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拜见叶叔父!”
在叶大夫的凝视下,青阳表现的从容淡定。
双手轻握,长揖及地,动作优雅悦目,显现出极高的礼仪修养。
面对青阳的问候,叶大夫却目光冷凝,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任凭青阳躬身。
“父亲~”
叶梦秋缓步上前,想要说什么,却被叶大夫凌厉目光制止。
对叶大夫的态度,太叔丙辛也了解原因,对方处理这种家务事,任凭他位高权重,也不好多嘴。
秋娘用眼神示意钟伯,这巨汉却无可奈何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离石明灭眼睛一转,率领金冠鹰和众多异兽,一起追着中行朔的影子远去,防止中行朔伤害盐泽周边的青氏部众。
青氏家臣、私军们,更不会留下来围观领主大人的尴尬,一个个装作非常忙碌的去远处打扫战场。
就连太叔丙辛都故意躲开,让钟伯带他参观青氏新修建的学堂建筑群,大声夸奖青阳的作为,显然也是在暗示叶大夫。
素来脾气极佳,又温文尔雅的叶大夫,罕见的态度强硬,谁也不理会半句。
面对叶大夫的为难,青阳却没有任何怒火,就这样保持长揖及地的动作,一动不动。
青氏内外众人,碍于礼仪走远,小东西们却不乐意了。
“唧唧~”
胆子最大的金猿,第一个跳过来,指着叶大夫大声尖叫,两爪比划不断,似乎在指责叶大夫无礼,虎崽无邪紧随其后,大声叫嚷起来。
两个小东西这么一搅和,尴尬气氛终于得到缓解。
“咦?父亲你怎么来了?”
小胖子叶昭骑着白色宝猪出现,让叶大夫凌厉的眼神终于缓和许多。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却整天只知在外玩耍,不知你祖母挂念么?”
叶大夫瞪了小胖子叶昭一眼,这才对青阳冷声道,“你跟我来~”
“父亲心情不好,别顶撞他就没事~”
叶梦秋神色难得有些紧张,扯着青阳衣襟轻声叮嘱,唯恐两者之间发生冲突。
“没事的,叶叔父生气才是应该,他要是骂我,就任凭他骂个痛快,要是不过瘾就任凭他拳打脚踢!”
青阳这番话逗乐了叶梦秋,轻轻一推他:“还不赶紧过去,我父亲谦谦君子,哪里是蛮不讲理之人?”
叶大夫好似没有看到,只顾向青氏封土深处走去,一直来到一处僻静的溪边这才停下脚步。
冬日的山林、溪流,没有了往日的风景宜人,但也有另一番风味。
一株株山林古木,褪去茂密的树叶后,露出狰狞的虬枝,在冬雪皑皑中,充斥着悲凉的力量之美。
叶大夫凝望山林沉默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中行朔的身世?”
“啊?”
青阳不由一愣,没料到叶大夫开口第一句,竟是提起中行朔。
当即朗声回道:“中行朔是千叶老人大弟子,国中十大供奉之首,却临阵脱逃,千叶老人也不能说什么吧!”
“哪里有这么简单?”
叶大夫冷哼一声,淡淡道,“若仅仅是大徒弟,哪里容得他这样肆无忌惮,中行朔是千叶老人收养的孤儿。
身为养子,又是首徒,自幼极受千叶老人宠溺,一直到他年满二十岁以后,才陆续收下其他弟子!”
说到这里,叶大夫缓缓转过身来,冷冷道,“这回你应该明白,千叶老人与中行朔之间,是怎样一种师徒情了吧?”
青阳轻轻点头,他确实明白了。
这已不是单纯的师徒,更是父子相依为命的感情。
叶大夫语气确实不好,青阳心中却有一股暖意,他看得出来叶大夫对自己的关心才会这样说。
眼中满是诚恳作揖道:“多谢叶叔父提醒!”
“我只是不想小梦跟你受罪!”
叶大夫冷冷道,“自从北林城秋射以来,短短数月时间,你已得罪多少人?吉单、费大夫、成大夫也就罢了。
还敢在鹊山给储君下马威,君侯深明大义不追究,还将世子召回国都,你却又和中行朔发生冲突,我如何敢将小梦托付给你?”
一连串不客气的训斥,青阳反而大喜,这不就是岳父托付女儿时的训诫么?
“父亲,我愿意!”
叶梦秋不知何时悄悄走来,看似短短五个字的低声轻语,却让少女用光了所有勇气。
“闭嘴,我没问你!”
叶大夫极其败坏,一向文静的女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怒斥道,
“世子仰慕你,碍于身份我也不好说什么,任凭你外出散心,躲一躲也是好事,可是你又是如何做的?
先是深入大荒半个多月,又在青氏封土恋栈不归,眼看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你都不给家中祖母带个信。”
“我~”
叶梦秋眼圈一红,一行泪水留下来。
青阳急忙开口道:“叶叔父息怒,千错万错都怨我,若非我失踪两个月~”
“什么?你失踪两个月?”
叶大夫眼中一惊,青阳这才发现失言了,急忙改口道,“是我闭关两个月,不得不依赖小梦帮我~”
“哼~”
叶大夫面色不好看,不过见青阳态度极佳,还是稍稍和缓起来。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道:“小梦这孩子,四岁就没有了母亲,自从跟你母亲学艺,一直将青鸾视为母亲。
你能在数月时间,达到现在这个实力,不要说我震惊,只怕整个邢国,整个北荒七十六国都要震惊。
可是你实力越强大,引来的敌人就越多,我越不放心将小梦托付你,这孩子太苦了!”
青阳心生爱怜之意,叶梦秋竟是叶大夫前妻所生,自幼不知遭了多少罪。
他神色坚决道:“叶叔父放心,我能在不到半年之中,就将青氏提升到如今的程度,就有信心变得更强大,一直到你放心为止。”
“你的能力我相信,但封臣子女未曾婚娶,终究是羞耻之事,眼看还有半个月过年,我今天就要带小梦和叶昭离去!”
叶大夫话音未落,小胖子叶昭跑出来,大声嚷嚷道:“父亲,我不回去,我还要跟随赤鬼丙师父学习兽师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