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霍安民在听到李云芸对自己的汇报后，只是用很平常的口吻说了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李云芸对此的反应到不奇怪，表面下的寂静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只是自己这个小人物会扮演什么角色呢。
东都首富霍安民看上去从外表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富翁的样子，长的又瘦又小，虽然身上穿着花重金精心设计剪裁的衣服，但是总显得一身土气，感觉不到丝毫的富贵相，外加他那木讷的表情，若是走在大马路上，谁也不会当他是一个有钱人，更别说东都首富了。但是任何一个圈内人都知道这个寡言少语的人才是东都经济界的幕后操纵者。有一位南方过来的富商不知天高地厚，公然来东都抢生意，还在私底下称霍安民为“土包子”，二周之后，便告破产，富商求见霍安民不得，跳楼自杀而死。霍安民不单在商界呼风唤雨，在政界也是频频插手，东都市议会有三分之一的议员每月都要来霍府汇报，所以一度报纸称霍府为地下市政厅，所以即便是清风社这样的黑道魁首对霍安民都要礼让三分。在挂断李云芸的电话后，他随手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拿起话筒，用他那最常用的口气说了一句。
“按计划行事。”
一张灾祸就要降临，不过受害者却没有心思品味，他正生活在痛苦之中。对方凌志来说，成为社主后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要面对刘向的唠叨。说起来身为堂堂清风社的幕僚长，名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么也应该沉默寡言，偶尔发两三句摸棱两可的话让属下琢磨一番才对，尤其刘向也活了近半百的年纪了，作为一个正向老年迈进的中年人，更应该控制注意自己的嘴巴才对，幕僚长原来也确实寡言少语。可不知怎么得，自从方凌志做了社主的替身后，他便整天在假社主面前絮絮叨叨，罗嗦个没完，不是穿着太马虎不象龙飞云便是说你资料背熟了没。每天不在方凌志前唠叨两个小时便不会结束，也不知日理万机的他哪抽来的这么多时间。对此方凌志是苦不堪言，尤其在这次感情受到打击之后，见到刘向进来便有极端不好的预感，于是破罐子破摔，干脆躺倒在床上就等着那暴风雨般絮叨。
不过等了半响，却没听到半天声音，方凌志奇怪的抬起头，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寂静，看了看四周，只见幕僚长正看着窗外发呆。
难道窗外有绝世美女不成？方凌志正纳闷着，刘向说话了：
“云都的死者身份已经查明了，是心眼组七品堂堂主和他的两个手下，他们以云都为据点贩卖一种叫”飘2”的特效毒品，据说功效比*强上十倍，只有心眼组才有货，心眼组用这种毒品在南方捞了不少好处，现在将手插到这里来了。”
冒牌社主喘了口气，他对七品堂堂主没多大的概念，更不会想到那人是心眼组组长的候选人之一，他只是误会还以为要进局子呢，他想自己一向老老实实遵纪守法，没成想刚一踏入黑社会就要见警察叔叔，那清白不就毁了，没想就这事，毒品一向是清风社的禁忌，而且心眼组插手过来必然对我们不利，这次阴差阳错干掉他们，倒也是做了件好事，看来局子是不用进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好市民奖。他展颜一笑，正准备说个笑话，他的名义第一助手，实际上的管家婆又说话了。
“我给你的资料背熟了吗？”
方凌志翻了翻白眼，自己成小学生了，天天要背书来着，不过还是不敢怠慢：“当然背熟了。”
“那你知道云都是霍安民的地盘还进去搞事！”中年人愤怒的转身，对着他的名义上司低声吼起来，那是怕外面的人听见不好吧。
“这个……”冒牌的黑社会教父此时才想到云都这个名词好象在哪个资料里看过，不过从脑海里搜寻哪些图片文字也花了些工夫，老半响才回上话，“我从来就没去过，根本就不知道那里就是云都啊。”他到是也没想到自己身为清风社的社主，就算去闹点事又怎么了。
刘向到也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呆了半天才说到，“也有道理，看来下次不能光看图片了，还要多理论结合实际才行。”
不是吧，难不成还叫我天天去见那些资料上的人和建筑，光看资料我就够受了，方凌志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有养成癖好的幕僚长打消理论结合实际的念头，后者又说话了。
“心眼组这次入主云都，八成是受到了霍安民的默许，心眼组到也罢了，可霍安民可不好惹，实力深不可测，要是他们两方合作，对我们清风社是个*烦。”
听到这，方凌志也认真起来，霍安民的大名就在他身为小人物的时候便是如雷贯耳，在清风社的资料中，他也是最值得重视也是资料最厚的的十人之一，刘向此时也坐下细细说起他昏迷几小时发生的事。
刘向自得知社主在云都“遇袭”便颇感意外，云都一向与黑道无关，各路社团畏惧霍安民的势力，而云都的保安也是相当一流，根本不可能发生黑道火并之类的事，所以才常常成为政客交易的场所，但是这次不单是清风社的人带枪进入没有受到阻拦，云都的VIP客人居然也带有如此的火力，实在太过蹊跷，尤其是在知道死者是心眼组的人事，刘向便觉得不对劲，于是在知道社主没有危险后，便立即前往云都，另外联系霍安民。可是两面都碰了壁，云都一边警察以惊人的速度到场，和不知何时钻出来的云都保安将现场围个水泄不通，刘向找了之前安排在警察内部的眼线也没能混进去，只是知道这次负责云都一事的是一个专案组，而且好象早就准备好了，在枪声发生后大概五分钟便到了现场，可见早有预谋。而霍安民那边怎么也联系不上，就连平时通话时必然和刘向寒暄两句的霍安民的第一助手也不接电话，刘向觉得不对，便紧急通知了大小头目，告知了此事，让他们准备好，防止突然事件，但是过了整整一夜，一点动静也没。也不知心眼组和霍安民到底搞什么名堂。
身为黑道专家的刘向都摸不清状况，身为新手的方凌志自然更没有头绪了，开始还因为自己惹事作出了一番愧疚样，过了一会便厌倦了，抛下苦思冥想的刘向抓起遥控器看起电视来。
“这是令人发指的罪行……”这VIP房的前一任主人八成是个半聋，电视的声音调的巨响，让两人吓了一大跳。抬眼看去，自己的死对头——一个警察在屏幕上挥舞手臂说个不停。半生做小市民的方凌志虽然被教育要尊重警察，不过对新闻节目没有兴趣，正准备转台，却被那屏幕的背景吸引住了。
“这，这不是……”
“这是本台记者在云都娱乐城带给大家的现场报道。”女主持将方凌志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昨天傍晚八时，在我市东南区的云都娱乐城发生了一起枪战，造成五人当场死亡，其中还包括一名女性，据知情人士透露，枪战应该为黑帮火并，据目击者称，其中一方很可能是本地的清风社，并且他们当场带走了一名女子，据估计，很可能这位女性便是火并的起因。我们刚才已经听了现场的警察做了介绍，我们再听听专家分析。”
方凌志听的窝火，什么因为女子黑帮火并，说的好象争风吃醋一样，明明是我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好不好，怎么也应该给我一个好市民奖啊。
电视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方凌志的抱怨，专家正说着此事的背景，从黑社会社团的形成，历史，对社会的危害，说到最近社团的规模，影响和参与了哪些犯罪活动。而云都这件事就充分证明了这些社团组织如何的如何的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最后说了一句，只有将这些害群之马社会蛀虫无耻败类从东都清除干净才能还一个干净的东都，说到这，这位在某个本地大社团身上加了无数成语和形容词的专家做了狠狠一砍的手势。
这席话若是之前的方凌志听了必然拍手称好，但是现在身为黑社会头目的他听起来总觉得别扭，专家所说的某个本地大社团怎么也象说清风社。而此时镜头又转到了云都娱乐城的现场，主持人在采访云都的负责人，因为老板李云芸受惊住院，经理李喜代为发言，理料之中的，是一通哭诉和对黑帮的大批判。其中说到云都每日都要交纳几十万的保护费给某个臭名昭著的本地大社团，而这个社团的黑暗首脑是如何的威逼欺压他们，而云都又是如何奋起反抗，最后寡不敌众，被迫屈服，在采访的最后他高举双臂，号召东都娱乐界的所有人都起来打倒这个最后的本地大社团。
再之后是对普通百姓的采访，自然一个个对那个本地大社团愤恨不已，其中还有几个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子哭诉她们在放学途中总是受到一些号称本地社团头目龙某的性骚扰，这让躺在床上的清风社社主憋的差点透不过气来。
最后在做了整整一小时的节目后，主持人用了一句，“广大观众们，就在我们的身边，居然存在一个这么大的黑社会社团，造成如此大的危害，那我们政府在做些什么呢，我们大家应该做些什么呢，我们媒体将关注此事的后续发展，作一系列的跟踪报道。”作为结尾。
在半刻的寂静之中，清风社幕僚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霍安民终于动手了。”
这几乎是意料的事，假如霍安民不动手才是奇怪，而利用操纵在他手中的舆论和政界力量，则更是顺理成章，随后想来的便是警方扫荡了。不过难道东都的经济帝王就只会用这些平庸的招数吗？这些招数对于那些纯粹依赖地下经济的社团或许有效，不过对于大半业务已经转为公开化的清风社来说，作用有限的狠，只需要躲过这段风头便可以过去了。还有心眼组死了一个在社团内部影响极大的堂主，难道就忍气吞声，袖手旁观，隔山观虎斗不成。一定还有后招。目前的情况，刘向看了一眼做在病床上的假社主，长期以来清风社都在龙飞云一人操纵之下，龙飞云一死，事务实际上已经完全由自己来处理了，这人虽然不算笨，运气好象也不差，只是靠他来出谋划策决断事务还是差远了些，也不可能要他来做事，可自己要面对如此凶险的状况，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霍安民的手段确实简单平庸，但是效果却远比刘向想象中要好的多，报纸杂志电视电台连番做了专题，社会上更兴起了大游行，娱乐界也参与了进来，还有大批明星也加入了，这使得游行规模更为浩大，大批的影迷都开始声援之，其中不乏逃学的学生，而这些罪名自然又到了清风社的头上。游行舆论事小，毕竟不对清风社直接产生威胁，最麻烦的还是受到压力的政界，在警察总监的直接关注下，警方对清风社开始下手。先是盯着清风社下面的大小盘口，连番扫荡隔三岔五请人去喝茶，配合一下调查，开始还问几句，后来干脆就请去一言不发，坐着满了24小时才走，还没等出门，便有下一批找着其他的借口请去再进行24小时的茶点时间了。清风社除了顶尖的几位头目还没波及，其他人都受到了这些待遇。要是在以前，清风社早就找律师担保投诉了，可现在是非常时刻，外界的舆论实在压力大，另外又有霍安民的亲信到处吹风，那些律师都集体生病，能来的几个也没以前那么有面子了，根本就保不出人。这样一来清风社下面的生意大受影响，几周下来几乎都是赔本的，而警方只抓清风社的，这让一些小社团钻了空子，纷纷来抢生意，一些分社据说在做生意时干脆就把原本巴不得别人看见清风社牌子摘了下来。这还罢了，毕竟清风社已经渐渐转正行了，可是警方税务一边的人对这边也不放过，要不是怀疑你偷税，要不是下面工厂发生非法劳工，或者参与非法活动，走私军火毒品，清风实业下面那几家公司被折腾的够戗，一批本来就不是清风社的员工干脆辞职了，许多客户也跑了，很多合作伙伴也开始撤资，据说是霍安民在后面发话了，甚至在金融市场上也受到了霍安民的阻击。这一周来就亏了整整五十亿，这还没有算上股票缩水的情况，经济干事长张千的脸都变青了。那些被折腾的分社和理事们都在向总部抱怨，要社主想点办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总社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刘向不是没想过对策，他想托人和霍安民谈判，但是那边根本就不理会；想找政界上的关系，可是那些原本和清风社关系良好甚至巴结清风社的议员政客们都不见了踪影，见到的几位也都说目前压力太大，无能为力；想用经济手段报复，可张千明言，现在的清风实业实力大损，何况就算清风社毫无损失，也斗不过在经济界纵横多年，掌握着诸多经济要脉的霍安民；在自己控制的几家媒体上为自己辩白，但是很快便淹没在霍安民的舆论攻势之中；而最后的杀手锏只有动用武力了。
动用武力说起来是社团的老本行，清风社能有今天，可以说是一路杀出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清风社不再是昔日的小社团，家大业大，动起手来要格外小心，尤其这些武力主要还是应付其他社团，社团火并只要不过分警察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但霍安民并非黑道中人，对他动用武力不能向对其他社团一样肆无忌惮。最关键的是，霍安民也并非一般人物，凭他与政界的关系，他就肯定受到警方重重保护，更何况他作为东都经济皇帝历经多年不倒，其中不乏穷凶极恶敢于犯狠的势力，对他也没有办法，只落得自己灰飞烟灭，人间蒸发，可见其手里必然有一批精明强干的保镖，届时万一一击不中，反被抓住把柄，清风社就要倒大霉了。整个社团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不小心谨慎，刘向也不是果敢之人，犹豫再三也做不了决定，只能暂时忍气吞声，熬过这段再说。
不过他能忍，下面的一群人可忍不了，尤其是那些理事和分社老大们是靠下面的盘口吃饭，都养了一大群人，现在断了财源，都吵吵嚷嚷要社主想办法，甚至有扬言退出社团的，而总社的财政受到波及，颇多款项都被冻结拿不出来，而且也要养着总社的人，对下面也是没有办法。最终刘向还是拿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