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说着,脸色变得阴沉,眼神也变得阴冷狠戾起来,“本宫母子两个可不只是前有狼,而是后还有虎,左还有豺右还有豹,真正是四面环敌,自古成王败寇,一旦赌输了,结果会是什么样,本宫真是想都
不敢想!所以宁可枉杀一千,本宫也不能放过一个,为将来留下任何隐患,本宫可不想将来火烧眉毛死到临头了,再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心慈手软……”
“康宁,你很快就是我们傅家的人,与本宫母子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现在就说到底帮不帮本宫这一次吧,你若是帮了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你,何况你也是在帮你自己,不是吗?”沉香忙接道:“是啊县主,只有娘娘与五殿下好了,将军和您才能更好,不是吗?一家人本来也该守望相助……县主与皇后娘娘有情分娘娘也知道,可如今皇后娘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无所谓失望了,何况将来皇后娘娘一样是母后皇太后,我们娘娘与五殿下照样敬着她,您就帮我们娘娘一次吧,我们娘娘会一直记住您的好,便是将军回头知道了,也一定会因为感激您,而更加的爱重您的,您说呢
?”
许夷光被她主仆两个的一唱一和说得慢慢的、无声的笑了起来,笑意却未抵达颜底。她是因为爱傅御,决定只能将与他有关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一起接受,也只能接受了,却并不代表,她就要为此连自己的良心也一起泯灭,连自己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与原则也要一起摒
弃!
那个吕美人何其无辜,她腹中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就因为那个孩子将来有万中之一的可能会对五皇子造成威胁,会挡了五皇子的路,便要置他于死地,连他来这个世界看一眼的权利都要给他剥夺了,哪怕只是作帮凶,请恕她许夷光也做不到!许夷光在贤妃与沉香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终于缓声开了口:“不知贤妃娘娘希望臣女怎么帮您,是让吕美人的孩子落胎,还是直接一尸两命,连吕美人也一并除去?可惜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臣女都
做不来,所以,臣女不能为娘娘分忧了,还请娘娘见谅。”
她曾经说过,汪思邈和傅御的手都是用来救人的,不能为了某些人弄脏了,太不值得。
同样的,她的手也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就算贤妃要因今日之事不再支持她和傅御,甚至让靖南侯太夫人又改变了主意,她也在所不惜!
贤妃听到许夷光前半段话时,脸色霎时好看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有了笑容——得意的、果然不出她所料的、胸有成竹的笑容。
她就知道,许氏绝不敢对她说半个“不”字,除非她不想嫁给四弟,不想嫁进他们靖南侯府了!可再听完许夷光的后半段话后,她笑不出来了,笑容就那样僵在了脸上,一度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她、她、她怎么可能拒绝她,拒绝的理由还是简单粗暴的三个字‘做不来’,连找个迂回些的都懒得
一般,她怎么敢?
还是见一旁沉香也一副目瞪口呆,见了鬼的样子,贤妃才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没听错,许夷光也的的确确简单粗暴的拒绝了自己。
怒气霎时盈满了她的胸腔,这个小贱人,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进来,她可不只能成全她了?
许夷光话一出口,便站起来低头垂手的站好,等待着贤妃的怒气了,想也知道贤妃会勃然大怒,但她就算再生气,她也决不会屈服,只会坚持到底的!
然而意料中的滔天怒火却没有烧过来。
贤妃虽然粗喘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屋子里一度静得落针可闻,气氛紧张压抑得让人快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终究许夷光还是没有等来她的怒骂声。
她甚至比方才许夷光拒绝她之前,还要平静一些。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也的确听不出多少怒气了:“康宁,你站起来做什么,坐啊,是不是以为本宫要发火了,吓住了?其实方才本宫说了那么多,都是试探你的,且不说吕美人根本没有身孕,就算她真有了身孕,一来攸关皇嗣,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大罪,本宫怎么敢轻举妄动?二来本宫也是做母亲的人,比谁都知道亲生骨肉之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怎样重要,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是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去对另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下手?”说到这里,还笑了起来,就变回了方才那个温柔高雅的贤妃娘娘,“本宫就是想着,虽然对你的人品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到底了解得不深,也不知道到底你是真如本宫四弟说的那样好,还是真如本宫母亲
说的那般……差强人意,所以本宫就想试探你一下,眼见为实后,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对你作出最中肯最直接的评判,于是想出了方才那个法子来试探你。”“如今试探的结果,本宫非常满意,也很高兴本宫的四弟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善良正直,自有主见,完全与他势均力敌的女子为妻,本宫回京后,也会把今日之事告诉本宫的母亲,让她老人家也知道,你是真
个配得上本宫四弟的!”
贤妃说,方才都是在试探她?
许夷光表示怀疑。
要试探她用什么办法不行,为什么偏要用这样的法子,若方才自己一口就答应了她,这会儿结果必定不一样吧?所以贤妃这是自己找了个台阶来下?
可她不觉得这个台阶太牵强了吗?但无论如何,贤妃不再逼自己便好……许夷光因忙笑道:“原来娘娘竟是在试探臣女?臣女方才真是吓了一大跳,觉着娘娘这般慈善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今方知道是虚惊一场,真是万
幸。”
是不是试探,回头设法打听一下那个吕美人是不是真个有了身孕,自然就一清二楚了。贤妃笑道:“你别怪本宫事儿多就好,四弟说是本宫的弟弟,也就比小五大两岁而已,本宫心里向来拿他当儿子一般疼的,难免多替他操心些,也惟恐他将来娶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妻贤夫祸少’的道理,康宁你也该知道才是……现下本宫总算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了。不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四弟,就当是本宫与你的秘密了,可好?本宫担心他那个驴脾气知道了,会与本宫闹别扭,那本宫可就真是好心反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