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阴雨下了数天,一年中令人最为愉悦的春日终究见不到半点阳光。冬季的寒流虽然已过,但在如此的天气下,安纳托里亚的这年春天并没有如往年一样旭暖。
基德没有再喝酒,他辞去了警察局的工作,回到了家里,静静等待着帝国的征召。其间,他又去看了汉克一次。汉克的伤势好转了许多,在医疗恢复巢中基因催化药物的刺激下,下半身的双腿已经初见雏形。只是没有表皮的覆盖,颇有一种血肉模糊的感觉,让人不忍多看。
这段日子里,基德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似乎他希望以这种方式,永远逃避现实中的种种痛苦。其他精英评议会的人员,似乎也明白他此刻的心境,只在他辞职那天,简单提了一下关于加入帝国军队后的任务,至于他能记下多少,则不得而知。
有一日,大清早便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艾力打开门后,隔壁的贝多芬正矗立在门外。他少有地问了一句:“唱歌的,怎么不在了?”
艾力答道:“好像被联邦的人劫持走了,生死未知……”
“嗯,明白了!”
贝多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去。当日下午,隔壁的院落便传来了悲伤的乐曲,让躺在床上的基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当帝国官员拿着强行征兵令前来的时候,基德眼眶乌黑一片,布满了血丝,褐色的头发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草原,极为凌乱。他已经整整瘦了一圈,让那官员拿着他过往的影像反复看了好几遍,方才确认。
第二日,基德收拾好行装,带上被塞在背包里的比尔,来到了帝国设立的安纳托里亚行省征兵站所在的空港。
巨大的乌鲁克号超级运输舰下方,排满了被征召的八千民帝国新兵。空港内穹壁上,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征兵广告,巴登?科特站在运输舰舱口,代替着征兵官依次同每一个离开的安纳托里亚新兵握着手,郑重地递给他们胸前印有着火焰蛇徽章的帝国军服。
长长的队伍以蜗牛似的速度缓慢前行着,乌鲁克号超级运输舰5米高的舱口,如同怪兽的口器般,将一个个蝼蚁般的人类吞噬。等轮到基德的时候,看着黑洞洞的舱口,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与此同时,巴登从助手取过一套军服后,抬眼便看到了他。巴登微微一愣,旋即公式化地向基德伸出了右手。
“感谢你对安纳托里亚的建设所作的一切贡献,孩子,活着回来,安纳托里亚永远为你敞开家的大门。另外,辛可蕾拉和你的朋友们,让我代为祝福你,一路顺风!”
“谢谢!”
同巴登握过手后,在进入舱门前的最后一刹那,基德仍然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已经让他有了几分感情。这次离去,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乌鲁克号整整飞行了16个小时,方才降落在一个叫做帕姆帕的基地。基德步出运输舰的时候,明媚的眼光,倒有几分刺眼,这是一片与安纳托里亚完全不同的世界。他的身后,同他一个舱位的几个新兵唏嘘不已,止不住的兴奋。在旅途之中,他们便认出了基德这个失去新娘的安纳托里亚名人,如同讨厌的麻雀般,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八千名新兵在帕姆帕开始了半个月的适应性训练,在训练结束后,他们很快会被分开安插到了各个战区。对于帝国来说,除了其间几个比较出色的人外,并没有对这批菜鸟抱有多大的期望。原本,这只是一场政治上的试探,新兵们的生死,并不在帝国的考虑范围之中。而至于责任一说,更无从谈起,任由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是最好的举措。
做为帝国名单上比较重视的人员之一,基德因此也得了不少便利。例如,有属于他单独的房间;例如,做为宠物的小比尔被破例带进了军营。
与大部分安纳托里亚的新兵不同,基德不需要每天在人造的烈日下接受枯燥的队列训练,每天所要做的,便是在EA模拟室内,不断熟悉帝国的各式机型。
帝国现今装备的EA已与统和政府时期有了很大的不同,传统科技的力量远远占据了上风,魔导EA系列已经淡出了量产机型的舞台,只有少数特种部队才可以拥有。而以往统和军标配的LE系列,也经过了大量的重新设计与改装,防御、机动性能与可持续作战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操作,却更为复杂了一些。
基德并不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到哪支部队,所以对于即将驾驶的EA相对陌生。在帕姆帕的半个月时间内,除了不断熟悉各机种的数据与驾驶方法外, 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事情可做。
于是,他和其他安纳托里亚来的士兵们渐渐疏远开来。那些个想要结识他的,当面对到那张没有丝毫笑容,冰冷的苦瓜脸时,也纷纷打消了念头。
转眼,日子到了五月,天气也渐渐有些燥热起来,随着训练的结束。新兵们再此登上了运输舰,一批批地被运送到了帝国的各条战线上。基德只身一人被分配到了母大陆西侧的峨摩拉基地。
那是在大灾难时候,被淹没的一块靠海的冲击平原。两年前,随着海水的退去,在废墟上又建立起了新的城市,它与子大陆的直线距离相当遥远。因此,在战略上来说,峨摩拉并不是一个好的目标。联邦一旦选择在峨摩**陆,宽阔的大洋将会严重影响到军队的后勤补给线。而即使峨摩拉被占领,城市周边三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传送港的存在,也会严重影响到登陆部队的挺进纵深的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