黄金荣一听无语了,他的麻脸本来就厚,如果说他的麻皮脸有一尺厚,这个姓马的脸只怕有一丈厚,有这么无耻的人吗?比老子还无耻,不过,他那个十二岁的女人倒是让黄金荣颇为心动的,黄金荣就好老牛吃嫩草,露兰春当年被他破瓜时也不过十几岁。
杜月笙对这个无耻的家伙很无语,但是,越是无耻的人就越容易让他就范,老黄的忙无论如何都要帮的,这马老板也要维护不是,谁让自己是上海滩急公好义的杜先生呢,他打定主意,又问道:“那么锦绣房里的马管事你总不能也不认识吧。”
“马管事?”马老板愣了一下道:“杜先生是说马六那个王八蛋吧,我自然认识他,他是我远门子的侄儿,在老家吃喝嫖赌抽不务正业,他爹娘求我给他找个营生,我就让他到锦绣坊来帮忙,谁知道这个王八蛋仍旧是个不务正业,园子里的姑娘被他睡了个遍,在家嫖娼要花钱,在锦绣坊那是**头上抹石灰白日了,快把我气死了,前些天他请假说要回老家一趟,我让他赶紧滚蛋了。”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吧。”
“他说少在半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也不一定,我让他永远也不要回来了,这都东西走后我才知道他把我锦绣坊的一个姑娘给拐跑了,那姑娘可是我锦绣坊的当红姑娘啊,我追到老家谁知道他根本没回去,狗东西,被我抓到非敲断他的狗腿不可。”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我寻思着他根本没有离开上海,不定在哪儿藏着快活呢,正想求杜先生和黄老板手下的兄弟们把人找出来呢。”
一看这马老板的神色不像作伪,就知道他说的十有**是真的,行刺之事八成与他无关。杜月笙和黄金荣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那就是不管不管能否找到马六这个马老板也不能让他脱了干系。倒不是二人相交莫逆,而是因为二人经常狼狈为奸早就有了默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