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分富丽堂皇的大厅。以金粉漆饰的天顶熠熠生辉,四面墙上满是有关该隐与德古拉伯爵生平传说的壁画,柔软的地毯一踩上去就会没过脚踝。用黄金和宝石铸成的怪模怪样地艺术品以及各式各样面目狰狞地雕塑摆放得到处都是,更有许多中世纪的铠甲和油画点缀其中。美中不足的是——司南只稍稍注意了一下就发现了——这些古董大多数是仿制地十分粗糙的假货,而四处摆放的黄金饰品则使得整间屋子充满了一股浓浓的暴发户地庸俗气息。
在司南进来之前,里面的吸血鬼们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儿童不宜的游戏,十几名**或半裸女子像没了骨头一样,紧紧地缠在男人身上。而屋子正中那大大的平台上,一个妖艳的女人正跨坐在一个肥胖的男人肚皮上使劲地扭动着腰肢。
一推开门,刺目的阳光随着司南的出现一起涌了进来,几十名吸血鬼被惊动了,齐刷刷地回头盯住了司南。司南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屋子里聚集了这么多地吸血鬼,同样也愣住了,与这帮吸血鬼大眼瞪着小眼,一时竟呆住了。
还是那躺在平台上的大胖子首先回过神,恼怒地一把掀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扯下一块白布随随便便蒙住自己地下身,气势汹汹地走到司南面前,用他那根雪茄一样粗大的手指头使劲戳着司南的脑门。
“喂,小鬼,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谁叫你来这捣乱地?”
司南好象被吓傻了,呆呆地被他戳了几下之后才回过神来,赶紧地不知从哪弄出个纸箱子捧在手上,磕磕巴巴地说:
“这个……其实我是天主教基督受难团下属红十字会的成员,为了非洲大陆的失学儿童向各位善众募捐一点善款,因为外面的保安不让我进来,所以我就偷偷地……”
吸血鬼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几个看上去像刚磕了药的笑得特别厉害,连眼泪鼻涕都有一块流出来了。
那大胖子也被气得乐了,揪起司南的衣领大声吼道:“小鬼,你不认识我是谁吗?居然到我的地盘来捣乱,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司南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想起来似乎在电视新闻中经常看到这个大胖子站在议会讲坛上慷慨陈词,好象还是某个政党里蛮出风头的一个新生代政治家,被新闻界称为“当代唯一敢于为民请命的议员”、“心系低层民众的杰出政治家”。
“议员先生,请不要这样,大家都是文明人……”
“我他妈的偏要这样你又想怎么样?”
“议员先生,再这样我就要对您不客气了……”
“哈哈,小鬼,我倒想让你不客气一次给我看看,呃?!”
一个硕大的头颅凌空飞起,从脖子上喷出的鲜血喷得离得近的那些吸血鬼满头满脸。大约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全场静默了整整三分钟,才发出一阵震耳欲聋歇斯底里的尖叫。吸血鬼们手脚抖得跟筛子似的,有几个胆子小一点的胯下甚至都湿了一片。
“我早就告诉过您,不要揪我的衣领,可您偏偏就是不信。”
司南含笑将手指放入口中舔了舔,那恶魔一样的笑容和无限满足的神态吓得好几个吸血鬼一屁股坐在地上。
司南突然皱皱眉毛,使劲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呸呸,真臭!想不到政客的血居然这么臭,真是不好吃。”
“我是政客,我的血也不好吃。”
“我是、我是、我也是,不信你可以看我的证件。”
“还有我,还有我,我经常给政客捐款的……”
吸血鬼们争先恐后地纷纷提出各种人证物证来证明“他的血是臭的”,连一个暗娼出身的吸血鬼也举手说她专门是做政客的皮肉生意,所以她的血一定也是臭不可闻。
司南满意地笑了。
这满厅的吸血鬼其实连最低等的血奴都算不上,把他们发展成后裔的吸血鬼不过就给予了他们比常人稍稍健壮一些的身体,以及稍微旺盛一点的性能力而已。不过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类也许需要的也就是这些,而真正地吸血鬼也乐意以此来交换他们手里的金钱和权力。
能够搞出这么一个大好局面的吸血鬼还真是一个人才呢,他简直把吸血鬼吸血的本能变为一个很赚钱的新兴产业了——司南如是想。
司南含着微笑说:“请大家不要惊慌,我这次来不过是为非洲的失学儿童进行一次募捐而已。请大家放心,我们是一个很正规的慈善团体,任何一笔款项的支出都会记录在案,所以大家的善款绝对不会被某个人所侵吞的……”
司南罗哩罗嗦地说了一大通话,可反响却不怎么样,吸血鬼们像小鸡仔似的挤成一堆瑟瑟发抖,两眼无神地看着司南,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可实际上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好吧,那么让我们换一种说法吧……”司南充满挫败感地叹一口气,气运丹田气壮山河地大喝一声:“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不男不女的站中间。把你们身上的首饰、钱包、信用卡统统给我交出来!”
“原来是打劫呀,我还以为干什么呢?”
“就是就是,不就是打劫吗?吓了我一大跳。”
“喂,动作快点行吗?待会我还有个会议呢……”
一听说只是打劫而已,那帮子达官贵人仿佛又活过来似的,精神旺健得很,一个个很有经验地排成两队,毫不吝啬地掏出自己的钱包和信用卡。甚至还有人凑在一起窍窍私语,认为这次被劫实在是一次很有趣的谈资。
这些达官贵人们成天醉生梦死,醇酒美人,物欲享受已经到达了极点,可却没有与之相配的精神境界,自然唯有鲜血和死亡才能稍稍带给他们一些刺激——当然,前提是死的不是自己。被打劫损失得那些许钱财,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只要确认了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反而认为这算得上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经历。
尽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遇上如此愿意配合的打劫对象实在是每个劫匪的福音。司南在福隆额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掌,福隆额立即乖巧地衔起纸箱,一个一个地将钱包和首饰收集起来。
司南则负着双手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乌鸦的情报虽然十分准确,但要价实在是太狠了些,搞得司南的心里天天都在流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帐,这多少让司南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突然司南心里警兆一现,将头一偏。一个硕大的拳头挟带着呼啸的拳风擦过司南的耳际。司南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穿着保安服饰的欧洲巨汉正瞪着一双牛眼怒视着他。司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认得他是一只狼人。
“你、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打架!”
司南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还是请您说英语吧,您的国语我听不懂。”
接着司南挥起一拳,重重打在那名狼人的脸上,把他打得啷啷呛呛地倒退了好几步。
那名狼人往地上猛猛地啐出一口血沫,用英文叽哩咕噜地骂了几句,大意是希望与司南的母亲进行一次超越友谊的接触。不过他的心愿大概很难完成得了,因为司南接着一脚又踢在他的子孙袋上,那只狼人捂着下体一下子就蹦到了天花板上面,让人几乎以为那只狼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只袋鼠。
“好功夫!”
一只穿着男爵服饰地正宗吸血鬼一边鼓着掌一边沿着阶梯慢慢地走下来,看上去二十七八模样,一双淡蓝色的眼珠炯炯有神,锐利地像一只老鹰。
——糟了,怎么还有厉害的角色在这里!
司南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干笑着说:“哈哈,请容许我解释一下,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可以解释的。我只是来问路的,看来我走错地方了。”
一串娇媚地笑声突然在司南身后响起:“东方的小朋友,你刚才不是很威风么?怎么现在胆怯了?”
司南回头望去,一个身材火辣地红发女郎微微向他鞠了一躬:“日安,十三血族的苏菲亚女勋爵向您致敬。”
另一名男爵也站定了,与苏菲亚一起隐隐形成挟击之势,亦向司南微微鞠了一躬:“日安,十三血族的道森男爵向您致敬。”
福隆额一见形势不妙,早抱着纸箱远远地躲在安全地点,伸出脑袋冲司南大叫:“主子神勇无敌,一翻手就能解决这两个跳粱小丑。奴才本事低微,就不在您身边拖累您了,奴才在精神上是坚决支持您的。”
“看来您的仆人并不可靠呀,东方的小朋友。”
“这个、我说过我可以解释的,我只是一个迷了路的小男孩而已,我们或许可以用文明一点的方式来解决这场误会,你们说呢?”
道森的眼皮狠狠地跳动一下,阴冷地反问:“您在污辱我的智慧吗?东方的小朋友。”
“如果您非要这么认为的话……”司南一本正经地叹息说:“那么实际上,事实就是这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