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邢雨明并不认为罗院长及学院对他是人一走茶就凉。但,他觉得爹爹继续待在学院有些不妥,于是,决定让爹爹换个地方。说起来,公司那大个刚开发的场地正需要人看管呢,于是,他决定让爹爹去看管场子。可是,这一天突然让爹爹离开学院,爹爹很是不解:我干得好好的啊,罗院长对我没有不好,我干吗要走呢?邢雨明这才谎称,他因工作调离,让您老待这里怎么是好。
邢国富万般困惑:你工作调离?该不是犯法了被学院开除了不是?自从儿子跟江水月犯事后,老人家总是百般担忧,他知道江水月是军婚,那女人是沾不得惹不得的,可儿子偏就沾惹了,料定迟早会有这一天的。邢国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儿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成人,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可你终于犯事了,我该如何想啊……
邢雨明可气又可笑,只怕这一时难以为父亲解释,接走父亲未遂,只得扫兴而归。李丽佳获悉内情,无不对邢雨明一番嘲讽:我早说得没错吧,你不是什么好鸟,要不,你亲生父亲都不敢跟你风雨同舟。邢雨明就呵呵地笑,笑后说:爹不跟俺走,你帮我出出主意吧。
李丽佳很是不屑:用不着主意不主意的,有我出面,老人家没有不赏脸的!这话说得倒是轻松,邢雨明表示质疑。
次日恰是星期天,李丽佳与邢雨明一道去了H示范学院。李丽佳在老人家面前,一脸的笑容:爹,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来到都市多少年了,邢国富还从未跟儿媳妇这么亲近的正面接触过,偶然听儿媳妇说跟自己商量事情,这让他开心不已:闺女,有啥事你尽管说吧。
爹,邢雨明因工作调离,我们想让您换个地方。李丽佳说。
邢国富对儿媳妇的话没有半点怀疑,就问:闺女,他不是犯什么事了?
李丽佳呵呵地笑:爹,哪有您想象的这么糟糕?他根本就没犯什么事,我不会骗您的啊。
好的,闺女,我信你的我信你的。邢国富终于心融神释,脸上笑得似的盛开的菊花。办理了交接手续,邢国富找到罗院长,一把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老伙计,我在你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咋也不能忘,我舍不得走啊。邢国富的农人质朴和真情,让罗院长深受感动:老人家,换了个地方,但同在省城,我会常去看望您的。
行李上了小车,驶出校园大门,邢国富依窗久久凝望着他难舍难分的岗位,渐渐远去。
TJ东方日化公司位于省城与南,占地数十公顷,属于城乡结合部。原国有商业单位的仓库,只能用于职工临时居住和安排生活设施等。打了白色灰记的地方,正是工厂建筑地,不及砌围墙,就用长长的网篮围住。网篮内全是砖瓦、木料等建筑材料;高高大大的设备,有红有蓝,有的还用纸箱原始包装着,吊车正伸出长长的巨手,一一将设备起落。此情此景,就是儿子所说的工作调离吧,调这么个忙得一塌糊涂的地方来做什么呢?邢国富心生好奇,东瞧瞧西望望,活了一辈子,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浩大的建筑工地。儿子是个教书匠,管理这大个摊子能行吗?
儿啊,你让我来,就看管这大的场子,我能行吗?邢国富说。
爹,您能行的。邢雨明说,看管场子的不止您一人,您只是照应照应就好。果不其然,有几位伙伴就朝这边走了过来,邢雨明立刻就向爹与他们相互做了介绍。邢国富眼见这是个不错的团队,踏实了许多。伙伴们将行李卸下,搬到屋内,一番张罗。被安顿下来的邢国富,拔腿就走到建筑场地,仿佛严阵以待的老战士,随时都在瞄准场子,生怕来了坏人。
邢雨明把爹接来的本意,名说是看场子,其实也就想让老人家混混时光,免得孤独。殊不知,被接来的邢国富,事隔不久却招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光之灾。
这一日,场院运来一车松木,见工人们忙着卸货,干得热火朝天,邢国富觉得自己反正闲着,不如奉献一把微弱之力。于是,甩开膀子,就跑去帮助卸木料。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是有了把年纪的人,还当是往年在田里干活呢。哪想,粗粗的树干虽然被他奋力抗起来,但迈动脚步时却把持不住,身子一歪,重重的木料将他砸个正着,当即头部血流如注,肋部严重受伤,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没了叫喊的力气。伙伴们见势不妙,赶紧拨打了120。救护车随即奔驰而来,邢国富被及时送往医院。
外出办事刚回的邢雨明,闻讯爹爹出了意外,赶紧直奔医院。眼见爹爹鼻子、嘴里插的全是管子,生死未卜,一膝跪在爹爹的身边:爹啊!谁让你做事了啊?只见邢国富艰难地拿手示意,摇了摇,那意思是没大问题。有爹爹的这个轻微动作,邢雨明惶恐不安的心这才稍有踏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