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收敛起身上的气势,经过刚才一战,他突然有了股预感,日后像今天这样的血腥场面,恐怕会接踵而至,通天在陨落之前过,伪神大战只不过是天地大幕才拉开的一角而已,这句话中所暗示的难道就是指以后的血雨腥风么?看着下面那些眼神中充满茫然、惊恐的平民百姓,他的心里忽然多了一股责任的感觉。
“人类的尊严不容亵渎!敢于践踏者,杀无赦!”斩风声如金铁,铿锵有声,声音传遍整个天京城。这是他的一句心里话,即便是与被他送终的一干次祖门徒们有着无法磨灭的恩怨纠葛,他也不会罔顾大义。不过令他惊异的是,这边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天京城内的修者却没有一个露面,这让他感到有些诡异,不敢再多做停留。挥手将漂浮在空中的两头神圣巨龙的尸体拍碎,抹除了他们在这里的所有气息,腾身向天京城外驰去,帝都绝对是藏龙卧虎之地,而且不远处的燕山上还有位次祖白眉真人,他可不想在这里被这些绝世强者盯上。
斩风一路疾驰,飞出了天京城,以他此时的修为,那些禁空禁止对他所产生的作用已可忽视不见。刚出天京城,身后就有几股强大的神念追踪而至,斩风心里一惊,“世界”和天脉阵图同时浮现而出,隐去自身气息。
“果真是他!咦,怎么消失不见了?”一个斩风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眨眼间,三道人影飞出天京城,向四周一阵观望,当先一人正是惊鸣道人,身旁两名中年道人身穿八卦道服,一人手托翻天古印,另一人肩上却搭着一口布袋。刚才的惊鸿一瞥,惊鸣看到了“世界”,认出了斩风的身份,但还未来得及锁定,对方的身形便已消失不见。
“两位师兄,咱们该怎么办?”惊鸣搜寻未果,转身向他们问道,神色间颇为恭敬。
“天下乱象已现,海外三十六族窥探我神州大地已久,此人或许可为一大助力也不定!”肩披口袋的道人沉思少顷道。
“不行,他噬杀教祖,这个仇一定要报!”惊鸣面上戾气一现,斩钉截铁的道。
“教祖身陨,此乃天命不可违,其实以教祖之修为在许多年前便早已有所感应,精心布置之下依然无法逃脱宿命的枷锁,师弟又何必如此执着!再,除海外三十六族之外,圣殿和魔殿也都全力袭来,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口袋道人苦口婆心,想要劝解惊鸣。
“教祖对我等有天大恩德,若不是他老人家,咱们怎会有今日之修为?此仇不可不报!”手托擎天古印的道人语气平淡,却显然是和惊鸣的统一战线。
“唉……!”口袋道人喟叹一声,知道再也不会有半的作用,索性不再言语。惊鸣和手托古印的道人稍一商议,三人径直奔向泰山方向而去。
此刻的斩风正在天京城数百里之外,双眉紧皱,似乎有无法解决的难题在困扰着他。
原来刚才天脉阵图和“世界”浮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世界”似乎与往常有了一些不同,神念内视之下,里面的一宗物事却差惊掉了他的下巴,原本他以为已和天地熔炉同时消失的“封神碑”,此刻正静静的矗立在“世界”的中央,碑体上金芒万道,在其周围,十二座初具稚形的山,如众星捧月般把石碑团团围住,一道道金色的神华之力不断的从石碑上飘出,被十二座山吸收,而每一次的吸收,山都会发生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斩风实在无法解释面前的一切,难道“封神碑”的封印根本没有揭开?若是这样似乎就能解释两位至祖没有现身的原因了。但仔细一想却又不对,当日发生的一切他早已深印在脑海中,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天地熔炉融合了十一名次祖的神力和灵魂精华与葬神钟一起确实是破掉了“封神碑”的封印,可为何石碑又会被吸进了“世界”中?难道和自己恍惚中听到的那声咆哮有关?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十二座山分明在吸收石碑里面的神华,如果两位至祖未曾脱困,到最后……。斩风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神力疯狂的注入道“世界”中,想要切断石碑和十二座山的联系,可任凭他怎样努力,注入的神力都入泥牛入海,没有半的成效,就连往常会随时召唤而出的杀意和煞气都不再出现。
“唉,痴儿……!”正在斩风无计可施之时,一声幽叹传来,赖布衣一身麻衣,手持竹竿出现在斩风身前。
“兄弟,别来无恙否?”
斩风一见是他,气的鼻子都差歪了,“老神棍”差就暴口而出,强忍心中怒意,面色却是十分难看。
“你又来干嘛?莫非又有非我不可的事情?”
“兄弟,伪神已葬,逝者已矣,你又何必放不下?”赖布衣神目如电,一口就道出了斩风心中所想。
斩风冷哼一声,没有接口,却听他继续道:“有时候死亡并非真正的陨落,只是返本还源的一种手段罢了!”
斩风心中一动道:“你是他们?”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赖布衣又打起机锋,斩风恨不得上去擂他一拳,不过心里却也兴起了一丝希望。
“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呵呵,我此来是为兄弟解惑而来!那里面的东西随其自然,不可妄动,碑中神华未尽之前,兄弟一切都要心行事!”赖布衣指了指氤氲流转的“世界”,到最后面色庄肃,语气更是沉凝无比。
“解封印也是你,不管它也是你,难道两位至祖就不管了么?”斩风气道。
“哈哈,至祖之事早有结果。”赖布衣笑答。
“这么,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早就知道了结果!却一直不告诉我?什么丢失的最后传承,什么至祖被封,根本就是弥天大谎!逆天者一脉苦苦追寻了近万年,付出了多少的血泪,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如今又要利用我去做一些你们不方便做的事情?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斩风忽的欺身而上,语气森寒,天脉阵图轻轻颤动,身上气势大盛,杀意外放。他平生最痛恨别人利用自己,而且连一些挚友也都牵扯在内,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兄弟,你误会了,两位至祖当年确实是被封在‘封神谷’,但之后又发生过一些事情,此中曲折,便是我也毫不知情。为了能有今日的结果,漫逆天者一脉的付出,这万年之间不知又有多少人前赴后继,不计生死?便是再搭上十万,百万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赖布衣的语气多少带着一丝萧索的味道,但目中那一丝神圣的光芒却越来越盛,就如斩风初出茅庐时一样,那是心中怀着一个梦想,永生不灭,可为其生,为其死的梦想。
斩风看着他的目光,身上杀意渐退,心里却是像压上一座大山一般的沉重,赖布衣背后之人所图必然惊天动地,否则也不会用这种瞒天手段骗尽天下人,再用万年的时间来准备,期间不计后果,不计生死。这是一部万年的血泪史,斩风很有股想要大哭的冲动,为那些逝去的逆天者而哭,为那些无名却依然慷慨赴死的人而哭,为自己的挚友而哭。
“兄弟它是弥天大谎也不为过,但为了神州大地的万千生灵,一切都是值得的……。”赖布衣苦笑一声,似乎语犹未尽,但还是忍住没继续下去,语气一转接着道:“从今以后,在下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兄弟珍重!”赖布衣的语声犹在,身形却渐渐淡化不见。
“你……!”对方每次都是这般神秘来,神秘去,让他无可奈何。
再度审视“世界”内的变化,斩风忽的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世界”乃是破灭的武界所留下的唯一一颗种子,难道有一天,这颗种子真得会发展壮大,重现武界之辉煌?从赖布衣凝重的语气来看,这个想法不无可能。想到这里,斩风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身上无时无刻都在背着一方大世界,而这个大世界的成长和命运也与自己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看来自己这条命还是很值钱啊!斩风自嘲的一笑,收起天脉阵图和“世界”,向着华山的方向奔去,他很想看看三十六族除了已见到的神圣巨龙族之外到底还有些什么样的怪胎?既然能够引发黄金盛世的开启,定然也都是一些不世出的高手,他的心里很是期待,那股深藏在骨髓里的战意如烈火般在胸膛里开始升腾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