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半渡
淳于琼得无理,帐中众将军都是一脸怒色。
鞠义面上青气一闪,举起手来正要作。可缓了半天,这才轻轻将手放下,一把抓起装令箭的箭筒,“罢了,淳于将军不欲冀州兵去打田楷,我先登营自己去。淳于琼,冀州多我这一千来号人不多,少我不少,应该影响不到冀州防务吧?”
听鞠义要自己去打田楷,淳于琼心中暗喜。先登营不过一千八百人,而敌人有两万。平原刘备那边的一千乌丸轻骑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要去送死,正合我意。
鞠义以前是冀州军的统领,威望极高,军中诸人只知有鞠义而不知有他淳于琼。如能就此弄掉他,让他死在战场上,正合我意。
况且,看本初的意思,也有意思削弱鞠义在军中影响力。能替本初做好这事,也算是帮朋友一个大忙。
淳于琼哈哈大笑:“好,既然鞠将军有意替本初歼灭田楷,本将就越俎代庖,允你所请,本初那里,我自去禀告。鞠将军,出击吧!”
鞠义冷笑着看了淳于琼一眼,心中也是叹息,都什么时候,这些名士还不忘争权夺利。还是战场上刀来箭往来得爽快。
他本是一个战将,也懒得理淳于琼这样的人,掏出一支令箭,正要话。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斥候:“报,田揩大军已经至青河河畔,正准备过河,平原刘备也有异动。”
“好,我先干掉田楷,看那刘备儿还有什么胆子北上。”鞠义轰大笑,将一支令箭扔到地上:“蒋义渠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帅八百步兵向平原运动,大造声势,做出冀州全军南下之态势,威逼刘备,使之不敢轻动。你是我河北第一刀,威名赫赫,定能叫那织席儿夜不能寐。”
“诺!”
“诸将。”
“在!”众人同时大叫,李克也提起精神,侧耳听去。
“随我带一千弩手奔袭百里,突击田楷。明日此刻,我要将田楷那厮的脑袋献给袁绍,为我军将士请赏。”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先登营不过一千八百新兵,现在又分出去八百。区区一千人马就要去拿田楷的头颅,真不知道鞠义的自信由何而来。
“好,鞠将军真是豪气干云啊!”淳于琼大声鼓掌。
鞠义此刻狂态毕露,他嘿嘿冷笑:“淳于琼,我先登营自成立以来,尔等死活不肯拨足额的军械粮草。这次总该有所表示吧,我军大多是弩手,弩箭是不是该补足了?”
淳于琼自做了冀州军事长官,各项给养都先由着自己手下的亲信,对先登营也诸过克扣。先登营由轻步兵和弩兵构成,真上了战场,得靠弩箭克敌保命。可到现在,每个弩手手头也不过六支弩箭,日常训练已是不足,更别上战场了。
淳于琼倒也爽:“好,我马上命人送两万支弩箭过来。如此,我就在冀州等鞠将军的捷报了!”
“我会胜利的,定会让有些人失望!”鞠义又大声咳嗽起来,满面都是不健康的红润。
淳于琼倒是爽快,一个时辰之后,很快将弩箭运了过来,先登营弩手的箭壶第一次被装满了。
“报!田楷军已经开始渡河!距此地十里。”李克那张脸已经被飞扬的尘土彻底覆盖了,清晨虽然凉爽,可这么多人同时赶路,飞扬的尘土还是让人呼吸沉重。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往返于清河于先登营的行军队伍之间,五匹战马跑倒了三匹。他全身骨架都快要累散了。
不但是他,部队的情况也不太好,飞奔了一夜晚,士兵们都累得够戗,此刻,一千弩兵都静静地呆在树林里喝水进食。
若不是鞠将军军法严苛,部队平时也经过严酷训练,只怕这一千人早跑散了。好在,先登营的士卒大多是黄巾出身,长途奔袭是他们的强项,走了一夜,大家都还坚持得住。
飘忽如风,长途突奔是黄巾的特,尤其是太行山区的黑山军,更是其中翘楚。看来,先登的长途行军能力也不输与张燕手下猛士。只不知道,真拉上战场,先登的战斗力是否也有黑山军那样强悍?
“喔,开始过河了,这么快?”鞠义有些意外:“我本以为田楷儿要架设浮桥呢!”
李克:“禀将军,旱了两个月,河里的水浅得紧,不及马腹,可轻易跋涉而过。”
“甚好,立即出击,半渡而击之,正面硬撼青州军。”
“将军,我军兵力薄弱,是不是侧面骚扰,迟滞消耗敌人。等其疲乏,再做打算?”李克对鞠义悍然以一千新军出击感觉很不理解。敌人可是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这一仗强弱对比悬殊。鞠义将军是沙场老将,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
大概是看出了李克心中的疑惑,鞠义一笑:“这是先登营成军以来第一仗,要么一飞冲天,打出赫赫威名,要么一败涂地。
青州军,嘿嘿,不过是一群胆怯的兔子。当初黄巾起事之时,田楷就躲在城中不敢出城接战。这样的军队是不肯与我刀口见血的。我等只要在一个照面给予雷霆一击,定会将其一举击溃。这一仗必须要快,若延迟下去,一旦田楷在我境内站稳脚步,与公孙赞遥相呼应,这一仗,我冀州也不用打了。
如果我鞠义亲手训练出的强兵连这群兔子都收拾不了。你们,还有我,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怎么,你怕了?”
李克闭上嘴,心中却是不服。虽然对这一战的前景并不看好,但做为一个战士,到时候听命行事就是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毫无用处,反给自己增添烦恼。
青州军开始过河了,李克所带领的这一百前锋出现在河边山冈上时,青州兵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们还以为这不过是一队前来骚扰的斥候队。
做为斥候头,李克已将清河各处滩涂摸了个门清,这一带水浅,河底又没有淤泥,是唯一适合大军渡河的地。
在山冈后面,先登营其余一千人已经上好弓弦,静静地伏在地上,只待一声令下便全军突袭。
青州兵人多势众,两万人熙熙攘攘,看起来好大一片,黑压压将整个河面都占满了。
正如鞠义将军所,敌人大多是步兵,军容不振,渡河的时候秩序有些乱。两万人马从青州远道而来,所带辎重数量庞大,夹在人马当中,更加剧了河中的混乱。
人马争道,人车争道,叫骂声,军官的皮鞭声,士卒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军队同流民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