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坐在那里有心搭话,却又不知该如何。一时间只觉心烦意乱,不由自主的自石墩上站了起来。
“哼,心浮气躁,难成大事!如此人物怎配坐在这二皇台上与我对饮?去吧!”相士突然一声冷哼,宽大的袍袖轻拂,斩风只觉一股庞然大力瞬间已将自己包裹起来,向着巨石下落去。这股禁锢的力量如同一个大棉花堆,任凭他提起全身神力对抗,却是毫不着力。“武者之刃”连斩之下也不见丝毫成效,竟然就这么生生包裹着他落到了峰的平台上。脚一落地,那股大力顿时消失无踪。斩风有股想大骂的冲动,自己只是来瞻仰一下至祖遗迹,竟会碰上这么一个不通情理的人物,真是倒霉透!
“不对!”
斩风自己轻咦一声,对方初见自己时,分明很高兴的样子。要不也不会将那杯看起来很珍贵的“火髓玉液”一给就是一杯。那自己倒底是哪里得罪了他?难道仅仅是问了他一句解救之法么?越想越觉得其中另有原因,不由自主的就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期间那相士也再没有只言片语。
第二日清晨,朝阳初升。
斩风长身而起,面上神光湛然,一派轻松之色。抬目看了看依然有些晨雾笼罩的巨石,腾身而上。
相士似是早已料到,看着再次回到石墩上坐下的斩风,了头道:“你能够在一天一夜间想通此间之事,总算没有令我失望!”
斩风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向着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先生悟,晚辈心中此时虽有坎拌,但已不足以影响自身心志!”
“人有七情六欲,你年纪尚幼,涉世未深,心性未坚,这倒也不能怪你。但你要记住,心中若有太多牵挂,总是你的掣肘。‘情’之一字,似是一把巨刃悬于上,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千古豪杰毁在上面。你昨日心中求生**之强烈便是因此而起,这不但会影响你的修炼速度,也会使你面对死亡时心生惧意。而你所肩负的重任唯有身具一往无前之大智大勇者才可完成!”
“是,晚辈今后定会全力以赴!”斩风话的同时,脑中又现出夏雪的身影,那一笑一颦,无不让他有些牵肠挂肚的感觉。更有凌无道和老骷髅的身影不时浮现,心神一阵恍惚。
“呵呵,你心中如今仍有牵挂,那女孩子始终让你割舍不下,你对友情亦是难以割舍。但你想过没有?一年后,你爆体而亡,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何不将他们从你心中斩去?想一想你的师傅吧!”相士的眼神似是透视一般,将斩风心中所想毫无遗漏道出,话语虽有些无情却也语重心长,目中炯炯神光透射而出,斩风望过来的目光刚一接触,只觉脑间一震,一片清明,心底也如枯井一般,古井不波。
“师父……师父……!晚辈一定不负前辈所望!”斩风狠了狠心,毅然决然的道。
师父那慈祥的容颜,谆谆教诲,临终所托一一掠过脑海,生生将夏雪等人的身影淡化了去。
“哈哈,好了,我来此的目的已达,现在便该离去了!”相士的身影在大笑中渐渐淡化,连那杆旗子也随着他一同消失。
“先生可能告知姓名?”
“哈哈,江湖一相士-赖布衣!半年后,西方会有大事发生,你可前去一探。至于医治你‘九阳之体’一事,事关天机,不可泄露……!”相士的话音清晰的自遥远的天际传至斩风耳中。
“布衣神相?竟然是他?”
斩风募地想起传中的一个人物,布衣神相-赖布衣,精通五行八卦,周易推算之术,可谓算无遗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面对面在此地与他相遇,还能得他指。
抬头遥望天际,白云苍狗,变幻无穷。斩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豪气,当今天下,风云际会,自己既然生于这个年代,怎可平平淡淡终此一生?即便是一年后要爆体而亡也该做出几件轰轰烈烈的事来。
“师父,风儿此前实在是有负您老家厚望,若非被人醒,犹自困惑与生死之间,难以自拔。自今往后,风儿定会以寻回咱们丢失的任务为先……!”
斩风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心神,恭恭敬敬的对着石桌拜了三拜,然后绕着它仔细的查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这石桌看起来已不知经过了多少年代,似是随时都可能散作一堆一般,但却又有一股异样的光华内蕴其中,流转不息。
斩风的右掌自和无名石棒契合以来,其锋利程度绝对不亚于神兵,神力暗运,轻轻一掌斩在上面,竟然是没能伤其分毫,甚至连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都不可能,刚自一怔,心头萦绕的那股迫人威压随着他这一掌陡然攀升,斩风急忙运起全身神力对抗,只支撑了片刻,便被“砰”的一声弹下巨石。虽有些灰头土脸,但他的心里反而一喜,果然不愧是至祖遗迹,相隔如此久远的年代,所遗留的威力依然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斩风再次腾身上了巨石,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再也不敢贸然以神力试探,心底强忍住那股威压所带来的沉重感,由上往下,由左极右,将石桌,石墩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除了桌面上那凸凹不平的划痕之外未能发现任何的东西。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上粗糙的划痕,心间灵光一现:莫非和无名石棒上的细纹同出一理?
凝目细看之下,石桌上除了边缘之外,几乎尽被纵横交错的划痕占满,这些痕迹有深有浅,有粗有细。乍看之下毫无条理,但斩风深知,这里既然是二皇所留遗迹,以他们的身份怎会无端在此石桌上胡乱刻画?其中定有深意。当下静下心来,按照自己参悟石棒上的古战技的方法,从左面边上的第一根划痕开始,一一的琢磨起来。也就是他曾有过修炼石棒的经验,才会以这般最不可思议的方法来参悟石桌,古往今来不知多少高人来瞻仰过二皇遗迹,却无一人能够得其要领,不得不,冥冥中自有天意存在。
日升日落,月升月没,时光流逝无迹。
他这一悉心琢磨,还真看出了一些端倪,更加的浑然忘我,将所有的身外事全都抛诸与脑后。
一个月过去了,二个月过去了……,斩风的身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长发纠结,坐在石桌前,一动未动,犹如一座石雕一般,与周围的石墩、石桌似乎化为了一体。
夏去秋来,天气渐渐转凉,萧瑟的秋风催落满山的枯叶。唯有红灿灿的枫叶在山风中噗嗦摇曳,高傲的苍松翠柏缀在红色海浪之中,别有一番景色。
募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自苍山山传来,似是有巨石自山滚落,又似山峰崩裂一般,随着响声,整座苍山都开始颤晃起来。三三两两的游人一个个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的向山下急奔。
巨响声和震颤一直持续了十几息之后才渐渐平复下来,有几名大胆的游客停身向山上望去,恰好见到一道金芒冲天而起,令观者无不闭目。金芒冲上天际之后,转瞬间就开始溃散,慢慢的消失不见。那几名游客也当真胆大包天,竟然结伴开始向山爬去。好一会,他们才出现在苍山峰,却见原来峰平台上的那块倒立巨石此刻早已不见,原地只留下一大堆被风化了的石粉,随着激荡的山风四处飘散。从这天起,二皇遗迹便从这苍山上消失了。
自此,这件事被好事之人以讹传讹,最后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当日有神灵莫名发怒,将苍山山巨石抹平。从那以后,苍山游人更胜,慕名前来瞻仰神迹的信徒络绎不绝。
通往极西的路上,斩风一袭黑衫喁喁而行,看似闲庭信步,却是一步近二十丈远,若是被普通人看到,又要误以为碰上了神人。想及当日在苍山上发生的一切,竟会被那些凡人百姓误解为神人所为,他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轻笑。
原来自他开始细心揣摩那些划痕起,一直到第十天,才缕出一头绪。这些划痕竟然真的和石棒上的细纹一样,蕴含着一种古武技,只是这种古武技是一种专门用来锤炼武体之术。其深奥艰涩丝毫不亚于石棒上的细纹,据其记载,若能修炼至巅峰,足可媲美于至祖神兵,实在是防御的无上宝典,斩风一见之下,不由大喜。用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才将石桌上的划痕完全记牢,就在他将那些纵横交错的刻痕全都烙印在脑中的时候,整个石桌无声无息的散作一堆石粉,紧接着那方倒立巨石也以可怖的速度开始风化,而后自石桌底部冲出一道金芒,磅礴而庄严的威压将他立时震飞出数十里远,晕头晕脑的落在一处丛林中,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急忙又回到原地去查看,发现那几名胆大的游客正在那里头膜拜,而原地早已变成了一堆石粉。惋惜之余,这才找了一处偏僻的溪流,洗去身上泥垢,从储物戒中找出一套新衣服换上。想到赖布衣临走时的话,半年之后,西边将有大事发生。距离彼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慢悠悠”的向西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