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这一声之后,陈到知道了夏侯敦的身份,心中一惊,这可是一条不亚于李克的大鱼啊!他立即拉停了战马,目光钉子一样钉在夏侯敦身上。
听到来将自称白耳陈到,不但场上的夏侯敦,连远在一旁观战的李克也大吃一惊。早就听颜良过,皇甫嵩在讨伐颖川、汝南黄巾时将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都带了过去。这支精兵乃皇甫嵩从征讨西羌时从血战得活的士卒中挑选而出,因为头盔上都插着白色牦牛尾做记号,又被人称为白耳兵。
士兵们见惯了血肉,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子杀气。且,在编入白耳之后,吃穿用度都是上等,兵器铠甲都是一流。
这样的队伍就其战斗力而言,已经相当于先登陷阵等一流强军。只不过,这支部队是大汉朝少有的骑兵编制,以大汉朝不重视骑兵而论,这么一支快反应部队的存在很让人惊讶。大概,皇甫嵩当初使用白耳,不过是为追歼被汉朝军队击溃的黄金散兵吧。
白耳名义上由皇甫嵩统辖,其实,这支部队的日常训练和带兵作战都由陈到一手调教而出。陈到,剑客王越的亲传弟子,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是河南有名的高手。听颜良,陈到的一手枪法在大汉边军中号称第一。第一不第一,这事不好。但颜良分析道,王越是当世有名的一流高手,若不是吕布这样的变态出现,可是稳居天下第一人的宝座。既然陈到是他的亲传弟子,估计一身武艺不在赵云之下。
对赵云的武艺,李克是又惊又佩的,也以他为感目标。既然颜良陈到的武艺不下于赵云,李克心生警惕,忙定睛看过去。
那个陈到长着一张淡黄色的宽大面庞,两颊有两条凶狠而饱满的咬肌。他骑着一匹健壮的红马,身高臂长,手中提着一支汉军制式白蜡杆长槊。
虽然身上的铠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非常明亮,但那具宽大的皮甲还是箍不住他雄壮的虎腰。看来,此人在枪术上下了很大的工夫。枪法重在腰马,尤其是在骑战中,借助着马力,再借助腰力,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马槊凶猛的劈削。
同赵云那锋芒毕露的杀气不同,陈到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起誓。那是一种对自己武艺有深刻自信的骄傲,是一种从来不把对手放在眼中的傲气。
再看那夏侯敦,也同时手提一根黑黝黝的长槊,身上的铁甲同样闪烁中逼人的光芒。不过,同陈到的傲气比起来,夏侯敦毕竟世家子弟,加上长相英俊,即便在如此险恶的战场上,依旧显得风度翩翩,若不是他全副武装地绷紧身体,还真像袁绍手下那群夸夸其谈的名士。
夏侯敦也知道陈到的厉害,即便对自己的武艺有很大信心,可也不敢造次。他也不多话,捏了捏手中马槊,并不急于出手。高手过招,尤其是双方都在高奔驰的战马上彼此对撞,一招之间就能分出生死,断不可大意,只等陈到露是一丝破绽之时,就是他起雷霆一击的时刻。
陈到大概也意识到这一,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职业军人,他也暗自警备,目光炯炯地盯着夏侯家的家主。
虽然双方的骑兵都在高运转,到处都是惨烈的叫声,但对峙的二人却丝毫不敢动弹,就连李克也将身子凝在马上,定定地看着二人。暗中模拟着若自己上场,该如何击败陈到时的情形。
看陈到的气势和起手式,果然是一个好手,换李克自己上去,别短时间内杀了敌人,能否战而胜之还真是一个问题。他的武艺在这一年来的时间内得到大力提升,可真上了战场,只怕还真不是赵云的对手,甚至比夏侯敦、陈到这样的一流高手也颇也不如。看来,自己的武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阶段,要想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的刻苦训练。
正想得出身,身边的弥衡突然嗤一声冷笑起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你是统帅,百万军中取上将级不是你应该干的事情。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敌人有一千骑兵,你的重骑只有一百。白耳兵可不是一碰即溃的山贼,虽然一开始被你打了个冷不防,陷于混乱之中。可等他们醒过神来,你这一百人还真不够人家塞牙缝。趁现在陈到被夏侯敦盯住,队伍有些乱。我们再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把你的轻骑兵派出去吧!”
听到弥衡讥讽的嘲笑,李克面上一热,自己还是不习惯中一军的统帅啊,一见到这种热血战场,总忍不住要冲上去杀个痛快,倒让弥正平看了笑话。
不过,这种骑军对战,有占了上风,不亲自去杀个痛快,倒白来一趟了。
“正平先生,把我指挥部队,我上去了!”着就将令旗交到弥衡手里。
“随你,由我指挥部队,总好过你乱搞。”弥衡接过令旗了头。
李克立即提起声音大喝:“狼牙骑兵,随我冲杀!”
李克这一声异常响亮,紧跟着,弥衡手中令旗两连挥动。
转眼,厮杀正酣的重甲轻骑呼啸一声,黑云一样与白耳兵脱离接触。与此同时,李克带着三百轻骑兵水银泄地一般向已经被重骑兵冲得有些混乱的白耳兵。
一轻一重,一退一进,河内邯郸骑强的组织纪律被这一个转换挥到淋漓尽至的地步。
李克一边冲杀,一边下意识地朝陈到和夏侯敦这边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在河内骑兵冲出的一瞬间,陈到大概也想不到李克还另有伏兵,顿时一楞。
而这样的机会夏侯敦如何肯放过,他一夹马腹,手中马槊一挥,带动漫天月光闪过一道银色瀑布般的大弧向陈到的脖子上砍去。
这就是夏侯家枪法的厉害之处,这就是一条俯冲而下的银色巨龙。
空气也在这惊天动地的一槊中被搅得波光粼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