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秦鲤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如薛禅所想的那样,他不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事不在己身,胖子未必就真能体会得了秦鲤现在的苦处。
满大街行人的心跳声,那流动在血管中新鲜的血液啊,多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随意抓住那个谁,咬破他或她的喉咙,畅饮最深沉的罪恶。
不能去想,也不能独自一人地安静下来,秦鲤必须让自己的脑子不停地想着其他的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嗜血的**,一遍又一遍地鞭笞着自己的灵魂,不断重复着一个谎言
我还是人。
街道上与秦鲤擦肩而过的人都没发觉,生与死的距离在过身的瞬间变得模糊
………
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门口,也许是心里某个歉疚的念头驱使,秦鲤无法分清太多的错与对。
如果那晚,自己引开恶鬼
如果那晚,自己不要托大
其实哪里来那么多如果?如果是最毒的那一种果,它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却死也不肯让你咬上一口。
脚步渐渐缓慢,在秦鲤最终打算进去看看那个失去了妻子的男人时。他的眼里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真巧。”
阎忘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赞许,这种类似长辈的赞许让秦鲤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来看人?”两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块,阎忘自然不可能来看病,他本身就是大夫,秦鲤看阎忘两手空空,忽然想起来,自己来看人是不是应该带东西
“渔出手没轻重,我总得来看看,顺便道个歉的。”阎忘好像永远都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心到了就行。”
“也是,人没了,什么东西都补不回来。”秦鲤有些颓然地道,“我现在心里火头没那么大了,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了。”
阎忘微微头,两人一起朝着医院里头走着
“我不让渔动你,是因为要保渔的命。”
“事实上我要不了他的命。”
“你不明白”阎忘伸手拍了拍秦鲤的肩膀,他的语气有些萧索的味道,“有兴趣听故事吗?”
秦鲤头,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故事的大概。
“渔的父母其实是普通人,他有一个弟弟,一家子四口人一直安安乐乐的,他的父亲很喜欢摄影,同时也有收集各个种类相机的爱好,那人啊,最爱干的是就是替人拍照,我和他父亲,也就是因为一张照片认识的。”
“那时候渔还在他母亲肚子里,他父亲是个记者,整天到处跑,到一个地方就拍一个地方,有一次,他拍到了些不该拍到的东西,恩,就是你们所的脏东西。”
“那个”秦鲤敢跟鬼打架,但不代表他喜欢听鬼故事,阎忘明显有陷入回忆的势头,秦鲤现在可没兴趣听一个中年人的驱魔史。
“能跳过他父亲鬼故事吗?其实我不太想了解他曾经有过多美好的家庭,这与我无关不是吗?”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阎忘没介意秦鲤的无理,他缓了缓语气道,“我接触过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对于僵尸,我也十分清楚,你现在这种烦躁的情绪,其实只是你体内的嗜血**在作祟。”
答非所问,但秦鲤没再打断阎忘的话,他的直觉告诉他,阎忘正在一件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
“你本来不是这么冷漠和暴躁的人,若不是的话,这镇子早开始死人了,你现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饿’了,你一直没吃饱!僵尸吸血的同时,也会吞噬活物身上的灵气,你没像一般僵尸那样去吸食活物的血液,所以,你一直会觉得饿,这种饥饿感不断刺激着你的神经,它让你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它不断地扩大你心里的负面情绪,甚至有些时候,它会完全压制住你人性的一面。”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黑暗的自己,僵尸与人最大的不同之处不是他们吸血,而是他们心底的善与恶已经融合成一块,当黑与白被混淆,善与恶不再分明的时候,人,又如何能做到坚守本心?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有大智慧与大毅力的,没人要求你这样,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拐了个弯安慰自己?秦鲤有些闹不明白阎忘到底在想什么了,但他至少提醒了自己,现在自己的状况,实在不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其实你更该抱歉。”阎忘的想法总快过秦鲤一步,他微笑着摇头道,“告诉你是应该的,是因为之前的事所做的补偿,你要抱歉也是应该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去漠视别人的痛苦,我知道你也是孤儿,所以你一定能了解孤儿的感受,无论你身边的人对你多好,血亲,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
“其实实话,我对我父母的印象很模糊,我甚至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秦鲤一也不奇怪阎忘对自己的了解,他能弄来一辆哈雷xa750诱惑自己,如何就不能知道自己父母的事?
“这个我明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渔失去一切的时候,他已经十三岁了,十三的年纪,刚好可以记住很多事。”
“好吧,给我时间酝酿一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抱歉。”
“你已经了!”
“什么时候?我不记得!”
“哈!”阎忘笑着,他有些用力地拍了一下秦鲤的背,“你心里了,真的,现在这年月,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少,真的很少。”
秦鲤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是真这么了,但他却也没计较这么多,你爱夸夸着,我依然故我。
“接着吧,就听你想当年好了。”
“却之不恭。”
……………………
……………………
这是有坑长的故事,一个爱拍照的男人因为照片而与一个行走在光与暗边缘的人结识,也因为这张照片,他失去了包括自己性命在内的一切,除了他的大儿子,相片里跑出来的妖魔在他的孩子面前吃掉了他与他的家人,临走的时候,那只恶劣的妖魔挖去了他大儿子的一颗眼珠子作为甜。
唯一幸运的是,他结识的那个人虽然来不及救他,但却保下了他最后在人间的一证据,那个失去一只眼睛的孩活了下来,他也毫无意外地健健康康地成长着,带着他对所有异类的憎恨,他一直很努力地活着。
灾祸总会在人未察觉之际悄悄降临,对这一的了解,秦鲤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刻!所有他也十分诚恳地献出自己廉价的叹息。
“然后他活着的目的,就是杀死那只夺去他家人与眼睛的妖魔?”有些悲哀的人生,秦鲤对晋渔的人生下了他自己的定义,“包括他另外一只眼睛能看到的所有妖魔是吗?也包括我?”
“是的。”阎忘毫不否认这一,“仇恨是一种很容易扩散的东西,特别是当你无法报仇的时候。”
“哇哦,地图炮!”
“呵,年轻人的的新奇词。”
“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的领土面积是很大的。”医院的走廊上,秦鲤的声音并不低,他不介意被人注目,甚至他很恶意地想,看吧,你们把我当成白痴,但其实你们才是。
“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寻找一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妖怪,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身为他的监护人,你不觉得你该劝劝他吗?在他把整个世界弄到自己的对立面之前,你该告诉他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
秦鲤一边着,一边倒退着走着,他看到阎忘眼中的一丝无奈
“那只妖怪很强。”很简单的一句话,阎忘话的音量只够让秦鲤听清楚,他可不想引人注目。
“所以”秦鲤停下脚步,他对着阎忘问道,“找不到仇人其实也是好事?”
“是的,至少不是他现在所能面对的。”阎忘似是不太愿意提这个,那年那月,他捡回来一个独眼孩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个朋友,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还在外逍遥,这不是值得庆贺的事。
“你该不是想我帮他一起报仇吧?告诉我,你没这么神奇的想法!”秦鲤忽然想到某个不大好的可能,“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打不过你家的孩。”
“其实你很强,至少比与你同阶的僵尸要强,但你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你才会输给渔。”
“好吧,即使我一道灵光从头那么飞出来,就算我打通任督二脉就可以飞天,但为什么啊?”秦鲤摊开手,他很认真地对阎忘道,“我为什么要帮他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可惜秦鲤的猜测与阎忘的目的并不一致。
“我不是要你帮他报仇,我只要你活着。”阎忘停下脚步,他的脸上首次露出严肃的表情,“你和他是同命人,你死他亡,虽不同生,但却同命,我无法跟你解释太多关于命理的科学解释,但请你相信我,哪怕是为了渔,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下辈子投胎我会记得拉他进一个娘肚子。”秦鲤无法接受阎忘的解释,他忍不住地想提醒阎忘,其实自己已经死了一回了!
“对我来,我很难向你解释,对你来,你也很难接受这种模糊的答案。”阎忘叹了口气,“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好啊,让时间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吧!你知道的,我是僵尸,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秦鲤无所谓道,反正事情不可能变得更糟,既然如此,那就耗着吧!
“可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阎忘很认真地劝道,“你难道都没发现吗?即使你克制住了嗜血的**,但你很容易进入一种兴奋的状态,这种状态对你身边的人很危险你知道吗?”
阎忘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秦鲤的头上
很正确的形容,兴奋。
“善与恶被混淆的结果,扩大的不仅仅是你负面的情绪,包括你一些正面的情绪。”阎忘指着秦鲤道,“比如你现在的高兴,松了一口气后的高兴,你被扩大的情绪会让你惹上麻烦。”
“是,是吗?”秦鲤的声音有些艰涩,他的耳朵听到身后传来的,有些愤怒的脚步声,他的眼睛看到阎忘的嘴角逐渐扬起
“先生,请你不要大声喧哗好吗?这里是医院不是戏院,你的行为会影响到别人你知道吗?”
医院的病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一位年轻的护士终于忍受不了秦鲤的肆无忌惮,她跑到秦鲤的身后,愤怒地指责这没公德心的家伙。
就这声音,我只给你七十分,秦鲤冲着阎忘翻翻白眼,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轻轻拨开额头前的留海,一个潇洒利落的转身
样子倒扣十分!秦鲤微笑着,他的眼角细微地抽动,他告诉自己,白衣天使吗,只要心地善良就好,容貌不是很重要!
“对不起,我刚刚太吵了,抱歉啊!”尽量柔和的语调,配合他那有些苍白却不失帅气的脸蛋,秦鲤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摆平这位天使姐。
死白脸来这套?护士不知是否曾有阴影,秦鲤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她怒气冲表,“你大走廊上演戏呢?”
对牛弹琴!秦鲤心里头好不郁闷,正尴尬着,阎忘却是走上前来。
“同志,不好意思,我侄子是演话剧的,刚刚有得意忘形了,影响了其他人实在对不住。”
黝黑的皮肤,沧桑的眼神,整齐干净的短发,两鬓处有着些许花白,低沉浑厚的声音护士由衷觉得,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白脸跟他叔叔比起来简直就是帅气值只有五的渣啊!
“恩哼,其实其实也没事啦,你侄子是演话剧的吗?哈哈,这镇上好少人做这个的呢。”
恩哼?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恩哼!秦鲤看着这犯起花痴的护士心里一阵抑郁,这年头流行沧桑吗?
无可否认,阎忘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中年人,这秦鲤也承认,但是,要不要区别对待得这么明显啊!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额,同志啊,能不能告诉我李锦秋在哪个病房?就是三天前出车祸入院的,带着孩的,我是他朋友,来看他的。”
“你人真好呢。”
护士还在犯花痴,秦鲤却是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好好年轻姑娘你粘着一个大叔这像什么话。
“额,姐,病房在哪?谢谢!”
“转弯拐角第三间!”护士瞪了秦鲤一眼,又对着阎忘笑笑,十分淑女地走开了
秦鲤与阎忘相视一笑,这丫头片子
“我赢一局哦。”阎忘微笑着向前走。
“这局我输得开心。”秦鲤跟着他后面走,这个护士的作态倒是让他们两人拉进了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