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皆是兴起于千年乱世,因此诸学坊在立论天下的同时,莫不是有一套卓然别家的武道击技之术,一文一武正是诸学坊经乱世烽火逐渐昌盛的关键所在,而后再经岁月洗涤,每个学派之间又会因为各种原因生出不同的分歧来。www.tsxsw.com
‘儒圣’殁后,中弟子见也曾有过‘诸贤争圣’的争执,后来更为儒门为道统之争也曾有南儒、北儒之分,而墨家也因此分成了‘尚义任侠’和‘北邙墨者’。然而更多的时候,诸多学坊的学派分支却是湮灭于乱世洪流的洗涤之下,就像是一条路生出不同的叉口一般,其中有的路径能通往繁华,而更多的却是通往荒芜之境。
而一直以‘避世’面目示人的阴阳一脉也有过此种分裂,但阴阳一脉的这种分裂又不同于别家学坊,更多的倒像是太极图中一黑一白阴阳鱼,其中便有‘阳掌生、万物蕃昌’,‘阴控死,营殖成骸’,亦如太极黑白两半之分,自云烟浩渺创建伊始,一脉掌阳、一脉控阴,每隔十二年两脉之间权利自然更迭,千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而这种平衡为号称‘神机鬼藏’的邹衍所打破。
在当时邹衍却非是出身掌阳、控阴两脉真传弟子,他不过是云烟浩渺之上扫值的后进晚辈,时至今日,因云烟浩渺所在外人难至,当日云烟浩渺之上发生何事外人难知,自此之后邹衍始有‘神机鬼藏’之称号,而此四字正是阴阳一脉之中的至高敬语,但也有不服邹衍的阴阳羽士们想恢复掌阳、控阴的旧制,以致阴阳羽士之间也发生了一场激斗,而那些败者出走云烟浩渺。更是慢慢世俗之中,以自身玄妙的阴阳之术建立起耸人的杀手组织。
那时胤国未立、烽火正酣,借着乱世的滋养这杀手行当却是越做越大,屡有将军、名士、望族为其所杀,便是诸子百家诸学坊之中也屡有武道好手莫名其妙惨死,杀人之术往往神鬼难测,更是被人称为‘阴阳诡道’,不少名动一时的武者竟都亡于‘阴阳诡道’之下,以致后来领导‘北邙墨者’的巨子亲往云烟浩渺,而邹衍却未离云烟浩渺,却是和墨家巨子围棋对弈一番,棋局终了两人却是和局平手,邹衍却忽然开口道:“莫非天意不绝诡道!”
墨家巨子不明所以,问道:“邹先生此言何意?”
邹衍苦笑一声道:“当年我废掌阳、控阴旧制,念在同时一脉情分,遂逐百多人出云烟浩渺,本想让众人经历一番历练懂得阴阳术中‘万物蕃昌’、‘营殖成骸’乃是相辅相成之道,却不想众人竟自甘堕落,以阴阳之术乱伤人命,也知巨子不愿千里所来何意,此事成败已然在这坪弈之上,我本欲借巨子之手行‘预决’之术,断‘阴阳诡道’众人生机,却不想心有旁骛终是棋差一招。‘阴阳诡道’所谓之祸今日已断,却也是除恶未尽。”
墨家巨子道:“若是如此,你我在复来一局如何?”
邹衍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天意如此,非邹衍所能擅专。”
也是因为云烟浩渺之上一场黑白坪弈瓦解为祸已久的‘阴阳诡道’,邹衍‘理阴阳、诀生死’之能为世人所震惊,而此事的发生还在李胤建国之前,谁又能料到已绝迹近一甲子的‘阴阳诡道’中人竟会突然现身稷下学海之中。
在‘阴阳诡道’横行之时,很多人将击技好手称之为‘武者’,而将云烟浩渺之中的阴阳羽士称之为‘术士’,更将阴阳术称为‘武者’武道击技的梦魇、克星,但刘易阳此刻已经无有退路,他也曾听过‘阴阳诡道’之能,也曾听过那玄虚莫测的阴阳之术,但既为稷下儒者,此时唯有一字——战!
但见刘易阳这一掌凝而未发,整个人显得凝重无比如持千钧之力,脚下一步一顿朝着‘玄武敕使’迈步而来,竟将广场之上石面踏出近尺的深坑,刘易阳和‘玄武敕使’之间离着也不过三五步,可行走如此近的距离刘易阳额头之上透出汗水来,眼见两人相距不过最后一步,刘易阳右掌拍出,轰然一声巨响劲力四溢,更是激起一片光华耀眼,那虚于掌中雷电吞吐而出,直将‘玄武敕使’身形吞没,也不愧‘雷霆震怒’之名!
正是:
劲力排空连山开,雄浑霸道蛟龙吼。
双掌拏雷荡十方,电光激耀惊天地。
旁边众人眼睛为电光所惑,看不清场中状况。只觉耳中轰隆作响,如天雷爆于耳边。稍能视物,场中变化确实愕然观者,‘玄武敕使’却是用一只手指抵在刘易阳右手掌心之上,而那原本凝滞在胸前的黑色‘七芒星’线条越见浓重,笑道:“如何!任你‘雷霆战意’如何强悍,可仍是破不了我胸前这‘七芒星’,别说三掌,便是三十掌也是枉然。”
忽然‘玄武敕使’语气一顿。便听刘易阳道:“不消三十掌,在一掌定彼此输赢!”右掌未撤,左手却是朝天一举,斥道:“儒风鼓天霆”。一声巨响那举起的左手之上蓄那紫电雷霆竟是朝天而去,天际顿时滚雷响个不休。
‘玄武敕使’语带讶异道:“你竟不惜以身试雷,冒着受‘雷霆锻体’之危,行此‘引天雷’之术!”自入云烟浩渺以来,神秘的‘玄武敕使’皆是一脸震惊,可此时却是泛起一丝未曾有过的慌张来。
昏暗的天空竟同时劈下数道落雷,一时间间电闪雷霆映的夜色之中的稷下霎时如白昼一般,而这道道落雷却是全打在刘易阳高举的左手之上,一旁有出身‘御部’年纪教长的儒者看到此景,不由高叫一声道:“一掌纳风雷!没想到…没想到刘师哥竟然已练至此等巅峰处,百多年来我稷下‘御部’也不过三五人能到此等境界。”欣喜若狂的儒者此时处在背对刘易阳背后,他却是不曾看到伴随着落雷不住的落下,刘易阳的脸也越来越见煞白,隐隐间耳中已然有血迹渗出,脸上皮肤也是不住抖动,一看之下便是忍受着莫大的疼痛。
‘玄武敕使’和刘易阳几乎是面对而立,那双诡异的‘虚危之瞳’看着刘易阳,语道:“在我所遇武者之中,你虽非是击技最高之人,可今日却带给本敕使前所未有的压力,你既不惧‘雷霆锻体’毁你一身武道根基之危,本敕使也成全你这份搏命而为,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威不可撼动。”不举不动之间,周身在起一层罡劲,形如龟壳,其内更有气劲游走全身上下如一条灵蛇环绕周身,随即对这刘易阳续道:“来吧!让本敕使一看这传闻出自昆仑之上‘霄雿之野’的‘雷霆战意’到底无核了得。”
刘易阳那擎天高举的左手不断的经落雷轰击,此时也已然到了极限,怒吼一声道:“激雷削千锋,万里飒雷霆。此为第三掌——千霆万里!”左手当空一舞,那纳于掌中雷电顿时如霆龙游走一般,刘易阳挥掌朝着那凝滞在‘玄武敕使’胸前的‘七芒星’拍出,无尽天雷之威压就此侵略而来,周围一干儒者和鬼蝙卫只觉这一击之前声如雷,可一掌挥出却是动静分明,那耀眼之掌中雷劲和神秘的‘七芒星’相触之时,竟以‘玄武敕使’和刘易阳两人为中心,卷起狂风、响彻雷霆,两人十丈之内电光自成天地。
刘易阳一掌‘千霆万里’如无坚不摧的矛,而‘玄武敕使’胸前‘七芒星’却像是无坚可摧的盾,一时间竟是电光和黑色僵持,两人争锋之下引动的地面倏忽震动如地震一般,可偏偏在两人十丈所成天地之中却是静寂无声,或者说因两气场交错之故,所处周遭空气也已经难以承受这种压力。
矛和盾僵持、不可败的互不相让,就在这十丈之地的静寂之中,却慢慢透出细微的碎裂之声,那凝聚在‘玄武敕使’胸前‘七芒星’黑色的线条却开始显露出离散之像,那线条所蕴本就是由奇怪的细小毫微的文字构成,而慢慢那些隐藏在线条之中的文字开始出现扭曲,渐渐露出逸散而出的态势,那构成‘七芒星’的黑线上就像是一滴墨水忽然落入水中,渐渐开始越来约淡。
‘玄武敕使’见状运指在出,而在出指之前却是暗用右手拇指在中指指尖之上划出一道伤痕来,鲜红之血液顺着创口留出。指动如风在非是补齐原来黑色的‘七芒星’,而是勾绘出一个血色的‘七芒星’来,而这两个颜色各异的星痕却呈现出一正一逆的形态,顿时原本的颓势不再。
血色的‘逆七芒星’才出现不久,刘易阳也是沉声呵道:“谁言儒门无武力,求仁存礼亦风雷!”只听‘呲’的一声竟是刘易阳手掌虎口撕裂,可掌中多攒内劲也于此时而出,一声碎响如破琉璃,方才还自僵持,可猛的那一红、一黑两个‘七芒星’却都碎裂归无,刘易阳掌力不撤,终于是击在‘玄武敕使’身上,瞬时那十丈所成之小天地消散,只见刘易阳左右击在‘玄武敕使’胸口之上,而‘玄武敕使’身形微微一晃,可终究没有退出半步之地,凭着那一身护体罡劲终是承住刘易阳这撼天动地一掌。
空中还有嘶嘶的电闪之响,可两人一番交手的结果却是‘玄武敕使’三掌之后未退一步,刘易阳缓缓转头,看着汹汹烈火之中的瀚海,语带无奈道:“三掌既毕,是我败了!”而方才刘易阳一掌似也耗费‘玄武敕使’莫大气力,片刻之后才听‘玄武敕使’道:“既如此,还请刘先生不违你我彼此约定,本敕使敬刘先生武道击技必不会多加为难。”
‘玄武敕使’话音刚落,却听不远处有一人道:“输的人明明是你,方才最后一掌是你为卸雷劲退了半步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话之人少年声音,正是和绮云返回稷下的沈彦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