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他……请我去吃饭了……”兰妮鼓足勇气,呐呐地对花火说。
“谁?”
“毛……毛丛丛……”
“那你就去呗。”
“可……可是,我不想跟他去。”
“为什么?”
“我……我怕他……”
“为什么怕?他欺负你还是虐待你了?还是他长得太吓人?”
“不,不是。”兰妮犹豫了半天,才道:“我不喜欢他。”
“哦?那你喜欢谁?白悠辰?”
兰妮看着脚尖,不说话。
花火睨眼打量她,这小妮子,今昔不同以往了,敢打扮了,敢正面看人了,走路敢挺直腰杆了,说话也不结巴了,也敢表达自己的意愿了。但在内心,她果然还是从乡下来的穷孩子,嫩得很。
“你很想成为灰姑娘是吧?”花火开始泼冷水:“贫穷漂亮善良纯洁的少女遇到有钱帅气温柔体贴的王子,两人冲突重重阻力和考验,最终战胜考验,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说,这是什么时代了,还迷恋这种婴儿级的童话故事?”
“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劝你别再想白悠辰的事了,如果只是玩玩,倒是可以跟他,但就怕你玩不起。听说,他可是高干子弟,父母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会来这里,是因为女人的关系,大概是和女人惹出了什么不体面的乱子,来这里避风头吧。他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当他的一件衣服,就试试吧。”
兰妮闭唇不语,身体却已经开始僵硬。
花火又继续道:“像这样的人,大概以后会出国吧,家里也会帮他物色对象并安排出路吧。你跟了他,若是不成,你还不得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劝你务实点,找个可以帮你改变命运的家伙吧。”
兰妮的头垂得低低的,花火想,如果她再说下去,只怕这姑娘就要哭了,话题一转:“不过,这种事急什么呢?总要多试多对比的是不?有男生请你吃饭约会,你就去呗,谁有本事,谁对你好,你不就给人家和自己一点机会喽。”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好学生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想男人的事,不过,男女来往,学习不累嘛,7878。不去的话,得罪了人家,那麻烦就大了。”
兰妮沉默一会,转身走出去,声音很低沉:“我知道了。”
花火嘴角一勾,有趣!
无论兰妮怎么想,这天晚上,她还是去赴约了。过后,她没跟花火说起这些事,只是眉间多了点轻愁,花火看在眼里,很是满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终于有七情六欲了。
接着,圣诞之夜到了。
圣诞晚会是全校俊男美女们一较高下的场合,因为学习只是副业,混日子才是主业,所以大家对这种活动总是很热衷,晚会自然有看头。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是教职工;第二排正中是白悠辰,左右两边分别是风远彻和毛毛虫,他们的地位显而易见。花火只能坐到中部靠边的位子上,她瞪着那三头男人的背影,忿忿地想,她总有一天要坐在那个地方,所有人得围着她转。
不,花火纠正,她要和风远彻坐在一起才对。
晚会开始了,令花火更不爽的是,主持人居然是母狒狒和桑治,他们看起来还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啊,她都能看到毛毛虫的头顶上冒烟了。
她问芳芳怎么回事,芳芳恨恨地说,母狒狒每年都要当主持人,虽然她的口才不怎么样,但脸蛋漂亮身材好,声音娇哆眼睛放电,还穿得逼近最低尺度,男生们都喜欢,加上她后台强大,所以就成了主持人专业户。
末了,芳芳还加上一句,换了自己,都比母狒狒强,只恨自己没后台。然后又说,本来桑治也不够格主持节目的,但母狒狒非得钦点他做搭档,白悠辰看看外形效果不错又有话题炒作,居然也同意了。
花火叹气,同情地拍拍芳芳的肩膀,心情却好转了。
母狒狒非要桑治搭档,只怕是想刺激和报复毛毛虫吧,哼哼,如果有强有力的第三者出现,只怕就要适得其反了。女人,单单胸大是不够的。
花火看看节目单,这节目安排得还真有点意思。
第一个出场的竟是白悠辰,演唱的居然是SJ的《SuperGirl》,不用提了,人气舞曲+人气王子=气氛爆棚!现场的气氛全被调动起来了!
旋律刚响起,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尖叫;当一票衣冠楚楚的伴舞俊男鱼贯而出,台下已经听不到任何个人的声音了;当白悠辰一身经典白衣造型出现,台下的女生们几乎全都站了起来,跳着喊着他的名字。
简直就是明星驾到!这样的歌曲还真是适合他啊,深情款款,风度翩翩,唱得还到位!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要为害女性的!
当一曲结束,白悠辰在震天的狂热中下场,后面的一切自然而然地跟随完美的开水到渠成。花火很用力地鼓掌,不可否认,这是真正的精彩的演出!
母狒狒的节目安排在中场,花火得佩服她很会表现自己。
虽然她不具备表演天赋,但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并能淋漓尽致地展示出了自己无与伦比的优势。当她身穿白色低胸欧式睡袍躺在床上时,男生们几乎都坐不住了,就差没往台上扑;当王子俯首吻公主时,男生们简直就要疯了……
总之,这场话剧基本上是母狒狒的个人性感SHOW,女生们都是与男生们相反的咬牙切齿和羡慕妒忌。
接下来的节目是芳芳的热舞,芳芳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男生们热烈讨论母狒狒的胸部好象又丰满了、到底是6DEF还是8DEF的喧闹中上场的。当然,她表现也很出色,掌声如雷,但她回到后台时,男生们仍然在讨论母狒狒的胸有多大。
然后,芳芳就一直在生闷气,那刻,花火对她无比同情。
再过三个节目,又到了《掀起你的红盖头》。一身红衣的“新娘”只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单薄的身体就像风中的杨柳,在众多美女中并不出众。然而,当节目即将节目,“新婚”掀掉红盖头、紧张而羞怯地嫣然一笑时,全场的声音至少降低了大半。
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在后面。
音乐一结束,毛丛丛就在众目睽睽之中,捧着一大速玫瑰花上台,旁若无人地将花递到兰妮面前,还放肆地盯着她看。兰妮显然被吓呆了,僵在那里,全场有好几秒的死寂——这确实是非常戏剧化的一幕!
兰妮终于接过毛丛丛的鲜花,毛丛丛得意地笑,对台下的人翘起拇指,做出一个非常嚣张和霸道的手势,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演员下台好一会后,母狒狒才在桑治的搀扶下上台报幕,声音有几分颤抖和失态,退场时差点还摔了一跤。显然,毛丛丛当众给其他女人献花的举动对她刺激很大!
花火相信,全场的女生都像她一样心情舒畅,幸灾乐祸,扬眉吐气!
接下来,男生们似乎忘记了母狒狒的胸部问题,转而关注“新娘”的身份。
又是两三个节目过后,终于来到最后的压轴戏——风远彻的少林功夫!
在《男儿当自强》豪迈的歌声中,风远彻身穿黄色的武僧袍,以五六个漂亮的、连续的侧手翻出场,立刻引来一片喝彩声和掌声!在他的身后,两排同样打扮的男生从左右两边低吼走出,步伐十分的整齐有力。
然后,大家打了一套飘逸柔韧的少林拳;然后,从舞台下抛上来一根木棍,风远彻稳稳接住,耍了一套漂亮灵敏的棍术;然后,棍被抛到幕后,又有一把剑送上来,他又玩了一会儿的剑。
最后,他和其他人一一过招玩对打,看得台下的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花火忘了喝彩和鼓掌,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只有他!什么都忘掉了!
直到耳中传来《难忘今宵》的旋律,她才猛然意识到晚会已经结束了。她有点恍惚地张望,看到风远彻被一群孩子族拥着离开,那一刻,她很羡慕那群孩子,可以这么自然无间地围在他身边,可以享受他的笑容与温柔。
她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兰妮走过来。
虽然刹那间的风情艳惊全场,可兰妮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快乐的样子,反而眉间有轻愁点点,这样的她,只是更动人而已。
“花火……”兰妮轻轻地道:“毛……学长请我吃夜宵,你也一起去……好吗?好吗?”她几乎是哀求地说,眼里居然出现了久违的泪光。
花火无动于衷:“不去。”
兰妮还想说什么,花火却冷着脸走开,她干么要看别人如何被别的男人追求和献殷勤?
兰妮几乎就要跟着花火走了,可她没敢走,因为毛丛丛就在后面等她。她在原地站了十秒钟,才轻轻擦掉眼泪,逼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转身朝毛丛丛走去。就像花火说的,不会总有人让她依靠,无论她喜欢不喜欢,她总有必须得自己面对的一天。
花火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个时候,校园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恋人或三三两两的伙伴,她想,她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呢?真是怪了!
她掏出电话,拨下风远彻的电话,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地笑嘻嘻:“嗨,风同学,恭喜你今晚的演出大获成功!怎么样,为了庆祝你的成功和上次救我一命,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风远彻似乎有点忙,身边好像围了很多人,好一会才有空答:“你是?喔,花火啊,我现在在和朋友们High呢,没有空……”顿了一顿,道:“要不然你也一起来吧?”
花火忽然有点想哭,鼻子酸酸的,但她还是笑嘻嘻地说:“有人给你庆功啦?那我就不管你了,你那儿全都是男人,我一个美女去那干嘛?好啦,我也要去Happy啦,88。”
“谢谢你的祝贺,88。”
挂断电话后,她一个人朝宿舍走去。半途中,阿蒙来电话了,说她正在跟一帮女生在吃吃喝喝,问花火要不要一起来,花火说自己在和帅哥约会不去了,阿蒙有点失望有点羡慕地挂了机。
然后,花火就回到了宿舍。
听歌,跳舞,玩手机游戏,然后又练皮带功,花火过得浑浑噩噩,觉得这个圣诞节过得无比郁闷。后来,她又趴到床上看《华丽的挑战》,看着看着,沉沉睡去,在梦里,不破尚与敦贺莲全都变成了风远彻的脸。
早上,她没什么精神地去教室,路上所见的面孔,全都是一副玩乐过度睡眠不足的模样。半路遇到阿蒙,阿蒙告诉她,昨天夜里芳芳和白悠辰约会,途经花园时,居然听到母狒狒在哭,边哭边打桑治,桑治不停地喊冤,说什么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圣诞节之夜不在一起过,看来母狒狒和毛毛虫的感情真的出问题了,阿蒙有点得意地说。花火本该觉得高兴的,但她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为什么不觉得高兴呢?她不是在期待这样的结果吗?她搞不清自己了。
走进教室,兰妮正安静地端坐在座位上。
花火打量着兰妮,心里暗暗惊讶,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淑女了?丝毫没有了以前的自卑和懦弱之貌,气质看起来和其他女生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这世界,真是变化够快的。
她坐下来以后,不发一言,兰妮也不说话,几乎有一半人马没到来的班里,似乎人人都在打瞌睡。可想而出,大家在昨天晚上是如何的Happy和High。
“白学长说,想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花火偏偏头,看向兰妮,好久才回过神来:“你在跟我说话?喔,好啊,恭喜你啊,校园新一代灰姑娘诞生了!”
面对她带点挖苦带点嘲弄带点鄙视的腔调,兰妮继续说:“他说让我别急,要我好好考虑,他会给我时间。”
“哦,你很心动是吧?”
“的的。”
兰妮痛快的回答令花火坐正身体,这女孩,真的变了,她几乎都意识不到她变化得这么快。她细细地观察兰妮的神色,道:“你打算做他的第几任女友?”
兰妮咬唇:“我……没想这么多。”
“那你慢慢想好了。哦,我忘了告诉你,白悠辰昨晚约芳芳去玩了,今晚约的好像是隔壁班的班花樊影。”
兰妮没说话。
花火冷笑,这丫头才刚刚脱贫,就在做灰姑娘的美梦了,而且连她的劝都不听进耳里了。开什么玩笑!她要亲手摧毁这个可笑的梦!她看不得那土土的妞变身成公主。
她走出教室,走到卫生间,掏出第二部手机,给母狒狒发了一条短信:“看好你的男人,别让他给二年B班的土气小妮子给抢走了!”
母狒狒立刻回信:“你是谁?”
花火没理会,随便这女人要闹不闹。闹,她就去看戏,不闹,她省得安静。
但她很快就知道有戏看了,因为下课的时候,母狒狒和几个女生出现在教室门外,对着她的方向指指点点。母狒狒肯定是认识她的,要来这里认人,八成是来认兰妮。
母狒狒为什么要来认兰妮?还用说吗,花火能想象得到她眼里燃烧的怒火,而兰妮,仍然安静地埋首看书,丝毫不知道厄运即将来临,那副娴静的侧影令花火越看越不顺眼。
是的,她花火就是死性不改,自己心情不好,就希望看到别人倒霉。
而兰妮一切都被蒙在鼓里。她像平常一样地复习功课,做作业,直到放学,然后去吃饭。她叫花火一起去,花火说不吃了,让她自己走,她便背着自己缝的书包走了。
吃完饭后,她朝宿舍走去,一路上,男生们的目光都在追随她,她浑然不觉。逐步褪去自卑和胆怯的她,已经在自然地流露出自己的美丽,而那份安静和美丽已经越来越让人不忍打扰。
可谁也说不准,这样的美丽是福还是祸。
她刚走到宿舍前面的林荫小道,就有两个女生从左右走出来,拦在她面前,叫她跟她们走一趟。
兰妮抿着唇,下意识地左看右看,半个会帮她的人也没有,她心里一阵绝望,反而豁出去了,道:“我跟你们走。”
她跟着那两个女生走进树林里,树林里已经有一批人在等着她了,七八个女生,一个个杀气腾腾。她本来应该要恐惧的,但看到这么多来意不善的人,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的心又平静了。
面对那个全校最有名、最漂亮、最嚣张、最霸道的为首的米菲菲,她很坦然,随便她们把她怎么样吧。她没有什么不能承受和忍受的。承受过了,忍受过了,她仍然继续沿着自己的轨迹生活。
“贱女人!”米菲菲吐出一句脏话,上来就粗鲁地推了兰妮一把。
兰妮被推得往后退,她以为自己会摔倒,但身后的女生托住她的背,又狠狠地把她往一边推。旁边的女生又把她往旁边推,她就像个陀螺,被推来推去,身上被掐了一把又一把,她的头都转晕了。
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米菲菲一把揪住她的胸口,妒火中烧地盯着她的脸蛋:“这张脸还蛮能迷惑男人的啊!”
说着,米菲菲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往兰妮脸上狠狠地按,兰妮脸上立刻被染得一片鲜红。兰妮睁不开眼睛,不停地咳嗽,看起来十分凄惨,但米菲菲还是冷酷地道:“给我跪下!”
兰妮不停地咳嗽,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给我把她打趴!”米菲菲喝道。
一群女生拥上去,对着兰妮又抓又扯又捏又掐,足足一两分钟后才齐齐把她按倒在地,踢她。
花火一直躲在墙壁后面欣赏,带着快感,还有邪恶的笑容。
看看高潮快到了,她才拿出手机,拨通毛毛虫的电话。毛毛虫没接,她一遍遍地拨,然后毛毛虫终于接了,一脸不耐烦地道:“哪个王八蛋骚扰老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