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兖州战场又三个统军大将的性格非常相像。吕布、李克还有陈到,都是武艺高强,性格暴烈,眼睛里不糅沙子之人。
很不幸,曹性同这三个人都有很深的接触。吕布自不用,那是曹性的主公。至于李克,以后严夫人被俘的时候,曹性曾经为夫人的事跑过很多回河内军大营,被李克吓过几次。到如今,曹性又做为吕布军和白耳军的联络人来回奔波。
陈到此人也是个凶狠暴躁之徒,一不高兴起来,杀个普通士兵如杀鸡一样。曹性相信,一旦自己得罪陈到,这个威名赫赫的白耳军统帅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痛下杀手。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所思所行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曹性在吕布军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真触怒了陈到被他一刀杀之,为了兖州大局,吕布也不会什么。主公,有的时候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物啊!
上次一箭射瞎夏侯敦,按,陈到的武艺同夏侯敦也在伯仲之间,应付一个夏侯已经够戗,再加上一个李克。军队也乱成一团,失败已成定局。如果不是他射出一箭,只怕陈到也要折在那里。
但是,最让曹性愤怒的是。事后陈到不但不对他曹性感激涕淋,反一记耳光抽过去,什么曹性这是对他武人尊严的侮辱。
尊严,你陈到有尊严,难道我曹性就没有尊严了吗?
这次进攻仓亭津意义重大,吕布固然不断驱使兖州豪强部曲死命急攻,连郭供部也在陈到的指挥下疯狂出击。这让吕布大为满意,也对曹性这个居中协调的联络人高看一眼。
得意之余,曹性也知道,陈到之所以毫不保留地把郭贡军推到第一线,那是因为他这人素来狂傲,在李克手头吃了大亏之后,急于找回这个场子。
实际上,同急于报复的陈到不同,豫州军名义上主人郭贡对陈到将自己手下的军队消耗在这种残酷的战场上是相当愤恨的。毕竟,像这种堡垒争夺战,要靠步兵一寸寸向前推进,每一个鹿砦,每一道矮墙都要付出无数个士兵的生命,自然没白耳骑兵的事。
郭贡这次来兖州其实没任何战略意图,就是来占便宜的。可现在的战争态势变成了陈到的意气之争,消耗的是他郭某人的实力。
这一让郭贡无法接受。
可以想象,在未来,二人定有激烈的矛盾冲突。
陈到一心求战,自然正中曹性下怀。可是,如果豫州军内部出问题,影响到仓亭战局,将来却不好向主公交代。
因此,看陈到骂郭贡骂得上劲,曹性心中苦。
陈到现在正如一头受伤的狮子一般,那家伙一向看不起自己,他现在如果送上门去,免不了受到羞辱。
一想到这里,曹性迟疑了,打算悄悄离开,等陈到火气消了,再过来同他应酬。
却不想,陈到的突然一转头,一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射来,落到曹性身上。
二人相距数百米,到处都是人和战马,可陈到却能在纷乱的人群中一眼将曹性找出来,这分观察力令人又敬又怕。
“曹性,过来。”低沉的是声音远远传来。
曹性身上一颤,忙举手示意:“陈将军。”
骑马走到陈到面前时,那个郭贡派来的传令兵依旧跪在地上。大概是断掉的锁骨疼得厉害,这个士兵满额都是黄豆大的冷汗,身体落叶一样颤抖。
“末将曹性,拜见陈到将军。”曹性慌忙跳下马来,看到那个传令兵面上痛苦的表情,他也觉得背心一阵冷。吕布虽然也是个霸道的人物,可并不残暴,有的时候甚至还很和气。否则也不可能统令诸如张辽高顺这样的英雄人物。像陈到这样凶暴狠辣的将领,曹性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他下意识地将头低下,目光落到陈到的身上。可一看到陈到身上的岩石一般的肌肉,他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这具身体实在太壮硕了。作为一个军人,曹性成日同军中健士厮混,什么样强壮的士兵都见过,可陈到的健壮过曹性所见过的任何一人。
起来,吕布也是一个强壮的人。不过,吕布虽然强壮,但身体长得很标准,比例对称都堪称完美,像一头咆哮的猛虎。至于李克,那是一只狡猾的猎豹。
而陈到则给曹性另外一种感觉野牛对,这就是一头了疯的野牛。
身上的肌肉虽然强壮得像是要爆炸开来,但比例关系混乱,就像是用一堆巨大的岩石胡乱地堆砌在一起,站在他面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陈到围着曹性走了一圈,脚步很重。曹性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堵危墙下面,随时都有被他压死的可能。
陈到饶了一圈,站定了,冷笑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来催我进攻的吗?放心好了,我于李克不共戴天,不杀了李克那子,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觉得你倒是该去郭贡那里,那个懦夫一心只想着保存实力,没得让人齿冷。”完话,他朝那个传令兵一声暴喝:“滚,去对郭刺使,我拟于今日下午再攻一次,他原来来前线看热闹就早来。若不愿意,自己在帐篷里睡觉吧。”
两个卫兵冲上来,将那个痛得几乎晕厥过去的传令兵拖了下去。
曹性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主公派我过来联络将军,问今日下午的进攻是否已经准备妥当,看到时候各军之间如何配合?”
“配合,恩。”起即将到来的战斗,陈到头:“还是老样子,北面的河岔地带的开阔地留给我豫州军做主战场,兖州各家豪强的部曲军在南面背靠大野泽。两军到时候同时同手,看能不能在今日突破仓厅。我的白耳骑和吕温侯的陷阵、雁北两营做总预备队,就不要拉上去了。李克子手头的四百骑兵厉害得紧,需防备他突然反击。到时候,陷阵营正面与他硬扛,白耳和雁北两营背后包抄他,断其后路。”
曹性:“的确如此,前几日,我等攻势甚猛,李克和青州军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按照李克的性子,定不肯死守。他手头那四百骑兵肯定会借机反击,只要吃掉他这四百骑,仓亭的青州军不足为虑。这也是我家主公的意思。”
“看来,温侯也同我想到一块去了。”陈到面色缓和了一些:“温侯同李克是老对手了,知道他的作战风格,如此,我也有三分把握。”
曹性见他态度好起来,讨好地笑道:“我家主公,今日下午的大战攻势一定要猛,如此才能逼李伯用出来野战。我们那边没问题,兖州各大家部曲军自然是人人用命,实在不成,陷阵营也可以拉上去。到是陈将军这边……”
“我这边怎么了?”陈到有些不快。
曹性:“前几日,陈将军的攻势甚猛,可今日上午为何突然软了下来?”
陈到听他这么一问,恨狠道:“这事须怪郭贡那厮。这个鸟人,一心保存实力。可豫州军都听我陈某人人,他也指挥不动军队。没办法,这个人就在背后玩阴招。攻城器械迟迟弄不好,没有那些器械,我却没办法进攻。”
曹性恭维道:“陈将军威名赫赫,豫州军莫不敬佩。郭刺使那边你却不用担心,我家主公也知道这事,派人过去联络了。想来,要服郭刺使应该不难。”
“如此就好。”陈到舒了一口气,握拳道:“李克儿居然躲在仓亭堡垒中不出来,真想打碎前面那个乌龟壳子,把那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这一用力,他身上强悍的肌肉又绷起来,腰上的纱布中隐约有红色渗出。
“禀将军,郭刺使到了。”一个卫兵跑来,跪在陈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