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站在院子,提高嗓门,大声唤道:“凌姐姐醒来了么?我……要走了!”
雪音没有应声,她怕自己一应声就忍不住返悔。这一切,都是她最希望的结果,怎么可以返悔呢。
爱得太沉重,也爱得太痛苦。
花凝望着雪音居住的厢房:“姑娘,她还在安睡。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回头我转告她。”
宝儿将手搭放在花肩上:“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厢房有风,待她醒后,你和稳婆就把她搬到我以前住的房里去。”自己的房间暖和,而且安静,也更适合凌姐姐休养。
花轻轻地摇头,泪水蓄着眼眶之中。
宝儿浅笑道:“傻丫头,待那边安定下来,我就派人过来接你。”
她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做自己。
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成为宝儿的,连她最在意的丈夫也成为宝儿的……
泪水夺眶而出,狂乱的飞泄,她捂住xiong口,紧紧地yao住shuang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娘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当我找到了幸福,却要面对生死。
她jing通医术,知晓自己的身ti已经俱损,无法再活下去了。
泪水是咸的、苦的、酸的、痛的……她的心早已经在痛苦中被撕裂,原以为早已麻木,可此刻却痛得如此清晰、疼得肝肠寸断。
“斐儿……”她捧着腹部,能够感觉到腹内的孩子仿佛感觉到她的痛苦,动了一下,“你一定要乖乖的,答应娘,陪爹爹快乐地活着。”
他们快乐,她会泉下安心。
不,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活着多好,活着可以天天看到八郎,活着可以时时听到孩子的哭声、笑声。
宝儿走了!
听着渐远渐弱的马车声,雪音的心仿佛空中坠落的石子,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宝儿该到怪人谷了吧?八郎该见到了宝儿了吧?思妻成痴的他,不会怀疑到宝儿是假的吧?
一整天的时候,她都在幻想遐思之中,生离死别让她再一度看清了自己的心。即便病痛难熬,可她却不及内心的痛苦,手握成拳头,手指深深的掐入掌心,满是血痕,一道又一道被指甲掐出的血痕像一轮轮夜空带血的残月。
如果,有朝一日,面对着八郎的生死,她会怎样?
暗暗地问自己,尽管这如果是不可能生的事。
“我定不会苟活!”想得入迷处,雪音肯定地出口。
花听她话,问道:“凌姑娘想要什么?”
不会苟活!在她的潜意识之中,居然想随柴兴一起面对,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便死。生死不离,魂梦相依。
自己是这么决定的,那八郎呢?
她要疯了,被爆的相思逼得快疯了!
她要见他,真的好想见他。
雪音没有回答花的话。打kai房门,拖着笨重的身子,她要去怪人谷,要再见见他。只一眼就好,她真的太想见他了。
强迫自己憋了一个月,她再也忍不住。
花大叫一声:“夫人——”
连花的脑子都混乱了,不知道该唤雪音叫夫人还是凌姑娘,无论是哪一种称呼,雪音都不介意。因为她明白花与老妈妈唤的都只有自己。雪音装作没有听到花的唤声,依旧狂奔。尽管现在的她,笨重得像只狗熊,还是以最快的度奔往怪人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