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狱
“罗怀远,编号38274,请清点你的个人物品。”狱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胖子,身高估计有1.85左右,体重也得有230来斤,身着的却是旧蓝色狱服。
胖子轻轻点点头,俯下身去,在物品交接清单上填下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罗怀远。
“今天出去后,要重新做人,不要再做下愚蠢的事情,知道吗?罗怀远!”身旁的狱警说道。
胖子咧嘴一笑,点点头。
初春时节,天气略感风寒。胖子穿着的衣物并不多,饶是这样,也能看到胖子脸上泌出的细汗。
他边走着边从怀中拿出两样事物,仔细端详着。
一个黑沉沉的东西,倒挺像古时候御用玉玺,只不过这东西体形要小了不少,而且那托盘是一个圆形状,隐隐透着古怪的墨绿色花纹,镶在上面是两个缠绕着的生物,一个透着青白,双耳长长,后背上两只巨大的翅翼活生生地欲展而出。另外一个青灰色,狼型的长脸,双瞳呈莹绿幽光似闪,两只獠牙凶恶地翘起,身体上虬起的肌肉十分分明,双爪搭在那青白生物身上,似乎正做着惨烈搏斗。而在那圆形托盘四周,一圈似血槽的刻痕,凹在里面,槽道向上,成螺旋三周。
在那托盘的底部,刻着串古体的英文字母,依稀可依辨认出是:KpIaNnDgRaEeDa,就是那老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老头告诉罗怀远的,这东西有个名字,叫做“起源”。
在顶部系着一根黑绳,胖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放进衣领内。
而手中另外一物,却是一个册子,上面用精美的古体篆刻写着“玉岚门阵法修”,纸页经历了不少的风雨时历,已经泛黄直至发白,用着细柳藤绳穿甾。
这也是狱中那老头送给他的,两人的房间相隔并不近,甚至说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但自罗怀远入狱后,那老头就看上了他,似乎患上了小青年臆想症,一天到晚看了不下几十遍,以至于罗怀远差点抑制不住情绪,与他大打出手。
直到有一天那老头也看出误会,悄悄地将他拉到一旁,在耳旁附语道“年轻人,愿不愿入我宗门修行?”
疯子,疯子,罗怀远心中早骂了起来,而且他瞪着的眼睛也说明了一切。
老头也不管他的感受,一把拉他进了厕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老头走在前面,罗怀远低头哈腰地跟在后面,充满了崇拜的目光。
老头在厕所对罗怀远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但罗怀远出来时,那只右手出现了一圈烧黑了的区域。
自那以后,罗怀远铁了心地跟着老头,缠着他将那古怪的法术(罗怀远当初就是这么认为)交给自己。
老头倒摆出了一付臭脸孔,板着脸教训罗怀远,并告知如果想学那阵法,就需要拜在玉岚门门下。
胖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玉岚门,等他分清了玉岚门和朝天门的区别后,老头的脸已经气得铁青,当即给了几个爆栗,然后强迫他进行拜师仪式,当然这个拜师仪式是在放风时间,两人鬼鬼祟祟在一个墙角坑完成的,连拜师香都不曾见得一柱,更别提拜师茶了。
拜师后,罗怀远自然要问师门中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什么的,以及其他师承长辈。结果老头脸一红,很快脸就青了,立即给了几个爆栗,然后说道“这些内容还要等你以后去发展。”
“发展下线,难道师傅是干传销的?”胖子惊声叫了起来,想不到这种危害社会的行为都殃及监狱了,然后内心中严重怀疑起眼前这位新师傅的可信度和人品。
老头气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胖子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直到过了五分钟,才将他释放,这一手却让胖子相信了师傅不是站长,于是拜师后的名式就定了下来。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头,也就是罗怀远的师傅,总是神神秘秘的,每次在教授罗怀远本门法阵修炼法诀时,都是找个隐秘的地方,不让别人看到两人在一块。然后让他自己回到房间体会和修炼。
罗怀远修行了十来天后,才发现这其中的内容岂止是博大精深来形容,他当即对师傅的来历及对这种鬼祟的教授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但不管他如何询问,也得不到任何实质的答复,仅仅落下几个爆栗加上五个字“对你没好处”。
两人一共度过了五年零七个月的时间,在罗怀远出狱日期的前一天,师傅却突然死亡,这是罗怀远未想到的。因为临死前他还曾告诉自己,还藏着一个宝贝,埋在北区的一个地方。但下午,就接到了师傅死亡的广播。
五年相濡以沫,两人早就建立起了一种父子间的情感,罗怀远捂着被角嚎啕着哭了一晚,然后对着师傅住的房间房间磕头五拜。
到师傅死,胖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就是今天,他出狱了。
沿着监狱门前的道路,前方不远就是一个车站,整个监狱所在的区域,只有这一班车通向市区,也有不少的出租车经过,并在胖子的身旁按响了喇叭,但胖子依然昂首阔步向前走去,他的身上只有40元,连半程都不够。
坐着公交车,胖子在市区的音华街下车,进了一家小超市,不久后胖子出来,手中提了一盒东西,然后走进一个狭窄的弄堂,这里的房屋比邻栉比,重叠杂乱,以至于让人有些担心,这些空中阁楼某天终究会掉下来。
胖子拐了两个弯,上了一个窄窄的外挂楼梯,又穿过一个走廊,最后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摁下了门铃。
不大会,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女性低声问道“谁?”
胖子答道“是我,罗怀远。”
几秒钟,那门快速地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跳了出来,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臂,低声急问道“三哥,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电话中告诉我后天吗?”
胖子笑了笑,问道“潘姨在家吗?”
那位少女紧张地往后看了一眼,刚要说话,就听见房间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潘渔,谁来了,你的朋友?”而且不时地伴着咳嗽。
胖子一皱眉,刚要说话。
那少女潘渔一下子把门关上,一拉胖子胳臂,紧步朝外走去,并大声说道“妈,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带着胖子走到一个较远的拐角,在昏暗中,胖子问道“潘姨的身体还未恢复回来?”
潘渔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胖子一根,胖子拒绝了,然后她自己点着一根,猛吸一口,吐出来,烟雾缭绕中她无奈地说道“估计是好不利索了,成了一种慢性病。”
“要不我去劝劝?”胖子试探着问道。
潘渔看着胖子,轻声道“三哥,那件事情,我妈心中还存着你和张江海的疙瘩。你再进去,只能让她更难受。”
胖子苦笑,问道“江海有什么消息吗?”
潘渔狠狠地将手中烟抽到了烟蒂,然后冷冷回答“自从那事发生后,他就搬家了,好像是移民国外,走时都没通知我一声。”
胖子狠狠地骂了一句。
“哥,你出来后怎么办?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潘渔问道。
胖子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哥。”潘渔看着胖子手中那寒酸的物品,包在一个塑料袋中。“哥,你出来后这段时间也是最不容易的时候。”
“你等等。”潘渔突然说道,然后她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她手中拿了一个纸信封,递给了胖子。
看着胖子疑惑的眼神,潘渔说道“三哥,这是你五年来寄给我的三万块钱,其中一万给妈治病了,剩下两万你拿走。”
胖子的脸一下憋得通红,他说不出话来。
潘渔心疼地看着胖子,柔声说道“哥,你对我家好,对潘渔好,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但你现在的困难要比我大得多,这些钱你用得上。况且我上班了,家里经济也比前几年好多了。”
胖子眼中一阵泪光闪动,终于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脸已经憋成了紫色。
他点点头,将那信封放进兜中,然后低声说道“渔儿,三哥先走了,等找着住处,就来告诉你。”
“哥,你自己一个人,要处处小心。”潘渔点点头,充满感情地说道。
从那昏暗的楼阁梯角出来,胖子走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明媚。但胖子现在的内心中,却是孤独的,也是阴霾一片。
不过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胖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否则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旅店太贵,大街上太冷,地铁和火车站有管制。胖子想来想去,决定找一个按月租的房间。
报纸上的广告业是靠不住的,价钱和来源都靠不住,但胖子知道,在那种比较老旧的小区附近,肯定有个人张贴出租信息的。
胖子一连转了好几个小区,很快后面就跟了一队人马,只不过这对人马多数都是白发苍苍,胳臂上无一例外地束着一个红箍。
胖子脸上的横肉颤动了几下,他飞快走出了这个小区,然后赶上一个公共汽车,扬长而去。
不久后,他又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就好似潘渔家附近的层叠楼屋,在一个电线杆旁驻留端详着,然后拐了进去。
左拐右拐,胖子就到了一个房门前,这是一个筒子楼,胖子站的门房在四楼,看上去年代也不短,有地方的墙皮都剥落了,显出斑斑地湿苔霉迹,而右上角的红色地址牌已经斑驳。
敲了几声,门开了,露出一个小小脑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胖子。
“小朋友,这里有房出租?”胖子换了一付笑眯眯的样子,尽管脸上肥肉颤动着。
孩子很快被门后一只纤手拽了回去,一个美丽的脸庞露了出来,是个女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慵懒,散乱秀发胡乱地抓了个髻,盘在脑后,却有种说不出的迷人气质。
她那双秀目看着胖子,也不说话。
胖子手足无措,他勉强地堆着笑脸,问道“请问这里是有房出租吗?”
女人就如清风一般,在胖子整个身体上拂过,霎时间,胖子就好似自己裸体站在了眼前,更加尴尬了起来。
幸亏,她说话了。
“你需要租间房子?”声音却没有她相貌那样柔美,而是带着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磁感。
胖子点点头,待那女人转身,胖子那僵直的手才舒展地垂了下来,已经有些发麻。
接下来,花了两个小时,胖子在慢慢熟悉习惯女人的那双眼睛间,也知道了这家只有母子俩人,相依为命。从房间内的布置也能看出来,简单整洁,带着一丝淡淡的慵倦气息。
胖子要租的那间房就在旁边,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住过人了,不多的家具带着薄薄的尘埃,一床一桌一木椅,这就是全部。
“东西就这些,你可以自己带些东西进来。”那女人靠着门,看着房间中央的胖子,懒洋洋地轻声说道。
“挺好,挺好,这样就挺好了。”胖子来回转转,嘴中不断地念叨着。的确,和监狱比起来,这好得太多了。
“对了,我叫俞章,这是我儿子,名叫俞禹,你叫什么?”女人沙哑的嗓子问道。
“呃,我叫罗怀远。”胖子回答道“请问,这房租怎么付?”
“如果你觉得这里适合你住,那么就三百五十块一个月,先交三个月再多押一个月。”
胖子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