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莜……小莜……醒醒小莜,快醒醒呀!”张明脸色惨变,他惊慌无措地抱起小女孩赶快放到旁边房间的那张小床上,伏在小姑娘的床头,焦虑地呼唤着那个小女孩的名字。“是大哥不好吓到你了,你别吓大哥好不好!”
张明心急如焚地又唤了几声,却见秦莜没有丝毫的反映。刚才他是担心极了也怕极了,看到秦莜不顾身体起床做饭,那股压抑在心中的怜惜与在乎顿时化作了满腔的火气。自己一时愚蠢竟然吼了她,张明想起那个老医师的再三嘱咐,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悔恨与绝望。
他身体仿佛忽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无力的跪倒在破旧的床头,呆呆地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可爱小女孩,脑海中那老中医的话如梦魔一般挥之不去,腐蚀着他的心。
“你妹妹先天性心脉衰竭,要是不做心脉桥联手术的话,肯定活不过十一岁。”
“而且你要记着,她心脉脆弱,绝对不能受到什么大的刺激。一旦受到大的刺激,心脉因为承受不住血液的压力她肯定会晕倒,如果你妹妹晕倒三次以上,便是做手术也晚了。”
“唉!这种病生在穷人身上,真是作孽呀!”张明脑海中想到那个老中医摇头叹息的一番话,悔恨地用力捶在地面上,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秦莜,好半晌才面色难看地惨笑道:“大哥还在骂唐逸晖混蛋,尽惹你生气,大哥却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家,一点也不为过,越是看得多,赵宇翔越是觉得自己的童年是多么的幸福。与张明与秦莜相比,最起码自己与妹妹从来不缺乏母爱,有一个慈和可亲痛爱自己的老妈与一个温暖的家,最起码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钱而发愁过。
也不怪赵宇翔仿佛一时成熟了不少,这屋子看起来还能遮雨,其实早已经破烂不堪。一个客厅三个卧室之间一目了然,房间所有的窗户全都已经损毁,四周墙壁一个个裂缝触目惊心,地上布满了雨水滴过的痕迹。除了厨房杂乱地堆放着一些东西,其他房间几乎寻找不到任何家具,仅有几把不值钱的椅子,两个破烂不堪的衣柜,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更不要说现代化的高科技用品,就连这个可爱小女孩秦莜的房间也十分简单。
尽管如此,秦莜的房间与其他两个房间相比已经精致很多,比两个房间显得更加干净明亮。显然被人精心地布置过一番,布满裂缝的墙壁上,贴着几张破旧的紫雨烟宣传画报,不过画报上所有折痕全部都被展的很平,破损的四角毛边也被精心地修复过,很显然这几张画报全都是捡来的,而且被主人十分小心地呵护着。
画报上的紫雨烟那灵气的秀美小脸上饱含着甜美温馨的微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床上的小女孩,她柔和的目光有种让人心灵宁静祥和的力量,关切地看着小女孩的一切,似乎在为她担忧什么。在小女孩简单破旧的小床床头,放着一个迷你小熊,一个毛绒的玩具是所有女孩子童年必不可少的装饰,只是那个小熊非常的小,只有两个拳头般大。在小熊旁边的一张已经掉光了朱漆的梳妆桌上摆放着一个普通的瓶子,瓶子里插满娇艳欲滴的鲜花,还有一瓶装满了许愿星的瓶子。房间没有鲜艳的色彩,也没有成堆的玩具、衣服与鞋子,更别提什么儿童化妆品,整个房间就是这么简单。
赵宇翔看得心酸,幸好混沌谷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只有二十五度左右,否则他真不知道这一家子要怎么样过冬。看张明与秦莜的脸色,也让赵宇翔明白为啥当初张明被那个街霸打得死去活来,却还是饿死鬼转世一样大口地撕咬着烧饼。相比与他们,自己遇到的困难又算是什么?云儿的病又算什么?
“大哥!小莜!哈哈……看我弄回来了什么?”正在赵宇翔百感交集的时候,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比张明稍微小一点的少年,穿着一身得体的校服,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咦!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家?”那少年看到站在门口的赵宇翔等人,立即停下步伐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赵宇翔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很有势力的样子,这一下子惹起了少年的警觉,他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富亲戚朋友。
“我们是你哥哥的客人!”赵宇翔恍然地看着这个少年,打量了他一下,又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就是唐逸晖?”
和张明与秦莜相比,这少年的装扮算是十分奢侈,一身崭新的校服打理得十分干净,乌黑的头发梳理的很有调理,油光发亮。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种令女孩子心境荡漾的洒脱微笑,乌黑明亮的目光充满了自信,还带着几丝邪异与漫不经心的味道,十分耐人寻味。他看起来虽然比不上什么富家弟子,却绝对不象张明与秦莜看起来那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
唐逸晖郁闷地点了点头,一边想里面走去,一边随口问道:“我哥在家么?”
显然他不是很相信赵宇翔的话,唐逸晖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因为跑的急,一头的汗水顺着英俊的脸蛋啪啪地往地上滴,不过他的身体素质和张明一样都非常好,竟然一点也不喘粗气。
赵宇翔的目光从他深蓝色裤子上淡淡的脚印上移开,看着他满是戒备与警告的眼神点了点头,走进屋内闪开了道路,叹了口气道:“你妹妹好像晕倒了,你进来看看吧!”
“什么?”唐逸晖手中的东西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却是一个药瓶,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接着便写满了焦急,拾起地上的药瓶三步变成两步,冲进屋内,“小妹,二哥给带回药了,你可不能丢下大哥和二哥呀!”
“滚到到门口跪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木然地半跪在地上的张明听到唐逸晖的声音后站了起来,阴霾地沉思着什么,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唐逸晖裤子上的淡淡脚印。忽然一脚将快要冲入秦莜房间内的唐逸晖踢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地望着一脸惊诧的唐逸晖,指着他面色抽搐地道:“如果你想不明白,秦莜没有你这个二哥,我也没有你这个二弟!”
“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吓我。”唐逸晖听到张明决绝的话,脸色变得比秦莜的脸色还有苍白,他手足无措地望着张明,央求道:“大哥你要我明白什么?让我先看看小莜好不好?”
就在张明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被自己领回来的赵宇翔等人,以张明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这群人应该十分有钱,也许他们可以救小莜。张明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唐逸晖的话,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顿时不可压抑地爆发了出来。
张明脸色铁青地指着坐在地上的唐逸晖,勃然大怒道:“你难道真得要让我把你做的好事都说出来?”
“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唐逸晖一咬牙齿,倔强地回视着张明问道。
“好好……我的天鹰中学的老大,你成呀啊!老子砸锅卖铁让你上学,将来好出人头地,有一个好的出路,不用再做混混。你却竟然在学校敲诈勒索、坑蒙拐骗瞎胡混,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张明说道气愤之处想要抬脚去踢唐逸晖,却怒火攻心,被李街霸毒打的胸口一阵闷痛,一个把持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喷了目瞪口呆的唐逸晖一头。
“大哥呀!”唐逸晖悲呼一声,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上前就要去扶摇摇欲坠的张明,“大哥,你又受伤了,呜呜……妈的,你告诉我谁打的,我去灭了他全家,我唐逸晖不要命也要杀了他全家。”
倔强的唐逸晖,留意到张明身上的伤口,内心仿佛被一柄大锤重重地击下,只觉得心中十分酸楚,待看到张明那充满痛楚的神色,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你是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唐逸晖的话让张明更加的心疼,张明心中一阵抽搐,决绝地挥手推开唐逸晖的双手,眼神充满了失望地看他了一眼,神色间满是萧瑟失落,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血全都是白费了,再也没有兴趣理他。
“不!大哥……”唐逸晖一声惨叫,张明那的漠然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剜着他的心,让他心中忍不住一阵恐惧,仿佛要失去什么。“不,大哥,死也不要这样对我……”
张明决然地闪开唐逸晖,步伐踉跄地走到赵宇翔身前,他脸色复杂地望着赵宇翔,慢慢地曲下了自己的膝盖。张明虽然很穷,然而从小就是孤儿的他从来没有求过任何的人,更不要说给别人跪下,他这一双膝盖只跪过将他抚养大也是最亲的师父,可惜师父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再也不用跪了。
“公子,我张明求求您,求您救救秦莜,她有先天性心脉衰竭,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身世十分的可怜。其实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很乖俏,也很懂事,虽然身体一直很不好,却从来不用人费心思。”张明仰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留下,他脑海中回想着兄妹三人这些年相依为命所走过的点点滴滴,心中幸福的同时却满是酸楚,有谁能够明白三个平均不到六岁的孩子,是怎么在这个罪恶肮脏的城市活下来的。他只期望赵宇翔这个似乎今天才刚今日混沌之城的人,不要像混沌之城内那些家伙一样冷漠,一样无情,只希望赵宇翔心底还有那么一丝同情心,“虽然我这条烂命不值什么钱,我张明将来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您但有所命,刀山火海,张明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皱丝毫眉头。”
谁说这个城市只有肮脏的交易,所有人都没有人性?坦白地说,赵宇翔已经被三个异姓兄妹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真挚的感情打动了,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张明的肩头,叹了口气道:“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一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膝下岂止是黄金,我希望张明你一生再也不要跪任何人,能够承受两个人的生命之重,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无法承受的苦难,拿着这张卡快去请医生。”
张明感觉自己被一股庞大的力道托了起来,更令他心灵震动的却是赵宇翔这番饱含真挚的话语,一瞬间张明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憋闷,全都随着赵宇翔这番惺惺相惜的话烟消云散,他双手颤抖又郑重地接过赵宇翔手中的银行卡,哪怕这张卡里面只有一块钱,如果需要,他这条命也会毫不犹豫地为赵宇翔而付出。
“大哥,不好了。长乐帮的人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