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剑雄问,问的那样惊诧。也的确,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惊讶的,但是连无知老者都会死,剑皇这样的人死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也许人可以将生命延长至万甚至是几十万年,他也终有一天会死的。不死是不存在的。
段茹雪点了下头,道:“没错,他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尘风惊叹道。当日他在魔界杀生坛中见到的骸骨的确是刀魂的,但是他一直以为是剑皇死在刀魂之前,刀魂相随。原因就是刀魂是自杀而死,如今看来这事定有蹊跷。
“你怎么了?”小舞走到尘风身后问道。
尘风道:“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小舞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剑雄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段茹雪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死了。因为与他生命相连的诅咒消失了。”
“诅咒?”小舞又一次问道。
尘风道:“没错,就是诅咒,年剑皇前辈离开之后段茹雪前辈便将杀说的生命封印,直到剑皇前辈死去之后才会解禁。这样一来剑皇前辈就永世见不到杀说的成长,但是剑皇前辈的确是个好父亲,因为他将自己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让这个孩子有朝一日能够名扬天下。”
“名扬天下有什么好的!”段茹雪忽然大声咆哮,“如他那般抛弃妻子,就是得到天下又怎样!”段茹雪在恨,这二十五年来她居然是在仇恨之中度过,她恨的竟然就是天下最强的男人!
尘风走到段茹雪身前,道:“我看您是误会了剑皇前辈。”
段茹雪怒喝道:“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
尘风道:“剑皇之所以离开你们,是因为他已经入魔。”尘风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这里的人却都还能听得到,听到这句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的话。
“你在胡说些什么!”段茹雪恨剑皇,但是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
尘风道:“我知道您不会相信,但那的确是真的。剑皇前辈为了追求无上剑道不惜进入魔道,但是因为他自身力量的强大,魔道反噬之力也就更大,到最后剑皇前辈无法控制那强大的力量,就强行将魔性压制,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将他能留给啥说的都留给了杀说,之后他便一人返回魔族,在那里静静等死。而刀魄前辈则是去那里困住剑皇,但是他却也不是入魔之后剑皇前辈的对手,所以最终他却也被剑皇杀死,在刀魂死前他做下了一个机关,为的就是有一天有人能够进来,看到这一切。算来那应该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而剑皇在那一天也被刀魂重伤,之后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直到二十五年前,他才死去。”
段茹雪又吼道:“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尘风道:“当日我去魔族杀生坛发现刀魂骸骨之时便觉得事情不对。他是天下第一的刀客,骨骼必定要比常人强硬很多,但那一天我只是将刀拔出他的身体,刀魂前辈的骸骨便散了,想来那应该就是被剑皇所伤的结果。”
段茹雪摇头,因为她不愿相信尘风的话,或者说是她不愿相信自己二十年来的恨居然是因为一个男人的爱。
“你是怎么知道的?”段茹雪问,问的十分平静。
尘风道:“因为我也曾经修炼过魔道,若不是因为我体内的潜藏着的火种之力只怕我如今也已成为杀人无情的狂魔了。”
段茹雪不语,但泪却已经缓缓低下。
她还爱着那个男人,因为爱所以恨,因为恨所以了解,因为她认为足够了解那个男人,到今天,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她离开了,她甚至都还没有带走那一株她一直寻找的劫莱。
“她怎么了?”剑雄看着段茹雪的背影问道。
小舞道:“我想她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剑雄提着那株劫莱道:“那她还需要这个吗?”
小舞道:“这个小东西还是先留着吧。”
剑雄将劫莱递到小舞手中,道:“这样细小的东西,还是你来保管吧。”
小舞接过劫莱,笑道:“也好。”劫莱是一个很不乖的家伙,刚一落到小舞的手中就乱爬起来,但是它毕竟只是草,也不会爬得太快。小舞将劫莱抓住用布包起来之后便笑着对那一块布说道:“你若是再淘气,我就把你当成晚餐。”
尘风淡淡一笑,道:“那是草,怎么能吃。”
小舞“咦!”的一声,惊道:“可是它会走路啊。”
尘风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会走路的草自然不是没有的。”
小舞点了下头,道:“那找你这么说,能飞的鱼也有了?”
尘风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找个人问问。”
小舞道:“问谁啊?”
尘风道:“问飞鱼它妈妈啊。”
剑雄哈哈一笑,说道:“如果飞鱼有妈妈,那就一定会有飞鱼。”
尘风道:“前辈说的极是。”
剑雄道:“不要见我前辈,我还很年轻,刚才见你挡下我那不肖徒儿的剑,你的剑法也应该不错。”
尘风笑道:“让前,让剑雄兄见笑了。”
剑雄道:“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只知道你是个好样的。”
尘风道:“多谢。”
剑雄道:“那我们过过招,如何?”
尘风看了一下四周,道:“这里好像不是动手的地方。”
剑雄也看了眼周围,这里的确不适合与人交手。
尘风道:“在下有一雅致小屋,若是剑雄兄不嫌弃,我们可以去那里比武论剑。”
剑雄道:“好,我们这就动身。”
尘风看了一眼小舞,小舞点了下头。尘风便牵起小舞的手直向平安谷飞去。
当他们到达平安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这里的夜色却也很美。剑雄没有立刻要求尘风与他比剑,而是要与他对月饮酒。今晚是月初,月亮只有如指甲印的一条弯弯的细线,外面的一切根本都看不清楚,剑雄又如何要尘风与其对月。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喝的是酒,不是圆月,他们谈的是剑,不是风月。
“你说这天下剑术最高的是谁?”剑雄干了一杯酒之后问道。
尘风道:“自然是剑皇。”
剑雄道:“但是他已经死了,除了他呢?”
尘风道:“那就要数前辈你了。”
剑雄道:“我看未必。”
尘风“哦?”了一声,道:“那依仁兄之见,天下剑法最高的当属谁呢?”
剑雄道:“当今剑法最高的应有三人,一是剑皇的儿子,一是佐休一族的隐日,还有一人便应该就是你了。”
尘风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剑雄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那我问你,剑法最高的境界是什么?”
尘风毫不犹豫的答道:“忘记,忘记自己的存在,忘记剑的存在,也忘记对手的存在。”
剑雄淡笑一声,道:“你知道这境界,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剑皇苦参了三十年才达到这境界。但你却只有二十几岁,你还有很长的寿命,日后你能达到什么境界,当真是不可限量。”
尘风道:“那您觉得雪鹰的剑法如何?”
剑雄却道:“你是说剑皇的亲传的弟子,那个剑皇的替身吗?”
尘风道:“正是。”
剑雄道:“这个人是号人物,但却不是什么大人物。”
尘风道:“但是能够做剑皇的替身,而且能令隐日臣服的人带不算一号大人物吗?”
剑雄道:“那样的人物在我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使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也决不服他。”
尘风笑问道:“为何?”
剑雄道:“他原本也是一个少有的美男子,但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让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配被我瞧得起。”
尘风不语,因为他在想,若是有一天小舞面对生死,要他变成那个样子才能解救,他那样做吗?他是个有情的人,有情的人所做的事对于那些无情之人看来不过是肉麻兮兮,甚至是恶心的事,但是只有真正的有情人才能明白什么,为什么有人问世间情为何物,有人答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就是情。情和剑一样,它的境界也可以无限的提升。而且情之为物,甚至比剑更能伤人,也比剑更能让一个人觉得安全。情的力量是无限的,真正的强大不是因为手中兵器的锋利,而是因为心中有情。
尘风道:“情这东西,看来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剑雄哼了一声,道:“情只是无用的东西,所以我不娶妻妾,为的就是不让情将我牵绊。”
尘风道:“所以你所练的是无情剑道,所以你只能居于剑皇之下。即使你参悟剑道无上境界,你却也只是一个无情的傀儡。”
剑雄怒道:“既然你认为有情胜无情,你就证明给我看!”
尘风拍案而起,大声道:“那就领教了!”
剑雄大喝一声,随即便将身后长剑抽出。
那是一柄如夜一般颜色的剑,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剑在什么地方,可以看到的就是当他的剑出鞘之时那一种绝情绝爱的煞气。只是那一种感觉就足以让那些不入流的剑客落荒而逃。
尘风的龙诀也已出鞘,那一种正义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对手感到钦佩,即使是死在这柄剑下都绝不会逃,因为那既是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对手,更侮辱了那柄剑。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剑雄的身影开始缓缓消失,消失在这一片夜色之中。尘风已经看不见他,但尘风的一举一动他却都能看的清楚。
“云——雨!”
尘风一声大喝,手中剑已然挥出。轻如云密如雨却重如山的剑气让周围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剑雄不得已出剑相迎,而他的剑在挥动只是所发声响却已告知尘风,他身在何处。
“剑萧萧兮易水寒!”
这一剑既快且狠,剑雄横剑挡下却亦被*退五步。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剑雄虽然败了,但却极其高兴的说道。
只两招,尘风却打败了一个传说中厉害之极的对手。这两招本是属于两个不同境界的剑招,但是当尘风悟到那无上境界之后,再平凡的一招在他手中都足以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这本就是神奇的两招。
“是您让着我的。”尘风收剑拱手道。
剑雄道:“放水这种事我从来不会做,我只知道你的剑法当真是我见过,除剑皇之外最厉害的剑招。”
尘风迟疑了一下,问道:“刚才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剑雄道:“若非如此,你又怎肯与我过招,我又如何能知道你的厉害。”
尘风淡笑了一声,道:“只是你应该没有用全力吧。”
剑雄道:“即使我用尽全力也只是让自己败的晚一些而已。”
尘风摇了下头,道:“只怕到时候输的就是我了。”说完这话尘风的头低了下去,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剑雄已经不在,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他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小舞在此时走到尘风身后,轻声问道:“他走了吗?”
尘风长长出了口气,道:“是啊,他终于走了。”
小舞道:“只是你似乎有些舍不得他。”
尘风道:“只是我觉得他的剑法应该更厉害。虽然他只出了一招,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得出,他的实力绝不在杀说之下,甚至不在我之下。他是仅次于剑皇的剑客,我不相信他这么差劲。”
小舞道:“这些事以后再想,夜深了,该睡了。”
尘风看了一眼夜空,笑道:“反正你也醒了,不如我们一起数星星,如何啊?”
小舞笑着应道:“好啊。”
两个人的身影究竟可依靠的多近?有些人即使是插肩而过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是对于游戏人来说,即使是万里之遥也如在眼前一般。“天涯若比邻。”这说的不止是知己,也有爱人。
天山之上,那间小屋之中,一个女人呜咽的声音幽幽传来。
段茹雪也是人,而且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她也有眼睛,有眼睛的人就会流泪。
眼前的铜镜依旧擦得通透,上面甚至都能倒映屋中的空气,自然也能倒映出她那一双已经哭红了眼睛。
火灵鸟已经赶了回来,海中最白的贝壳还有地底最热的岩浆她们都已找到,但只是此时这些对于段茹雪来说却都已变得微不足道。
她爱着那个男人,但却居然恨了他二十五年,更是让那个男人只见过自己的儿子一眼。她恨他,恨他当年的不辞而别,恨他当年的冷若冰霜。但如今,她却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他让自己销声匿迹就是为了能够让这对母女过得安稳,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死去。但是段茹雪却因此恨了他三百年,恨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我们还是不要再找了。”樱芳淡淡说道。
棺材却道:“不,我一定要找到配得上你的肉身,只要我们掌握好时机,就一定能够杀死那个女人,到时候你就能够复活。”
樱芳道:“但是即使我复活,得不到父亲的认同,我们还是不会幸福的。”
棺材道:“只要你复活之后我们就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
樱芳却道:“真的会有那个地方吗?”
棺材道:“一定会有的,相信我。”
樱芳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否则我怎么会将一生都托付给你。”
棺材却道:“但是我却害了你。”
樱芳道:“我既然选择了你,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棺材道:“我也是。”
一间客栈之中,棺材抬着樱芳走了进去,但是随之就被人敢了出来。因为没有那一家客栈会收留一副棺材,除非那是一家黑店。
这棺材是他的女人,但是扛着一副棺材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扛一个女人。但棺材却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爱,只知道为他爱的人付出,只知道守护自己的爱。所以他每次杀人都是因为那人侵犯了他的爱。
棺材苦笑一声,看着樱芳道:“看来今天我们又要去义庄睡了。”
樱芳道:“其实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棺材道:“的确。但是说真的,刚才若不是你不让,我真的想杀了那客栈的老板,居然不让我们住。”
樱芳道:“只要你别再动不动就杀人,我相信父亲会重新接受你的。”
棺材却道:“那个老顽固,只怕此刻正满世界的找我,准备将我杀掉呢。”
樱芳怒声道:“不需你说我父亲的坏话。”
棺材立刻道:“是是是。”
樱芳咯咯一笑,道:“我们赶快走吧,否则连义庄都没得住了。”
棺材道:“遵命。”说罢便扛起樱芳向最近的一家义庄走去。
义庄本就是停放棺材的地方,也正是因此很多鬼怪的传说都发生在义庄。但是无论什么样的鬼怪在棺材眼中却都不值一提,鬼不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他不是要比许多妖魔鬼怪更可怕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