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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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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帮我整了整衣领。

“说啥呢!你俩才第一次见面,当然说不到一块儿了。我老爸就那臭脾气,你也看到了。其实他待我可好了。怎么你的脾气也跟他一样臭?他是老小孩,你可是大人了。走吧,陪我逛逛街。保证下次见面你俩就跟老朋友一样了。”

是吗,哼唧,我怀疑。

青梅拉着我就走。“走吧,还等啥?”

我像死狗一样给拖着走,女孩子有这么大力气,真没想到。

坐在车上我一直没精打采的想着一亿公民币的问题。青梅喋喋不休的讲着她小时候的趣事。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懂得寻找话题。

“…我就独自从湖西走到家里。你猜用了多少时间?两个小时。就为了看那部动画片。那时候我才四岁哦!”

“阿梅。”

“说嘛,我在这儿。”

“你爸爸说的对,我养不起你。”

“我可以节俭点阿!本来一星期买一套衣服的,可以改成一个月买一套衣服。”

品牌服装的价格我还是知道的,好歹自己也买过盗版货。一套几千几万的价格,绝非我这小职员承担的起的。

“你相信我能赢到一亿公民币吗?”

青梅轻轻抓住我的手。

“我相信。我相信只要你认真去做,就一定能成功。”

我叹了口气,先是女神、红尘,现在又是青梅。为什么她们都对我那么有信心?我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人。

“不,阿梅,我赢不了的。幽灵小白,小泰,金不换,各个都是高手,你也看到了。我跟他们差的实在太远了。”

“幽灵小白?那个自恋狂?瞧他病成那个样子,八成是花柳过度,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呢!小泰?那个萝莉控,逆天狂,别怕他,不等他挑战神秘天神,就会给老天灭掉了。金不换倒像个人物,但是脑袋只有一根筋,那里能跟会长您比阿!”

青梅靠在我肩上撒娇。我知道她只是在安慰我,可是心里还是好多了。

到了涌金门,青梅拉着我下车了。

下了车我顿时傻了眼,这条街到处都是女装店,看来钱包在劫难逃了。

闲逛了一会儿,给拉进一家鞋店。我对女士的鞋子一向没什么鉴赏能力,只是对高跟鞋的鞋跟高度发表过感慨。门边就是两排椅子,一个帅哥已经坐在那儿了。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公寄存处,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

好久青梅才出来,一脸掩饰不住的炫耀,脚上的鞋子已经换成一双星痕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球鞋。

我顿时傻了眼。

“阿梅,你怎么会看上这双鞋子?这是几千年前的款式了,毫不夸张。穿着它,会让人想到史前美女木乃伊的。”

阿梅嘟起嘴,杠杠走过来,使劲儿掐了我一下。

“啊啊!”

“这双鞋,我要你请我。”

哼唧,当然要我请了。你那张卡早就刷爆了。

这双印着“好可爱”标志的鞋子不知要多少钱?抖着脚来到柜台那儿,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这双鞋才一百二十块钱。

她真的是在替我省钱。

再次坐上翔车,青梅得意地抬起双脚,晃来晃去。

“看出来这双鞋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我奸笑,“看出来了,这是双盗版鞋。”

啊,大腿又挨了一下。

“嘘,小声点。瞧你那憨样,没看出来这双鞋是有鞋带的?”

咣当,我倒。鞋带那事儿她还惦记着呢!

“OK OK,I 服了 U。”除此之外我实在无话可说。

青梅恶作剧的把双脚蹭来蹭去,鞋带给蹭开了。

“哼哼,看你呆会儿帮不帮我系鞋带。”

我正在瀑布寒,忽听旁边一声凄厉的尖叫:“嘉嘉!”

下意识的超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居然已经半个身子都爬出窗外。

这种事情从来不曾在翔车上发生,翔车都装着灵敏的车窗控制系统,行进过程中车窗不可能打开的。可是这个车窗?

翔车正在离地面二百米的空中车道上飞速行驶,这车道车流密度极大,常常两辆车相距数公分擦肩而过。就算把胳膊伸出窗子已经是极为危险的事,这小孩子居然半个身子都爬出去了,就算没给别的车擦到,也难免掉下去。窗子就在青梅旁边,青梅正要把他抱下来,翔车恰巧一个转弯,小孩晃了一晃,掉出窗外。

“嘉嘉!”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拼命往窗口这边扑过来。全车的人都惊叫起来,青梅也急忙尽力探出窗外,努力一抓。

“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但是她的上半身也在窗外了。我急忙抱着她的腰,把她往回拉。这时迎面一辆翔车刺耳的鸣着警报,擦着我们的车子飞快掠过。

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把她用力的往外一拉。我的心一下毫无知觉,只知道用力抱着她,把她拉回来。

她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孩,原本柔顺的长发杂乱不堪。微微翘着的嘴角流着一丝鲜血,微睁的双眼依然带着调皮的笑意。

“鞋…鞋带…松了…”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帝国星慈医院,重病房。

我定定地坐着,看着手术台上的青梅,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黑暗。浓浓的黑暗。

机械手像黑暗天使一般绕着她飞舞。

醒过来啊,阿梅!我来帮你系鞋带了!

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

“兽兽,你要节哀顺变。她脑部受损过于严重,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黑暗更加浓厚。绵延到无边无际。

“我们已经告知了她的家人。你看来状况不太好。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脚步声。伴随着高尔夫球杆颤巍巍敲在地上的声音。一个身影在我面前停住,良久,一个巨大的拳头砸在我两眼中央。

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只是有粘粘的液体渐渐弥漫满口腔,天花板渐渐变成鲜红色。

“梅儿从来不坐翔车。是你害死了梅儿!”

“你们怎么打人?保安!”

“你滚!再让我在梅儿附近见到你,我就打死你。”

人影转过身去,扑倒在青梅床前,痛哭失声。

“梅,不要走,你是爸爸唯一关心的人,爸爸舍不得你…别怕,梅儿,就当这是一场梦。睡吧,梅儿,爸爸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两条黑影把我拖到门外,拖过长长的走道,拖进升降梯,拖出医院大门,肚子给重重的踹了两脚。

“小样,天虞山那次你不是很吊嘛!再吊吊试试!”

“停手!保安!”黑影落荒而逃。有人把我抱起来,这感觉好熟悉。是阿如吗?

有人轻轻擦着我的脸。

“可怜的孩子。我送你回家。”

我半闭着眼睛,在自己猪窝样的床上不知躺了多久。阿如像天使一样忽来忽逝,帮我修理鼻梁和眼睛。

断掉的鼻梁能够修复,可是死去的人呢?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

阿如正背对着我在本子上记着什么,飞一般的扑过来。

“哎呀,你终于开口说话了。你都整整24小时一动不动了,要不是你各项功能都正常,我还以为你受打击过度,精神失常了呢。”

“为什么善良的人,却是这个下场。”

阿如翻翻我的眼皮。

“好了,充血症状已经完全消失。我们来看看鼻梁…鼻梁也完全好了。来,照照镜子,比以前还帅呢!”

我闭嘴,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在黑暗里,好舒服。

有人给我头上戴上什么东西。视盔?我懒得挣扎。

“你必须去见见女神。过去的24小时里,女神一直在关注着你,要你一旦恢复正常,立刻去见她。”

见她?见她做什么?她能做到真正的女神才能做到的事,救回阿梅的性命吗?

信息流潮水一般的涌过脑海,这次的女神,打扮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相同。

依然是绝美的容颜,却披散着秀发,头戴荆棘,手持木杖,杖顶雕刻着呐喊的怪兽头颅。身旁是三只幻影般的青鸟。

女神微笑着。

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兽兽,你来的太迟了。你知道你耽误了什么吗?”

我毫无反应。

女神的笑容更大了。

“你耽误了青梅醒过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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