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遭遇到阴阳八卦的剑气攻袭,已经深陷入魔态的燕溪辰怒吼连连,头上新生的黑色犄角越发的黑亮狭长,就连双目也越发的赤红,仿佛时刻都会流出血来。
“不好,这小子他要变魑魅了。”观望着逐渐变为癫狂的燕溪辰,中年乞丐一脸忧色,他本是爱惜燕溪辰修为高深,年轻有为,想要借由惊鸿间从血炼之术中觉醒的机会,帮助他得到惊鸿剑的认可,修为得以更上一层楼。
却不曾想,在这关键的时候,竟然会有大批的高手寻仇厮杀,楚春红与山巅上隐匿身形的几人暂且不说,光是一个蜀山的秦萧就已经足以搅了全局,如今更是施展了强横的斩天拔剑术,逼迫的刚刚在血炼之术中觉醒的惊鸿剑狂性大发,对燕溪辰的神识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反噬,使其一点点的坠入魔道的深渊,若不及时清醒的话,恐怕再过片刻就会万劫不复。
而且,让他更为想不到的就是,被血炼之术封印了二十多年,折剑重组后,昔日的惊鸿剑不但没有元气耗损,相反,较之二十多年前的惊鸿剑,剑身所附带的戾气,强出的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层次的飞跃与质的变化。
这也正是中年乞丐现在所担忧的,若是二十多年前的惊鸿剑,即便是剑身所附戾气反噬,只要意志坚定的话,也可以凭借着自己心性修为来一点点的克服魔障。
而如今,戾气多出了又何止数倍,而且还多了一个绝世的高手不断的释放剑气袭扰,燕溪辰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克服魔障恢复清醒,就等同与痴人说梦一般,实现起来的话,已经不是苦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觉醒后的惊鸿魔剑,有些操之过急了”中年乞丐微微有些叹息,继而双手托举,体内真力如江河般滔滔不绝的沿着周身百脉,进行着周天运转,最后再经由两臂的经脉源源不断的凝聚,汇集与他托举的双手之上,形成阵阵耀目的白光。
中年乞丐知道,如果不想要燕溪辰永远的陷入魔道,从此只知血腥杀戮的话,为今之计,只有以高过对方的功力,灌顶而入,然后强行清楚燕溪辰反噬燕溪辰的魔性,并且暂时的隔绝惊鸿剑与他之间的精血媒介。
期间,施术者不能受到半点的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不说,施术者也很有可能受到牵连,轻者重伤,重者甚至会和对方一起失去灵魂,永入魔道。
只是此刻燕溪辰凶焰大增不说,蜀山秦萧也打出了心中的真火,要想对他轻易罢手的话,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从之前开始,中年乞丐就隐隐的察觉到,山上隐匿着一股秦萧之外的奇特气息,而且于此同时山下也有着一股熟悉而又强大的能量在靠近。
这种情况下,想要专心施术而又不受任何的打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若此刻不出手的话,等到燕溪辰顶上的犄角停止了生长那么一切就都已成了定局,就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但同样,如果不顾一切出手相救的话,秦萧且不说,他出身名门,肯定不会贸然出手,乘人之危,但其他人了?
山上山下的两个不确定的因素,还有此刻坠入心湖楚春红,其他的不知道,至于后者楚春红,仅仅见识过几次的楚春红,中年乞丐就清楚,她是个为复仇会不择手段的人,到时只要还存有气力,就一定会出手干扰。
到那时,贸贸然的出手,不但救不了魔化的燕溪辰,可能还会将自己的老命也一起的赔进去,想着中年乞丐的内心一阵的混乱。
其实,中年乞丐与燕溪辰来说,非情非故的,即便是因为他,对方才会陷入这个魔化反噬的危机,不过只要他不愿意出手冒险,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面色狰狞,魔化越来越严重的燕溪辰中年乞丐的心中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怜惜,也像是不忍。
这种感觉就连中年乞丐自己也有些说不出来,并不是因为燕溪辰年纪轻轻,修为高绝而所生的爱才之心,也不是因为见过几次而产生的那点浅薄交情。
而是因为,就在不久前,渭城那间破祠堂与燕溪辰初次相遇的时候,中年乞丐就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关怀,注目,近乎于那种父子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二十多年前,也是这一方的天地,中年乞丐曾今也拥有过温柔美丽的梦和回忆,只是一切一切都如梦幻,来的短暂,毁灭的突然。
“狄成呀,狄成,如果那孩儿还活着的话,可能也和他一般大了吧?”中年乞丐吁叹了一声,双掌缓缓的落下聚于丹田之前。
片刻之后,点点晶莹闪烁着流过了中年乞丐的脸颊,似乎是汗水,又似乎是因为过于的感伤而流下的泪水,滑滑润润的带着点苦涩的气味。
“蜀山的小子,溪辰他即将遁入魔道,在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你师出蜀山,想必也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中年乞丐缓缓的收功而立,顿了顿,仰头向天,继续说道:“这样,我们一起连手,来洗去这小子的魔性,让他从回清明如何?”
说完,中年乞丐沉默的看着秦萧,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在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他已经下了决心,要为燕溪辰剔除魔性。
他做这些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在渭城破祠堂内,初次见面时就有的那种纯粹而又十分特异的感觉,亲近而又祥和。
这种感觉就连小环的身上也没有过,仔细想想的话,也就只有二十多年前,在墨璃以及那个墨璃腹中,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孩儿身上有过。
这种久违的亲切,让中年乞丐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隐隐的从眼前燕溪辰那忧郁的眼神,颓唐的身影中,看到了几丝自己的影子。
“唉,狄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救人要紧。”中年乞丐微微的摇头叹气,二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的叫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狄成。
当年,溪城山之巅的一场厮杀,墨璃与他一同坠入的悬崖,之后大难不死的他,没有了墨璃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此,他一个人行尸走肉般的在人间游荡着,一边治疗着溪城山之战留下的伤,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找寻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就着样一晃的过去了二十几年。
“呵呵。”中年乞丐自嘲抬头望向了奋力迎战,却又没有做出回答的秦萧,再一次开口问道:“我说小子,我说的事你想的这么样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与这魔化的小子,看起来好像是一伙的吧。”秦萧一剑划开数道剑光,挡开燕溪辰剑罡的袭击,从而保退数十步,这才悻悻的停下了脚步,质疑中年乞丐提出来的问题。
魔化后的燕溪辰,不知疼痛,只知道一往无前的杀戮,除非有一方先行倒下,否则的就绝不会收手,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最终险胜了燕溪辰也是两败俱伤,秦萧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而且,从一开始就落实在燕溪辰身上的计划恐怕也会随之落空,所以中年乞丐一提出这个问题,他就有些意动。
如果真如中年乞丐所说的那样,那么事情就完全的不一样了,既能帮燕溪辰洗去魔性避免两败俱伤的结果,也能让燕溪辰心存好感,那样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了很多。
但是,事情虽然如此,秦萧却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它虽然师出蜀山,不曾在着世间行走过,但出身与大秦帝皇之家,从小他就已经学会了凡事都要讨价还价。
“不错,我与他是一伙的,你可以不相信我,我大可以等你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了,在出手替他除去魔性。”中年乞丐轻哼了一声,装作了满不在乎的模样将头偏了过去。
其实,他也在赌,赌秦萧这个人能够考虑的深远,与他连手,那样的话,以秦萧蜀山至正的心法,成功的机会将大了很多。
但是,如果秦萧一味的计较个人的得失,不肯出手相救,而选择两败俱伤的话,那么他也就束手无策,只好听天由命了。
时间在近乎可怕的沉默之中一点点的流逝过去,山上逸鹤隐匿的身形依旧安然不同,山下那道熟悉且强大的气息也正在以高速向上运行着。
山谷内,燕溪辰的暴戾之气也越发的强盛,额前的犄角生长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逐渐的趋于了稳定。
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中年乞丐的额头也渐渐的沁出了焦急的汗水,但是他依然摆出一副淡然自若,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要给秦萧一种高傲的姿态,让对方以为自己没有他帮忙不过是多费些时间而已,这样有些事情还没谈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另一方面,秦萧也在思索,中年乞丐的故作姿态他一眼便能看穿但是随着时间渐渐的消失,燕溪辰越战越勇,这样好下去的话,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好,我答应你,你要我这么做。”再三犹豫了之后,秦萧终于一咬牙,冲着小桥上的中年乞丐点头应承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中年乞丐可能比起他还要着急,但是事情紧急,在许多因素的考虑不下,他也不便再去讨价还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