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版】
出帐后,金三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并不生张世的气,张世是个重感情的人。和他吵只是让他明白这里的残酷,让他能更快的融入到这里,相信张世很快会想通的。
金三看重得失,在他心里得永远大于失,这个得失的标准只有他明白。比如失去官职,在别人看来是失,在他看来比不了无缘一壶好酒的失;比如杨树林一役,在别人看来是得,在他看来比不了相识一个朋友的得。沙场上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才是真正的得,今役如是。
而在匈奴的铁骑踏入国土的时候,边境的的守军只是各自为战,王朝的禁军又军容涣散,实在是很让自己寒心。想当年在自己枪尖所指之下纵横南北的虎狼之师,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短短三年,可以让一个人完全堕落,可以让一个兵士不会打仗,可以让一个王朝糜烂......
金三不承认自己是个好将军,但没有人忘记他曾统帅三军驱逐蠹兰的辉煌。在金三眼里,三军统领尚抵不上一坛美酒。酒伤的是自己,做统领误的却是万千生灵。步入先天境界的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那种天人相通的玄妙,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意识也脱离了身体。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让人神往。
这才是他功成身退的初衷,而这次出山他愿意屈尊于这区区五百人的骠营,只因他早已厌倦了沙场。他更明白带兵越多,责任越大的道理。而从哪个弱的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咆哮,强的能斩的下上千头颅的张世身上,他发现自己还是错了,并且错的那么离谱。
这一役,如果是五千对四千,八千对四千,一万对四千......以众凌寡难道就不是得?在金三心里,这绝对是得,非他可以完全漠视将士的生死,这只是他现在能尽的最大努力。而这场由自己安排的生死竟是错的!
现在想想自己在三十坛美酒的诱惑下加入骠营,还有那些兵贵精而不在多的说辞还真是有些天真了。权只有握在手里才是真权,势只有身后站得千万雄兵才是实势。金三虽不是商贾,但他也明白手里有俩小钱做不得大买卖的道理。
大鹏不是雄鹰,雄鹰有雄鹰的天地,大鹏又岂能久困泥沙。雄鹰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大鹏难道就可以无视满身的凋零?如此简单的道理今天才想通,也许是步入先天的原因吧!婴儿先天就会胎息,难道达到先天境界连心智也如婴儿?
艰深的大道理,明白的只是些圣人和那些连书也不多读的乡民;其实大道理都是浅显易明的,难的只是去实现罢了。金三姑且想通了,王朝的任命文书也下来了,追封金三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兼枢密使。
这节骨眼上,即使王朝明白积陋难改,也不得不下味猛药了。兵马大元帅本就是金三的老行当,这枢密使的权可就大了,掌兵籍、虎符、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以及“侍卫诸班值﹐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元帅兼枢密使的例子,建朝以来从未有过。现在的王朝也是孤注一掷,再不下猛药,也许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匈奴游牧王土,洗掠千里的局面了。
王朝手里最后一张牌,就是金三。他在军中素有威名,擅战,在某种程度上王朝对金三甚至比金三对自己还要了解。王朝要做的不是用三十坛‘一声雷’请金三出山那么简单,他们只要将金三绑到王朝的战车上就行了。他们相信金三不会坐视下去,不会在小小的骠营呆很久的。就像现在的一纸文书,统帅全军的重担就撂了过来,王朝相信金三接收下的。
金三知道自己想错了,来到这里他就不能无视身上的责任,无视将士的生死。而解脱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让战火早日平息,所以这纸文书金三收下了。他甚至能想的到这文书上应该是他出任骠营指挥使的时候就写好的,他还能想到当时王脸上那奸诈的笑容。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更好的安排千万人的生死吧!
眼下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而任命文书一到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肯定抽不开身的,所以要找一个值得信赖又艺高胆大的人才能胜任。谁呢?想到这里,一个人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金三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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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世的愤懑发泄的差不多了,开始静思。他明白,自己和金三不同。金三是可以在战场上至死地而后生的那种人,无所顾及。从他这次的部署就可以看出,城弃得,以区区五百人硬撼匈奴大军的事做得。而自己虽然也有至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但又有太多的顾及。当女人是自己的弱点的时候他选择弃剑离开江湖;加入军队,身边的朋友又成了他的弱点。说到底,他的心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用剑的时候没有十分的潇洒,用刀的时候有十分的霸气却多了三分顾及。他相信,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先死在自己手里。他不得不承认,金三有些话是对的。在这里是不能有太多的顾及,麻木是一个军人应有的素质。
听闻骠营五都的不同遭遇后,让张世明白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也不是几个人的战争。死亡不是一个人的死亡,也不是几个人的死亡。战争该是一群人的战争,死亡的定义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世的心已开始有些麻木了,选择这里肯定是没错的,选择了这里就该有人死,会有人死,一定有人死;大多数男人都可以正视这种命运,这种死亡。一个男人战死这里也胜过卑微的、平凡的、麻木的活着,国破家亡的一日更免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可自己的心真开始麻木了吗?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说男人,却避开女人两个字呢?铃铛,自己一直当她是个男人,可她偏偏就是个女人。对她,自己也同样麻木吗?
......
还有一件事也让张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怒斩开锋的时候并非“七月十三”。按那本兵器图谱上的记录,当日即使有心血为媒也不该开锋的呀!难道怒斩并非真正开锋了?还是兵器图谱上的记录有误?张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金三有令通传。
刚吵过一架的俩人又见面了,却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局面出现。张世很坦然,金三亦很坦然,仿佛当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张世的心情还是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几乎每次见到金三都只有认输的份。就像现在,他又把不到两百人的骠营撂给了自己,而自己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从怀里掏出虎符把玩着,那意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权在我手里攥着,一副无赖的行径。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先天高手!张世真觉得自己当初热血澎湃的要加入骠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懵懂少年,在金三这个老狐狸面前愣一点辙都没有。
金三还交给他一个“神秘任务”,然后给了他一个“锦囊”。说“囊”还真是有点过分了,因为那实在是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盒子,金三非说是“锦囊”,还让他变易行事。一个要背着的“锦囊”,还有可能涉及到金三秘密的任务。张世有几分好奇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得先处理。金三给了他包袱,还给了他担子,他也要走马上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