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对这个话题表示兴趣,拉了张板凳坐下,说:“看你们都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地方,不大,但传奇的人事,想来还真不少。就拿北城养猪的陶胖子来说,别的不会,就会喂猪,最多一次扛了五百斤猪草回来一下午喂完,撑死了一百多头,城里人都说他最有力量啊。”
莫辰大吃一惊,道:“这,这难道就是传奇人物?”
赵姐一扬手,继续说:“嗨!这才哪呀,这当然不够称之为传奇了,问题是陶胖子家隔壁教书的姜瘦子知道了这事后,不服气,破口大骂,说知识才是力量。要科学喂猪,喂文化猪。这不,当天晚上研磨了一大袋饲料,第二天一早跑到陶胖子家去喂,你猜结果怎么?一袋饲料没吃完,直接死了两百多头猪。”
周围人凑近说:“下毒啊那姜瘦子。”
赵姐看他一眼,道:“你也是外地人吧,哪下毒啊?是那饲料太好吃,但分量太少,只有一袋,不够吃,猪又太多,争食啊。这不就打起来了,后来猪圈暴动,身体差一点的猪,都被同类打死。城里人这才发现知识果然就是力量,还是姜瘦子有力量。陶胖子哪能咽下这口气,扛六百斤猪草放姜瘦子家门口,自己把头一天剩下的半袋猪饲料一口气吃了,之后说,我把你的吃了,你要有力量,你也把我的吃了,看谁死。结果姜瘦子被镇住了,没办法啊,你说六百多斤猪草,堆起来就是一座山,这能吃吗这。姜瘦子没办法,只得服输,陶胖子也成为我们这最有力量的传奇人物。”
莫辰正要说话,赵姐一拍桌子继续说:“还有还有,我又想起来那么件事,前一年啊,东城最大钱庄老板的女儿不嫁人了吗?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那姑娘姓罗,长得像那什么朝鲜人,名字也像,叫连生。好听吧。”
周围人说:“好听好听,连生,长今,简直就是朝鲜人嘛,朝鲜人我看过,漂亮!”
赵姐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不就对了,而且这连生性情乖巧,热爱大自然。我们谷溪谁不知道她最喜欢蓝天白云大海草地湖泊,这次她办喜事啊,整个谷溪都轰动了,你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嫁人能不轰动吗?可过后更轰动啊,连生真是对得起她的名字,结婚这一年,一口气就连生了五个,全是女儿,名字依次是:蓝天,白云,大海,草地,湖泊,因为全是女儿,这不正在家努力生第六个啊,为了是个儿子,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太阳。她丈夫姓种,种了蓝天白天,现在种太阳了。连生命苦啊,现在见人就说,我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这还没完,还有啊,话说我们镇西边那颗树啊,那也是个传奇啊……”
见她说得如此高兴投入,莫辰几人实在不忍心打断,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谷溪靠海的小渔村,前一个月,天空异象,风雷大作,可离了海不到一里以后,都是艳阳高照。那天都没人敢出海啊,整个天空都是通红颜色,还隐隐能看见空中站着一个人啊,这异象却只存在了半炷香时间,一切过去,依然平静如初,你说怪不怪。”
李云卿大感兴趣,追问道:“还知道些什么?有没有更为详细的。”
赵姐看他一眼,喝口水道:“这事当时也只传了那么一会,因为是天象,也没人敢过多猜测,你们外地人也别胡说啊。我说的,只是表,往内就别去深究了。官府知道不好啊,谁知道那些人整天在想什么。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其他的传奇,后面都有很多传说,唯独这个没有,对了,仅有那么一个,而且传得尚早,说那天象带来了一个人,我也不明白,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
四人相顾片刻,李云卿道:“那小渔村在谷溪南边?”
赵姐说:“在谷溪城外一里,靠海,你们要去啊?外地人怎么都喜欢胡来,别说这些是我说的。都说了只是个传说,你们玩可以,别乱说话就行。”说完话,赵姐急匆匆站起,又往众人吼一声:“记着,买衣服扯布的就到我那来啊!”
赵姐转身走时,莫辰几人也叫了店家结帐,此时赵姐转过身来,好奇问:“对了,你不说有两件事要说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莫辰付账时随意指窗口说:“哦,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刚才你丢出去那家伙,不是什么模特,就是标准不过一个人,也不知道摔死没有。”
赵姐“啊”一声,一杯茶倒手上,使劲在身上擦,之后冲到窗口一看,下面是大堆人群,中间正是那裸体男子,额头鼻孔都在流血。她当即吓一大跳,嘀咕着“杀人了杀人了”,往下疾奔去。
莫辰几人穿过繁华的街区,走上大道,笔直往前,即是南城门。出了城门,还是官道,只是植被丰富。海边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有淡淡的咸味。
此处的树木大都笔直生长,枝叶细长,但极其茂盛,花朵也常年开放,颜色各异。总之这一路是能让人心境爽朗的路程,或许是因为处处都充满生命的活力。
一路言语,耳边已能听到拍浪的水声,桐星开心不已,总算能看到大海了。而莫辰反复强调自己曾在梦中看过大海,结果换来桐星一句话: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过了最后一段石路,眼前豁然开朗,银白的沙滩接连了无垠的大洋,宽阔到没有边际的大海从眼目的尽头涌出一阵阵蔚蓝的波浪,耀着阳光,闪出无数金亮的芒子。洁白的海鸟在上空盘旋,迎合和海潮声发出一声声轻快的啼鸣,不时便俯冲而下,在溅起的海水中,总有一尾鱼被叼上来,在空中翻腾出闪亮的水花。
浮云朵朵零星的布在空中,一簇簇堆积到海与天的尽头,再往下,就是一抹接连海天的深蓝线条。海风轻拂,身后的树林莎莎作响,伴着海潮鸟鸣,却显得如此宁静。
“好美……”桐星完全被眼前一切宽广所折服,这是任何也无可比拟的广阔,甚至会让之前的那一方天空也因此显得无垠无尽。迎面扑来的海风清新透彻,桐星闭上眼深深呼吸,心胸也随之放开。
她向前慢慢踏了去,海风温柔的吹过她的脸颊,拍打她的衣裙,那粉色的长裙宛如一羽扑翅的蝴蝶轻轻飘扬。阳光映着桐星的脸,显得唇色更为嫣红,她在海潮又扬起一刻扭过头来,看着大家微笑。这一瞬间,海浪拍起的风呼啸而至,舞起了她一头黑发,舒展过眼眉、脸颊,之后丝丝绦绦迎风飘开,给湛蓝的天空留下一抹纯黑的颜色。
桐星轻轻蹦跳,向几人招手道:“快来快来,好漂亮!”
莫辰感慨此海与梦中所见迥然不同,这里多的是生的气息,宽与广如同自由的存在,而梦中的南洋,无垠的大海却更像是束缚一切的牢笼,让人压抑。但他更多感概的是,桐星远比这沙滩海洋漂亮。
舒歌与李云卿对于大海不存在陌生,二人信步走在沙滩上,相互无言。舒歌亮丽的金发在阳光下总透出一颗颗金色的光粒,每当发际吹拂过李云卿眼前时,二人总会沉默的笑笑。其实更多时候,他们都不会过多的说话,因为感情的沉浸让一切语言苍白无力,有时候,宁愿只是相伴与微笑。
沿着海滩走了不久,可以看见前方的有个小小村落,海边则停泊了几艘渔船,看样子正是赵姐口中的小渔村。
李云卿指前方说:“那应该便是了,去打听打听,一个月前具体怎么回事。一月前,也就是发生在天书被毁之后的事,得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