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铁路线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密集的,就算是这些年大肆修建铁路线的塞北地区,同样不能跟东北相比。东北铁路的大动脉无疑是原来由沙皇俄国修建,后来转手到了ri本人手里的满洲铁路,这条铁路从最南方的大连到西北方的满洲里纵横千里,不过现在只有哈尔滨以南部分算是在ri本人手里掌握着,北方则落到了塞北军手里。
从黑龙江出来,满洲铁路除了哈大(哈尔滨——大连)线外,还有另一条线路,是从齐齐哈尔(龙江)经辽源(郑家屯)到四平的铁路,这段铁路是由十几年前建城的四洮铁路和洮昂铁路两条铁路组成的,但毫无疑问这条几乎平行哈大线的铁路无疑也是一条大动脉。
此时平(四平)齐(齐齐哈尔)往西完全是塞北军的势力范围,而哈大铁路往东的城市则多由ri本人占领,中间是双方势力交错之地。在两条线之间,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斗,比如郑家屯那样的正规军正面战斗,但是游击却从没有停止,有东北军自发的抗ri行动,有塞北军的渗透作战,也有ri本人的特务渗透。
如果说这里是ri本人一个有心无力烦恼之地,但是哈大线东边就够让他们头痛了。
榆树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位于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交界,背后是一条大山脉,山里有几伙绺子,绺子也叫胡子土匪,总之就是占山为王的绿林。
此时榆树沟偷偷驻扎着一只骑兵部队,人数不多只有一百来人,但是级别却很高,因为这里是哈大线东的作战核心。
张大户是这附近最大的地主,家里八百多亩地,自幼读知达理名声还不错,就算是附近山上的土匪也不来打扰,一来是他名声较好,二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绿林规矩,三来他家里也有十几条枪院墙高大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今天他家里今天十分热闹,因为他把家里所有空闲的房子都借给了塞北来的一只骑兵,尽管不知道他们的番号,甚至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长官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那长官姓韩,但是他仍然十分高兴,因为这是打ri本人的军队。而且他听说了,塞北军在郑家屯还有双城都跟ri本子干上了,这是爷们啊,来他家里那是给面子啊,怎么能不好好招待。
“兄弟们啊,大家不要客气,既然到了我这里别的没有,猪肉粉条子管够!”
“老先生不忙,我们带了干粮,也有粮食,只借用下老先生家里的灶台就成。”
“韩长官说什么呢,这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吗,老头子我虽然不敢说是大善人,可这逢年过节的也必然施粥施药,这脸面在这一带还是有的,你们到了我这里,还说什么自己带着干粮,这不是打我脸吗。”
张大户佯装不悦的说道,一面继续催促下人去杀猪宰羊准备饭食。
那军官摇了摇头,东北的老百姓太热情了,从到了哈大线东开始游击运动后,他越来越感受到了这种情绪,而且越是接近铁路线,越受到欢迎。并且随着战事的继续,这种情绪越来越热烈,就像现在这样,要是放到刚开始的时候,像这样的山脚村落他还要担心被拒绝进村呢,因为居民会担心是不是土匪来了。现在倒是好了,土匪收到了ri本人又来打东北的消息后,竟然销声匿迹了一阵子,不是怕ri本人,而是想着不给正规军添麻烦,让他们安心去打ri本人。这在历史上是有成例的,据说每逢改朝换代,土匪都必须这样做,这也是行规之一。土匪可以不打外敌,但是不能拖后腿,当年满清入关,蒙古人寇边之时,都流传着南方绿林集体重返山林销声匿迹的义举,现在轮到ri本人侵略了,作为东北的绿林他们也这样做了。
“去看看他们杀了几头牲口,算了钱到时候走的时候悄悄留下。”
军官叫过了自己的精卫悄悄吩咐着,这种事他遇到不少了,现在已经有了经验,这些都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到了东北不能劫掠民财,一定要树立塞北军的纪律风范。其实要是没有这些交代,恐怕这军官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因为他是个蒙古人,土生土长在外蒙的蒙古人,在他眼里不抢掠就不错了,还给钱这不扯吗,老子拼命是白拼的,吃老百姓点猪肉还要给钱,什么世道。
“长官啊,你就别搁这里呆着了,进里屋歇着,饭好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老先生,我就跟战士一起吃,对了你也别叫我长官了,我姓韩,你叫我小韩好了。”
“好好好,老夫就托个大,就叫你小韩了。对了小韩是哪里人啊,怎么当骑兵了,我看你这些骑兵,可大都是蒙子啊。”
张大户的话让军官脸上有点变色,显然这老先生对蒙古人有点成见。
军官干干的说道:“哈哈,老先生,我也是个蒙子啊。”
“啊?!长官这看起来不像啊,那算是老头子嘴贱了,海涵海涵。”
“不碍事的!”军官说道,但是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张大户叹口气解释道:“不是我老头子对蒙子有意见,长官是不知道啊,我们这黑土地上虽然胡子多,但是大多数还是讲规矩的,最怕的是那些从热河来的马匪。当年就是一股子热河马贼跑到了我们这里,一路烧杀整村整村的杀人啊,我家老婆子就是死在了他们手上。”
“这个老先生节哀,现在热河该不会有马匪了。”
“节哀什么啊,都十几年了,还好留下了一个闺女,对了俺家闺女那是没的说啊。不知道长官可成亲了没,要是没成亲的话——”
“这个还没有时间”,军官赶紧打断了张大户的话,这些天已经有十几家家长给他推销自家闺女了,不过有的那质量就实在是让人那啥了,不是翠花就是如花的,吓到他了都。
“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再说了我年纪也还不大,这事儿不着急。”
“哈哈,不着急不着急!”
“报告——”这时候精卫打报告进来,看到了张大户又欲言又止。
“有什么直说好了,老先生是信得过的。”
“是,军长!”精卫敬礼道:“双城方向危急,总司令部和脱欢司令电令我们必须在五天之内发动行动,配合双城作战。”
“好了,知道了,你出去。”
军官打发了精卫看向了张大户,只见他在做沉思状,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是那一声‘军长’让他生了心思,自己的女儿还未出嫁,而这军官年纪轻轻已经是军长了,前途不可限量啊,如果真能成了倒也是一桩美事,唯一要担心的恐怕就是他们跟ri本人打仗的事儿了,打仗那可非同小可,都是拿命拼的,谁也说不准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老人家生出这种心思,顿时有些内疚,人家都去拼命了,自己还想着这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可是到底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啊。
“老先生?”
军官的轻声招呼让他回过了神。
干笑了两声掩饰了下,然后道:“这个小韩啊,不知道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事儿你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事?”
“俺闺女的事儿啊,告诉你俺闺女的模样那是没得说,人品就更好了,你出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从前提亲的可都踏破门槛了,包括俺们县长都想给他家儿子谋门亲事的,只不过我老觉得孩子小,这就耽搁下来了。”
“啊,是这个事儿啊,只是我这年纪也不大,又是当兵的,恐怕配不上小姐啊。”
“哼你这是什么话,我看八成是觉得我家闺女配不上你,不是老汉我吹牛,你要是见着了我家闺女,怕是要走不动道呢,可惜现在闺女送到她姑丈家去了,不然到要让你见见。”
“老先生言重了,那里敢嫌弃小姐,真是怕小姐看不上我这大兵头。况且现在正在打仗,生里来死里去的,现在谈这些实在是不合适。”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那说好了,等打完仗,你可一定得来我们家看看,不来可就休怪我老头子到你们司令那里去告你一状了。”
“老爷,不好了!”
幸好这时候有人打断了两人的说话,不然军官要被张大户的话逼到角落里去了。
“什么不好了,大惊小怪的,还能是ri本人打来了。”
张大户训斥了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一个下人。
“不是ri本人,是绺子,好多绺子都来了,说要进咱家门。”
“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ri朗朗乾坤,又是此国难当头之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山勒索,我出去看看!”军官找到了借口,当然心里也真是生气,他见过了不少绺子,跟不少大股匪首都达成了协议,土匪不来骚扰官兵,不干涉他们在东北的行动,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放我们进去,我们是来见你们长官的,你这小鸡子都没长大的东西也配跟我说话,滚!”
军官刚到大门口,就听见有土匪跟自己手下的士兵斗嘴,那士兵脸憋得通红,却说不过人家,也不能动手,因为听声音那是一个女声,一个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