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看了王昱一眼,张氏兄弟两个这种作态,自然是做给王昱看的,虽然张氏兄弟此举又落他朱仪面子的嫌疑,但当着王昱的面,朱仪却也不好说什么,笑呵呵的转移话题,“走了,走了,得快着点,省得去晚了,没咱们的地方!”
李勇也在一旁打着哈哈,拉着柳溥,一边走,一边说道:“对,朱兄说的对,咱们可要快着点,要是真没了地方,王兄弟可要笑话咱们这几个地头蛇了!”
几人都是骑马来的,倒是省了不少时间,当来到东城的醉仙楼时,却见门外马车、轿子,一个个衣着光鲜,神态或矜持,或傲然,将醉仙楼偌大的前门挤得几乎是水泄不通!
王昱和朱仪等人翻身下马,随着人流走进大堂,刚一进门,一股热气便铺面而来,将几人身上的寒气驱赶一空。
“几位爷,往里请!”一个小厮立即迎上了几人,熟络的招呼着,王昱顺手抛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他,一边微笑着说道:“有没有雅间?”
那小厮熟练的把银子收在袖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谦恭起来,忙不迭的说道:“请几位爷随小的来!”对于这等出手阔绰的主儿,他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一溜小跑的在前面引路,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的环境要比一楼和二楼幽静许多,全是一间间的雅间,那小厮领着王昱等人走到最东首的那间雅座。进去之后,几人分宾主落座,朱仪自然是坐了上首。刚刚做好,小二送上了热气腾腾的毛巾把子,朱仪一边用热腾腾的毛巾把子擦手,一边笑呵呵的对王昱说道:“今天托王兄弟的福,咱们也能够在这醉仙楼小聚,也算是有缘。”
郑宏在一旁也是哈哈笑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算是认识了,以后的交情怎么样,自然要靠咱们之间互相交往!说老实话,咱们这几个人都是好相处的,王兄弟和咱们相处久了,自然会明白!”
“几位能够折节下交,是给在下面子,王某深感荣幸!”王昱做了个罗圈揖,“借用郑兄弟的话,在下是什么人,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明白!”
几人正说着,酒菜已经上来了,于是几人边吃边谈,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说实话,朱仪等人之所以要主动的和王昱接触,不外乎是因为英国公的缘故。这些人都是人精,英国公此时的权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让英国公看重的人,自然有他的不凡之处!要是一般的人物,这些人才懒得去结交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之间也越发的熟络起来。王昱随便的几个笑话下来,便让这些公子哥惊为天人,那李勇更是举着酒杯,不断的向王昱请教,他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自然明白这种笑话的杀伤力,因此,颇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不把王昱肚子里的笑话掏空,绝对不善罢甘休!
“老弟,你也是个爽快人!”朱仪一张胖脸被酒意熏得通红,笑眯眯的拍着王昱的肩膀说道,“某家也不啰嗦了,你不错,很不错!哈哈……”
这顿饭几人吃的都十分尽兴,就连互相间颇有龃龉的郑宏与李勇之间,也因为这个饭局而消除了芥蒂。其实他们两个本来也没什么大事。郑宏和陈瀛交情不错,但陈瀛却在与李勇的争风吃醋中落了下风,不忿之下便在郑宏面前说了不少李勇的坏话;而郑宏又是一个粗豪的性子,于是便去找李勇,二人一言不合,便发生了口角,倒也没什么大事。
转眼间便到了未时末分,郑宏和柳溥一直嚷嚷着要与王昱比试一番,借着酒兴王昱也不推辞,几人便商定到中军都督府的校场中去比试。这几人的父辈都在中军都督府任职,借用校场这点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说说笑笑的出了醉仙楼,几人正要上马时,却见李勇面色一沉,指着一个身着麒麟服的背影说道:“几位,那人是不是林观?”
朱仪闻言,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隐在轿帘后的一角袍服,不过还是说道:“林观,哼,很威风啊!”
王昱也留上了心,看起来朱仪和李勇对这林观颇有意见啊!不知郑宏、柳溥又是如何呢?转头看向郑、柳二人时,却见这两个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是周王的门人,官运又亨通的很,当然威风!”柳溥的黑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鄙视,冷声说道。
“周王门人!”王昱闻言不由一惊,他与周王的梁子结的可是大了去了!面对周王这个庞然大物,王昱自然要避让一二,听得方才那身着麒麟服,名叫林观的竟是周王门人,却让王昱吃了一惊!
这麒麟服乃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才能穿的衣服,在锦衣卫中,指挥佥事是仅次于指挥使、指挥同知的第三号人物,再加上锦衣卫的特殊性,其权力之大,自是可想而知!王昱不由担上了几分心事,不过在朱仪等人面前,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心中多了几分提防。有这样一个对手隐在暗处,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这林观居此要职,随便罗织一个罪名给王昱,王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都是年轻人,家世也是非凡,除了王昱外,谁都没把林观放在心上,又借着酒兴,转瞬间,便将方才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打马扬鞭,直奔中军都督府的校场之上。
见了这几位爷,守卫的军士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后,便放他们进了校场。坐在马上,王昱极目四顾,这校场方圆有数百丈,黄土夯就,靶场、演武场、擂台等尽皆齐备,旌旗飘扬,猎猎作响,森立的刀枪剑戟更平添了几分杀气!
朱仪对众人招了招手后,当先下马,便往擂台那边走去。王昱等人也纷纷下马,随在他身后,直奔擂台。
丈二高的擂台上遍插旌旗,两排刀枪散发着闪闪寒光,静静的矗立在那里。柳溥哈哈一笑,一跃而起,上了擂台,对台下的王昱一抱拳,说道:“兄弟,来,陪哥哥我走几招!”
王昱闻言,心中却是苦笑,他虽然得到舅舅的指点,以及沈家的拳谱,对武艺一道来说,却也是个外门汉,只是因为勤练不辍,练习的法门又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拳术,因此才显得精气内敛,英武不凡。但比起柳溥这等家学渊源,自幼便打下了坚实基础的人而言,自然还差一点!不过,若不是性命相搏的话,过几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下,王昱也不谦让,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沿着擂台的台阶上了擂台后,对柳溥抱拳说道:“小弟不比兄长家学渊源,小弟乃是半路出家,还请兄长手下留情才是!”
柳溥哈哈一笑,“兄弟过谦了,我看你脚步、身法皆有法度,自是受名师指点;再说,咱们只是切磋,又不是性命相搏,就当活动活动筋骨而已。请。”
言罢,双臂顺势一收,左腿跨前半步,做了个高探马的势子,等待王昱进招。
王昱自穿越来,虽然勤练不辍,更从沈轩那里得到了不传之秘洪家拳的拳谱,但时日毕竟还短,根本不是柳溥的对手,十余招下来,王昱败象便露。柳溥便罢手不攻,对王昱说道:“看老弟的功架,似乎是洪家拳的招式啊!”
王昱擦了擦头上的汗,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兄长说的对,小弟练的正是洪家拳!可惜,学艺不精,坠了洪家拳这偌大的威名,实在惭愧啊,惭愧!”
“哈哈……”柳溥摇头失笑,点了点王昱,说道:“我从四岁开始,便在家父的指导下练功!敢问老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武的?”
“这……”王昱脸上微微一红,不尴不尬的说道:“倒教兄长笑话了,家舅去年从军中退伍,小弟便是从那时开始学武的。”
听王昱说起他舅舅是从军中退役的,柳溥眼中不由一亮,他父亲也是军中宿将,曾多次跟随成祖爷北征蒙古,更跟随英国公征剿过安南,在军中人头极熟,不由问道:“令舅是那位将军?”
“家舅姓赵,名子昂,一直在英国公帐下效力!”王昱笑着答道。
柳溥闻言,却是有些失望,他并未听说过赵子昂的名字,正要客套几句时,却听台下的郑宏大声嚷道,“怎么,赵将军是贤弟的舅舅?”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看向郑宏,郑宏哈哈一笑,纵身跃上擂台,亲热的拍着王昱的肩膀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可是经常听家父提起赵将军啊!”当下,越说越近,几人索性又回到了醉仙楼,边喝酒,边交谈,感情更近了一分!特别是郑宏与王昱,由于有长辈的关系在,两人的交情的又是不一般!
一顿饭下来,几人都是年轻人,又有着相同的话题,转眼间便是亥时末了,这才带着十分的酒意,互相告辞。临别之时,郑宏拉着王昱,大着舌头邀请他,改天一定要到他家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