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月映大河。
淡淡月色下,轻雾缥缈,依稀可见对岸。
大股兽群,在涡水边饮水,不时发出低沉叫声。
“咕噜~”
水灵轻轻哀鸣,体表灵光流转,好似一块绝世宝物。
天生灵物,珍贵非常,哪怕不能收服,也是炼制灵药的顶尖原料,若就此放弃,实在令人可惜。
水灵神色惊惧,眼神满是害怕,让叶梦秋一阵心软,又是扯了扯青阳衣角。
青阳正视水灵,缓缓道:“即便你如何变幻,我岂看不出你的底细?这些年也没少杀戮吧?
念你是水灵部图腾,又与赭石部世代交好,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我就放你安然离去!”
“咕噜,咕噜~”
水灵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发出乖巧叫声,脸上满是讨好之意。
“那就离去吧,切莫再如此大意!”
黄金巨手,回到涡水之上,将水灵放回水中,缓缓变淡,最终消失。
水灵一进入大河,立刻催动水流,闪电般消失在水面,显然被青阳的手段,给吓得不轻。
“水灵在此处被擒,只怕不会再来玩耍!”
众人一阵谈笑,不再理会水灵之事,还要忙着安营扎寨。
前有赤鬼部、青鬼部,两次夜袭,青阳极为重视夜营安全。
大荒中危机密布,危险远胜过青氏封土,哪怕小红鸟一路跟随,也必须做好防御准备。
钟伯指挥众人,将十辆重车首尾连环,形成核心营地。
又以粗壮树干、树枝,组成外围防线,甚至还搬来几块江边巨石。
青阳则拿出一枚枚骨片,上面篆刻着阵法铭文,与叶梦秋默契配合,埋在营地周围。
“每一片兽骨,都是单个阵法,共有六十四片,又呼应七宿主星,一旦启动威力非凡,没想到你的阵法造诣,已经这样深厚!”
叶梦秋美眸凝视青阳,神色微微失落道,
“一直以为自己,十五岁八品符师,已经足够优秀,还曾想照顾你,没想到跟你比,我差的太远了!”
“这也是机缘巧合,那****身中赤鬼血煞,神魂飘飞天外,处在无数星辰之中,观其奥义无限。
当我想继续深入星海时,忽然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回来呀,回来呀~若不是你,我早已身死。”
青阳轻轻抓住叶梦秋玉手,按在自己心口,轻声道:“感觉到没有,这里面有你的血液在流淌~”
少年彭博有力的心跳,让少女瞬间脸色涨红,她再落落大方,也只是十五岁少女,轻声娇斥道:“放手啦~”
“哗啦~”
涡水忽然一阵异响,只见数百条十余斤大鱼,被大股水花带到岸上,远处千丈外水面,灵光一闪而逝。
“嘿嘿,看来这水灵,在感谢你们为它求情!”
青阳走过去检查,发现没有异常,倒是上好的夜营食物。
篝火点起,肉香扑鼻。
青阳选出最好一条大鱼,要给叶梦秋送去,却神色一变,凝视西北方向,低声喝道:“远处有人,戒备!”
这时就看出,宿营地的好处。
依山面水,地势险要。
只有西北方向,一条数十丈宽平地,与大荒相连,防守相对容易。
“来者何人?”
钟伯一声暴喝,手中符文巨弓,早已搭弓上箭,警惕夜幕之中。
烈穆阳更有经验,第一时间就将篝火熄灭,减少一切危险。
夜幕中的脚步,本来极为警惕,听到钟伯声音,反而大方起来。
一个惊喜声传来:“钟兄,我乃子车焉息!”
“嗯?子车焉息?”
众人一阵惊讶,这个声音绝对没错。
青阳神色微动,心中明白几分,必奉邢伯允所令,在查探野民详情。
子车焉息,独自一人出现在营地中。
笑道:“方才还以为,是有野民在此宿营!”
双方是友非敌,那股戒备紧张气氛,瞬间消散一空。
子车焉息先一拱手,对青阳笑道:“还要恭喜青氏晋爵,后面千丈外,还有我麾下百名兄弟!”
“大家不是外人,还请城卫军兄弟们一起来!”
回想之前与子车焉息,还有这群城卫军士兵的情谊,青阳心中也是一阵温暖。
上百名城卫军士兵,大半都与青阳熟悉,其中一些老兵,还参与过开辟新路,与青阳、钟伯,还有相熟的卢毅等人打招呼。
上百匹军马,也被安置在旁边一片树林中,不必担忧走失。
数百条大鱼,已烤熟大半,正好招待这群城卫军,青阳也不得不承认,水灵送鱼恰到好处。
“子车军司马,缘何率部深入大荒?”
青阳、子车焉息,还有钟伯等人,单独围绕一处篝火,轻声交谈。
“说来真是晦气!”
子车焉息,神色愤然,轻声怒道,“我部是城卫军,素来驻守北林城中。
虽不如三师精锐,也年年北疆作战,鬼巫部攻城,也是守城中坚,城中无人不敬。
不想世子与霍陨亚卿,率上万精兵赶来,我等反被挤出北林城外,将城内营房,由玄甲骑入住。
不仅如此,在城外营寨,那上万精锐,也视我等城卫军,为卑微下人,成日指使驱策,颐指气使,令人好不气愤。
近日世子下令,要查探周边野民情况,我也不愿在北林城,遭人羞辱,干脆率兄弟们,来大荒转上半个月,立冬前返回就是。”
“子车军司马,性情恢宏大量,也受不得这般闲气,邢伯允身为储君,如此放纵麾下,羞辱有功将士,未免太过了!”
青阳眉毛紧竖,心中更是对邢伯允,有了进一步了解。
钟伯怒声道:“素闻邢伯允,行事稳重多谋,深受邢候信重,甚至以二百玄甲骑相随,亚卿霍陨也交口称赞。
谁知一出国都,就这样肆无忌惮,难不成三师精锐,是邢国大军,城卫军就不是邢国将士?”
“哪里是什么三师?那万余大军中,有两千是右师备军,其他都是京畿城卫军而已。
可人家是储君亲信,我又能如何?暂且避开一段时间就是!”
子车焉息,神色愤然,狠狠咬了一口鱼肉,大口咀嚼起来,眉心间满是抑郁之色。
青阳低头思索。
邢伯允不成器?
绝不!
只看他最近,行事果决谨慎,必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先传令各地封爵,仔细查探周边野民情报,必须于立冬前,上报城主府处。
又派出城卫军,深入荒野深处,进一步查探野民聚落所在,更能看出他行事周密,令行禁止。
至于城卫军,遭到国都卫军欺辱,只怕也是他故意放纵,意在对邢侯、诸卿避嫌而已。
换句话说,邢伯允,这是一个心机深沉,很有手段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