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地蹲在火堆旁,开始烤那几件nei衣,因为是冬天,所以身上穿了好几层,所了体己的内衫亵衣,还有层丝绸衣裤和一套jing致较薄的绵衣裤,然后又是一层漂亮的nei衣套衫,最后才是外裙。
“听你跟皇上讨了块‘姻缘自主’的金牌,妹子是有意中人了?”柴三郎打破了平静。
她微笑,笑得云淡风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出生豪门世家头上还有皇族管着你的姻缘。”
“所以,你为自己做主?”
她依旧是笑,“奶奶和爹爹一直就为我的婚姻犯愁,而京中又有太多不利于我的流言。”“若是有了金牌,许多事好应付多了。”
她一句淡淡地“许多事好应付多了”是何意思,还是,她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的婚姻作主。
“我就算是误了终身,也是我自己所误。奶奶和爹爹都不应该为我背负上世人的责备,就让天下人以为我凌雪音心高气傲好了。其实,我现在这样过得挺好!”
所以,她不想嫁人。讨要金牌,也是免于世人对她家人的误会。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他见识过她在敌军中挥刀杀敌时的冷漠与绝决,也见识过她只身闯入敌阵的果敢与胆识,在那些英勇的背后,她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甚至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温婉与柔雅。
“你若不嫁人,那你祖母、父亲过世之后你又当如何?”
“那或许是很多年后的事情,我想会为自己找到另一种适合自己的活法。”
“你不婚嫁,又让你泉下的母亲如何安心?”
他什么时候如此关心一个女子的婚事,还了这么多,可他就是想明白,她有的心里是否真的有“意中人”?
她又笑,“许多事柴三哥不会明白的,现在的我,正是按照母亲的遗愿在生活。”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低垂着眼帘,望着跳动的火焰,用手触mo着手中的衣衫,翻转到另一片,语调温婉如水:“母亲是雪音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当年的我,真的很肥胖丑陋,那是母亲在临终前送我的礼物。”
“啊——”他吃惊不,天下居然有人毁自己子女声名的母亲吗?听她得云淡风轻,好像真的丑陋也无所谓,居然用幸福的语调称赞自己母亲的聪慧,还把肥胖丑陋当成是母亲送她的礼物。难道在她当年肥胖丑陋的背后还另有隐情?
她看出柴三郎的不解,继续道:“母亲临终前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令奶娘暗中给我下毒,故意让我变得肥胖丑陋。在我十三、十六岁时,皇族两度选美,要为众皇子挑选妃妾,母亲知我虽得她真传,可毕竟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性情又似父亲不愿与人勾人斗角,加上骨子里孤傲淡漠,自然更不愿与众佳丽争宠夺爱……与其看我步上那种后尘,终身得不到幸福安宁,不如让我与豪门失缘……”“宁为乞丐妇,不做帝候妻。荣华不代表幸福,富贵换不来快乐……”
柴三郎闻到此处,倏然起身:“大胆!”天下间,哪个妇人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入帝王将相,可偏有反其道而行的女人,而更令人难解的是,她的女儿居然认为自己的母亲天下无双,还倍加称赏。
凌雪音看着满脸怒容的柴三郎:“你什么火?我是实话实,柴三哥自幼习武,陪皇子、公主们一起长大,或许你看到他们身上的荣光与尊崇,可你知道他们母亲之间的争斗吗?”
她得对,他又怎会不明白,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自古有之,而帝王也成为皇宫中最寂mo的人。与其女人们争的是帝王的爱,不如,她们争的是荣华富贵、名利权势。这里的争斗不压于两锋交战的将士,是听不到撕杀的战场,但一样可以血流成河,一样用上了各种心机诡计。
柴三郎此刻的心寒到了极,他淡淡地道:“所以你不屑做帝候的女人?”
“是——”她竟然没有反驳,回答得干练而肯定,“如果上苍注定我要去算计,我宁愿把这份心思用到沙场,至少我的算计可以保家卫国,也算有所用处。”
空气突然凝固,他们都不再话,他在想雪音过的话,而她则认真的烘烤着衣衫。
“柴三哥,你的……妻子,待你好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告诉她,早已经妻妾成群,她会怎么想?她竟然不屑做帝候的女人,这个女子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所以她会争取,亦或拒绝。
真看不出来,她并非一个莽女,而是懂得太多,也明白得太多,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曾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