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沈彦尘也知自己的的样貌是绝难有所谓俊美之词,若是比起自己叔叔沈吟歌那更是大为不及。叔叔沈吟歌成名及早,不仅是名列『天下十锋』之列,其人举手投足自是有一番非凡气度,因着那面若冠玉的长相,可说是深的胤国华土之中的女子钦慕,单单论样貌沈彦尘是绝称不上俊秀,只不过亏得自己拿腰身束挺,其中的笔挺峭直便是叔叔也是比不上,记得有次和叔叔在河中游水,便是叔叔也赞自己脊骨笔挺,宛若剑脊。
在这时,沈彦尘便觉那丹田之中真气自脊骨尾闾而入,然后自己的整个脊椎骨便猛地炙热起来,就像是又一股炙热剑气引发了脊椎骨之中埋藏已久的生机,这炙热的生机沿着尾闾而上,走骶椎、腰椎、胸椎。最后像是利剑般的炙热气息直灌沈彦尘脑颅之中,轰然一热,然后沈彦尘只觉整个人都猛地变得空茫茫,也就是在这么一瞬,沈彦尘更觉自己的脊骨竟是发出‘咯噔’的脆响,这一股子炙热的气息像是一股披靡天地的傲气。
也就是在这炙热的气息冲入之后,在那一瞬的空茫茫渐渐消失之后,沈彦尘只觉自己眼中也是一亮,所见的再也不是黑沉沉的幽闭空间,那白纸飞飘、麻衣哭丧的幻境也已不存,眼中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还是这个荒山僻野,还有那野柏盘岩、和山涧之水的潺潺之响。
沈彦尘环视四周,也是察觉出原来真正的时间过去不过五、六个呼吸,而此时看着现实之中的精致,也让沈彦尘有种猛然的眩晕,只因不知为何,这么看去似是看到很多的细节,再看此中场景竟是有种从未见过的深度细节。如此的真切、细致,竟像是古书之中常说的‘离娄之明,能视秋毫之末’。所谓的秋毫,指的便是秋天之时,鸟兽心长出来的细毛,可说是最为细微之物。
沈彦尘此时朝着那峭壁之上野柏树看去,只觉这清晰、深度、真切都是以往所难见的,这野柏树虽是无法动弹的,可沈彦尘透过那凹凸不平的树皮、在那嶙嶙的枝干中看到喷薄的力量,那树皮咋看之下像是开裂的遍体之伤,可在最后沈彦尘似是听到一种沉郁葱葱的呼吸,那时中不曾被这天荒地野所禁锢的自我搏杀!
那黑衣驼背之人发出一声讶异,‘咦’!
看着沈彦尘显然也是疑惑不已,方才沈彦尘明显以是堕入‘天听地聆’的幻境之中,何以此刻便又变得如此正常,驼背之人算是诸人之中的领头之人,自是知道若是人被困迷离幻境之中,最先失察的便是双眼,因此黑衣驼背之人便朝着沈彦尘的眼睛望去,一望之下却是不由得怔住了。竟是不由得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驼背之人只觉,那目光之中仿佛是有着地火岩流,其中的湛然亮堂更是辉煌夺目,这双眼睛是自己这辈子所见最有生机的眼睛,那内力藏着的是盎然的生气,然后黑衣驼背之人便觉那眼中有光散出,犀利的像是利剑之上的锋刃,一时自己都不得不回避这目光,那其中给人的感觉不是威严的压迫,可其中的生机盎然却是毕生所仅见。
猛的,黑衣驼背之人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见沈振衣的情形,黑衣驼背之人心中不由得道一句‘虎父无犬子啊,这少年目光之中的犀利如斯,直像是以炙热的火焰凝结而成,只怕这等目色之辉煌更胜其父当年’,而这或许便是‘阎浮帝子’所念念不忘,却又记恨之深的原因了。
自现身以后,不住敲打棺椁八人可说一直是木讷无比,可这时也不由得八名的黑衣人不惊讶非常,这几年来八人的‘天听地聆’音杀之术少有失手,如何会这么轻易的便一个少年所破,也是这么一瞬的惊愕,八人敲打棺椁的‘洞洞’之音现出一丝的不同步。
只听沈彦尘喝叱一声,道:“『糜芜岩』上『帝子阁』,哼…你们既已占了先手之机,那如今便看看我这后手之招如何,看输不输你们『糜芜岩』之中的武道击技。”
敲打胶黑色棺椁的八人方才
调和完毕方才的差池,这是便见天空之上一剑横斜,少年的人影便在夜色之中沉浮而来,离焰纷飞间已是朝着自己鼓荡而来。黑衣驼背已是看出此一剑的不凡,那黑色离焰逸散之中,剑劲吞吐不绝,黑衣驼背像是想起吐信的毒蛇,可又觉得不对,少年的剑法之中没有毒蛇的阴厉,这前所未见的剑法之中分明是杂糅异术,可其中气势却是正正堂堂,绝非是什么旁门左道的诡谲剑术,黑衣驼背却是不知,此等剑术正是这几日沈彦尘心血所得,它是集儒们、兵道、泉下三家武学精要所成之招,而沈彦尘将它称为——峥嵘。
骇然失色过后,黑衣驼背便回过神来,也是听出那八人合击之术出了差池,看着如此前所未见的剑法,只得扑身而上,右手在黑袍腰间一拔,便是从腰间抽出一截流星锁来,此等软兵正是剑术的克星,软中带硬、硬中有巧,而自己也在其中沉浸十多年,便是你这一剑在如何了得,黑衣驼背自付绝对可接下此一剑之击,手中流星锁甩手而出,在流星锁的端头之上,还系这一方带有尖刺的精钢刺,只见流星锁一曲一盘而动,走的便是蛇形匍匐之状,当下此剑绝对不成问题,这是黑衣驼背心中的一份自信,便是流星锁困不住你身形,那端头之上精钢刺也能伤你后背,我要看你如何而为?
黑衣驼背侍奉‘阎浮帝子’的时日之久,以自己的眼界、武艺,虽不敢说能称一个有所成,可绝对也算是大野龙蛇之中硬茬子,可方出手之后,一入那剑势之中,只觉其中竟有如松涛阵阵的响声,其渺渺茫不止声发于何处,可松涛阵阵相合却是沉鸣如雷,黑衣驼背之人惊呼一声:“这…这怎么又可能,凭你年纪怎有可能修成如此精湛的剑术。”
那剑风之中的松涛之响越扬越高,然后,听沈彦尘在其中郎吟一声,道:“龙衔火树千重焰!”。
只听轰的一声作响,沈彦尘手中那名为‘冠冕’的剑竟是喷涌如龙,那剑本是如离散焰火般,真实的形态就像是流质聚合,这时听一声‘龙衔火树千重焰’,那‘冠冕之剑’整个剑身赫然暴涨,谁说龙从来是行云布雨,此时‘冠冕’之盛便是水龙吟出千重焰,焰火普涨开来,而沈彦尘便立身在那如有水流之质的火树之上。
黑衣驼背之人本还想着能一阻沈彦尘攻势,可使出去的流星锁遇着那劈天盖地的离焰汹汹,就像是一尺长的小蛇遇到了虬龙,整个流星锁遇着剑中劲气顿时其上蕴含的劲力全消,明知眼前所见不是真火,可黑衣驼背心中越如陷入烈火围城之困。黑衣驼背的惊愕还未完结,便觉更有别样犀利的劲力直冲自己脖颈而来,本还想退让避开,可沈彦尘身集兵家‘石火光中寄此身’、儒门‘天一踏歌’身份之妙,岂是他能多的开,张开惊愕的道了一声:呀!”之后便觉喉咙之中也是一滞,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抽走了其中的空气,竟再也叫不出声来。
只听沈彦尘沉声问道:“便是如此,就想着欺我不成?”
这时黑衣驼背也是发现,沈彦尘方才刺来的剑在临近自己脖颈之时错开了三寸,便是如此仍是叫自己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般,终是再不敢小觑眼前少年,还不知如何动作之时,便见沈彦尘一脚踩向自己胸口,便是想挡也是不及。
‘嘭’的一声黑衣驼背被踢飞五丈之远,然后沈彦尘便接着反震之力一跃冲天,顿时劲力翻涌,朝天而举的‘冠冕之剑’如破天飞龙,但听沈彦尘道:“也好…我近日虽是有一番心得体悟,可到底如何,就拿你们这在大野龙蛇之中素有盛名的『糜芜岩』一试。”但见沈彦尘整个人在半空之中挥剑而下。一扬一落便像是九天云龙猛折身,天下风云一息倾。
那八名敲棺之人方才失了方才,此时便欲再成‘天听地聆’之音杀之阵,可阵势方成,便觉八人立身做连接而成圆已经为外力侵入,这八人演练这套‘天听地聆’已久,可说是心性以致相同的境界,八人同时起手,挥右手在
那胶黑色的棺材之上猛的一击,八具棺材便离地而起,黑色的棺材悬在八人头顶之上,便听八人又如方才一般,不过这次却是一人一言,几乎是异口同声而出
——阴——摩——罗——鬼——千——棺——过——境!
如此八字言语既毕,八人双手错动,然后猛地双手托举而出,狠狠的拍打在那头顶悬棺之上,那八具黑棺冲天而起,更是带着那胶黑色的森森鬼气,至若直挺挺的浓密黑烟。此刻,沈彦尘那自上而下的一剑也是到来,整个身形便没入这胶黑的鬼气森森之中。地上八人也提身跃起,此八人本穿着的便是和黑棺一般的衣裳,此刻跃起之后也是没入那胶黑的鬼气森森之中,八人就像是不具有生命的影子一样。
黑衣驼背之人举头看去,他知这乃是‘天听地聆’之中的杀招,人一入其中便是左右不变,心智为扰,更兼之这八人本就是心性相同之人,再于其中出手杀人,可说十多年来从未失手,『糜芜岩』能为草野之中诸方人马畏惧,此等杀阵可算是功不可没,看着眼前鬼气森森的浓密黑烟,黑衣驼背看不到其中的境况如何,只是是又想起方才那名为‘龙衔火树千重焰’的一剑,心中暗道:“那样璀璨、张扬的剑术,只怕算得上是自‘配水剑子’商恨雨之后仅有,只是今日之后,怕是谁也见不到此等剑术了。”
黑衣驼背的这份自语还未完毕,便见眼前浓密黑色烟圈之中起了变化,那冲天而起的胶黑色气息中,便见有碧水摇曳、赤火如燃,两种颜色便和那胶黑色纠缠相叠,黑衣驼背急道一声:“不好!”,只因黑衣驼背已是听见其中的一声叱喝,如此他也明白,这杀阵已然被破,此阵之中原本是穿不出一点响动的!
这时便听沈彦尘一声高亢的叱喝:“龙衔火树千重焰,天地峥嵘共一剑!”
此一声叱喝之声是清亮如迸如龙吟鹤啸,又想是珠落玉盘,在那胶黑色浓烟之中,似有飞龙探爪,鼓荡之间便让黑色烟柱翻涌不绝,已然是到了破局之刻,便听其中八名黑衣之人皆是一声痛哼,听来竟像是沈彦尘一剑便伤了他们八人,然后便见八名黑衣人从半空跌落而下,而那半空之上也是一声爆裂,那胶黑色的浓雾也是爆散开来。方才诸人凝结的黑棺,便是以自身内劲化山中草木、山石凝聚而成,此时阵术被迫,胶黑色的棺材也便复归尘土。
八名黑衣人落地之后是各抚胸口,脸上也是阴晴不定,黑衣驼背之人也是识的厉害,直到八人经脉已是为外力所侵,只怕每个旬日调戏,难有再战之力。三、五个呼吸之后,八名黑衣人也是稍稍压服住了体内沈彦尘攻向诸人心脉的劲力,齐声道:“我们败了!”
黑衣驼背之人看着手中执着‘冠冕之剑’的沈彦尘,也是喃喃道:“败了。”言语之中也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然后道:“以你之能要杀我等也不是难事,何以如此手下留情?”
沈彦尘朝着那峭壁一侧野柏树望了一眼,竟是笑着说:“能胜过你们,这才说明我有活下去的能力,活着…只有活着才对得起自己。”
黑衣驼背之人看着少年的笑,看着少年那笑容之下的白白的牙齿,又是想起十多年前的沈振衣来,这是多么想象的父子俩,然后开口道:“你虽胜了我们,可未必山下之人便也能脱困,我等着实是未料到你武道击技竟已精深至此,因此『糜芜岩』的真正战力倒是编排给了山岭之下的白诚轩,而在那里。”说着黑衣驼背之人也是心中一颤,道:“白诚轩他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阴摩罗鬼、千棺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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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字数很是不少
后面要写‘鬼唱’,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我们这的秦腔,小说写道这么扑也算是没有办法。
小说扑街必然是会有很大压力的,不止是作者,编辑也会有压力的,所以匕首还是很谢谢编辑的包容,可以让我能这么自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