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好事,可不曾想那恶人厉害的很,眨眼的功夫,三个青衣汉子就携手赴了黄泉。
楚君竹与柳无峰对视了一眼,真是说不出的尴尬。依常理,敢于出面架梁子的,总要有几分真本事,不然的话,折了面子还算好的,搭上性命才叫笑话。正是这样想着,所以楚君竹和柳无峰才耽搁了,没来得及出手。
也怪那使锤的太是凶恶,一锤一个,干净利落没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
打发了三个碍眼的,黑脸恶汉咧着嘴转回了身,先瞅了瞅楚君竹,撇撇嘴,瞄上柳无峰才露了笑意。
“喂!拿木杆的,把你那袍子给爷脱喽!”
柳无峰手里边还攥着刚刚折来的木棍,儿臂粗细却被藐视为木杆,实在让他哭笑不得。更离谱的是,那黑脸恶汉居然要脱他的衣袍。
瞟了一眼楚君竹,果然见到的是一副莫名不解的神色,柳无峰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楚君竹是不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不过,松口气的同时,又是满腹不解,虽说自家长相也算不差,可总比不得楚君竹的清俊文雅,那这黑脸汉子怎么?
“呸呸!”
柳无峰狠狠啐了两口,提着木棍就迎了上去。
“呵,你这后生可是不要命了。拿根木杆儿也敢试爷的锤子!”
柳无峰持着的木棍跟人家锤柄差不多粗细,看着确是单薄,难怪黑脸恶汉不放在眼里。
却不知,任何的草木竹枝,到了天涯海阁柳家人手上,都不弱于精钢利器,木神决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虽然柳无峰被封了修为,但这役使木器的法门却不受耽搁。
儿臂般粗细的一根木棒,在柳无峰手中,威力绝对不下一般法器,用来对付铁锤刚好合拍。
柳无峰恼那黑脸恶汉心思下作,手底下就没打算留情,五尺长的木棍轻点着地面,棍身微微抖着,只待距离合适,便可暴起一击。
许是瞧见柳无峰的郑重其事,那黑脸恶汉也收了轻狂,双臂一收一展,拉开架势。
两边相距十余丈,柳无峰走的又慢,生生脱出几分冷厉之气,就是楚君竹瞧着都有几分紧张,那黑脸恶汉握着锤子是松了紧,紧了又送,圆瞪着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柳无峰。
秋风带着几分凉意轻轻掠过发梢,几片薄云也被吹散了去,亮眼的阳光斜斜的照了下来,让一双黑黝黝的锤头也反射出几丝亮光来。
楚君竹眼神犀利,只一晃眼的功夫,就瞧见那锤头上似乎有着些怪异的纹饰,并不是圆滑平整的。
虽说不爱这刀枪剑戟的,但大概意思却也能明白,这油瓜锤讲究的就是光亮圆滑,没道理在上面刻花描纹的,有古怪。
瞧出了不妥,不想柳无峰轻易涉险,楚君竹就赶上两步,伸手拦了一下。
柳无峰被封了修为,与人相斗依仗的是技巧,晓得那使锤的有把子蛮力,便故意拖耗着慢慢往前靠,为的就是蓄势。毕竟是有过修为在身的,心志坚毅远非常人能比,这气势一拉起来,对面那黑脸恶汉就有些吃不住劲儿,屏着气凝着神,小心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
不料楚君竹突然横插了进来,一下子搅乱了气势,让两边同时为之一松。
不等柳无峰开口去问,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那隆隆的声势,怕不是有十几骑。
虽说是镇子间的大路,但宽也不过丈许,这要是十几骑冲过来,不让开一些可是不成。楚君竹拖着柳无峰让到一边,对面那使锤的黑脸恶汉却有些不情愿,拖着锤子磨磨蹭蹭的不大想挪开。
少顷,十三骑呼啸而至,马上一水儿的青衣壮汉,打头的是一个瘦小脸颊的家伙,扫了一眼路边的楚、柳二人,脸上扯出一丝冷笑。再转回前面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
“大哥!好像是鼠三儿他们。”
先前三个青衣人两个被砸碎了头颅,只剩下一个面皮完整的趴在地上,露出沾着血的半张脸来,那瘦脸汉子眼神倒好,这样还能认得出来。
原本瞧见了死人,十三骑就已经缓下了速度,一听是认识的自己人,便同时勒住了缰绳。
“大哥!”
瘦脸汉子提着马让开两步,露出前面的三具尸身。
“确是鼠三儿!”
被称作大哥的名叫李堂,是个浓眉方脸的中年人,看着倒是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皱着眉头,扫眼楚君竹和柳无峰,再看了看那使锤的黑脸恶汉,心里便有了计较。
鼠三儿是青衣会的眼线,平日里盯个梢,打个闷棍,下点儿药什么的,坏事可是没少做。瞧今儿这架势,十有八九被跟梢那两个年轻后生时,被使锤的黑脸家伙给料理了,是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
青衣会势力不小,统管着三乡五镇,光是鼠三儿这样的眼线,就安排了不下千人,饶是青衣会富足,也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通常都是由着他们自找吃食。青衣会在后面给撑撑腰,出了事儿帮忙照拂一些。
李堂是青衣会的三当家,为人比较方正,向来瞧不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又不好撒手不管,只得沉着脸下了马来。
其实他倒是误会了,鼠三儿三人确是跟梢过来的,但因顾忌着楚、柳二人的种种怪异之处,就只是跟着没有动手。不料半途却蹦出个使锤的恶汉来,先是错愕,随即大喜。
才觉得自家动手没把握,就冒出来个帮忙试探的,如何不喜。
只是喜过之后又有些着恼,刀枪棍棒用什么不行,偏偏要使锤,而且看那个头还是超过百斤的大锤,简直是欺人无眼嘛!
有几分气力,看要背身形是能估量出来的,眼前这位虽然臂膀还算粗壮,但腰盘却单细了些,绝对使不动百斤大锤。就是说,那一对油瓜锤十有八九是空心木涂上黑漆,专门糊弄外行人的。
自觉所猜不假,便没了瞧戏的兴趣,反正糊弄住了还是被拆穿了都没什么意思。不如自家借着机会出手,演一出拔刀相助的戏码,然后再使药迷翻那两个后生,才叫稳妥。
打定了主意,便吼一嗓子站了出来,哪成想那锤却是真的,可怜兄弟三人,被人家一锤一个轻松料理掉,死的好不凄惨,而且死后还被自家人鄙视,更可怜的是,还没的辩白,端的是委屈之极。
李堂本不想亲自动手,可瞧着鼠三儿三人死的凄惨,这使锤的家伙怕是真的有些本事,底下人未必就敌得过,不如自己出手把握些。
而且,因晓得自家这边没什么道理可讲,便闷着不出声,背着手往前去。
“嘶……”
站在路边的楚君竹一眼便瞧出了那背着的一双铁手。
“又是铁手印!”
两年前是第一遭,两月前是第二遭,如今已经是第三次遇见铁手印了,楚君竹是既惊诧又感慨。
做为法严宗嫡系的天涯海阁自然不会不认得铁手印,不过柳无峰却不惊反喜。楚君竹虽然能认出铁手印来,但却不如柳无峰清楚详细,瞧这青肿透黑的成色,也就是个初学乍练,最多不过三五个月的火候。
由此可知,法严宗仍没断了私下里偷传法印的举动,自己这边的算计,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边两人心思各异,那边却已经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说起来这铁手印对上重锤还真是应题。以短搏短,讲求的就是个灵活机变,重锤总比不过空手轻巧,大开大合硬碰硬的招式很难施展开,只觉得处处受憋。
不过法器毕竟是法器,李堂的铁手印又是初学乍练,刚开始还不觉得如何,磕碰多了,手掌就有些发麻,十指更是隐隐作痛。李堂明白,这是到了极限了,再强撑下去的话,这一双手掌很可能会废掉。偏偏对面那黑脸的家伙仍旧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生似舞了半天锤的是旁人一样。
“楚兄,那锤……怕是法器。”
这半天,柳无峰也瞧出了蹊跷,便是再有长劲儿,也没这样使锤的,想来合理的解释,便只有法器了。楚君竹点了点头,也赞同柳无峰的猜测。
“呵,这法印对上法器,倒是有些个热闹可看。”
法器还好,总有些品阶不高的流落在外,法印却历来是不外传的,就算天涯海阁是嫡系,也没得学。如今却是人人得用,随意可学,柳无峰心里边难免有些不痛快。
“要见胜负了。”
眼见拖延下去,于自己不利,李堂便开始冒险抢进,想欺近内圈儿去。那使锤的黑脸恶汉自然不肯答应,一双铁锤舞的更加紧密,只听得呜呜的作响。
李堂几次三番不得近前,反倒硬架了两锤,震得手掌直抖,不得以退开两步。
这一退,就给了对方发挥的机会,只见两锤一磕,一个提步上撩,硕大的锤头直奔李堂面门而来,招架不得的李堂只得再退。
正此时,楚君竹忽闻弓弦轻响,随即是一声厉吼,循声看过去时,却见那使锤的黑脸恶汉左臂膀处正正的插着一枝铁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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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好些天,又赶上秋季检修线路,总是没电,断断续续的实在影响心情,实在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