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是有大气运的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然老纪也不会亲自为他立传……)。
“轰!”
无尽雷电,炽烈神芒,让天地间亮如白昼,璀璨夺目,像是无边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塌了虚空。
“嗡!”
最终,虚空抖动,万丈紫海消失,天地瞬间平静,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大劫。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凌风是生是死,因为他们目光尽处是孤零零的迎晖门,而问仙楼早是断垣残瓦,漆黑焦土。
“凌风呢?”
“是不是给天劫轰成渣了?”
“可惜一代高手,居然如此陨落!”
“他号曰‘天帝’,却非真正天帝,老天发怒,把他收了!”
“切,那他以前还叫‘血手阎罗’呢,难不成是阎罗王受不了他的僭越,差了黑白无常勾他报到去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性!”
“……”
诸多武者纷纷议论,一片嘈杂。
只有宋缺、傅采林、石之轩、明月、碧秀心、商青雅、伏难陀、婠婠等人把目光投往成都西面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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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的这两句名诗的头一句说的就是西郊的雪峰。
这里长年积雪,即使是盛夏,也难掩这里的雪国景象。
凌风赤脚走在雪地上,淡看这片冰雪的世界。
他的身上是件青衣,与平常衣服不同的是隐隐有彩光流转,且没有一丝人工的痕迹,天衣无缝,正是如此。
这是在真实世界,凌风第一次用法力编织出的衣物。
“出来吧!”
没有人应声。
但凌风知道地下有人。
那人虽然隐藏了呼吸,却无法瞒住人体自然散发的热量。这种热能最能出卖主人的意志。
当然,也只有敏锐如他方能发觉那人的存在。
凌风用脚一震,雪地登时爆成碎粉,就若在狂风暴雪中卷起,雪花随之四溅,漫天飞舞!
“砰!”
在雪地之上冰雪飞舞中,一道白影破冰而出,飞上高空。
凌风叹道:“秀瑶,你何苦如此?”
若非他感应到此地有李玄霸留下的强烈气息,他绝不会赶到这里,以至现在失去对李玄霸行踪的把握。
李秀瑶如九天仙子飘然落下,立在他对面十丈外,垂首道:“对不起,他终究是我弟弟!”
凌风微笑道:“如果我非杀他不可呢?”
时至今日,他已没有放过李玄霸的任何理由。
李秀瑶抬头认真道:“我除了你,今世再无牵挂!”
凌风哈哈一笑,一把将他命中的女人搂在怀里,心中默念道:“李玄霸,就让你多活几个月又何妨!”忽然扬声道:“李孝恭,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么?”
一声轻叹,山峰拐角处转出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华服,头顶高冠,正是李孝恭,女的美艳绝伦,肌嫩赛霜,却非李秀宁,竟是曾冒充乃妹杨若惜刺杀凌风的杨雪婵。
两人并肩而行,风度翩然,看去倒似一对令人羡煞的璧人。
实情当然不是这么回事。
那日杨若惜好不容易狠下心肠,不顾两人性命,决计用地底埋藏的炸药炸死他们,也算是恶有恶报,结果她终究是念及孪生姐妹的骨肉亲情,又返回救了二人。
两人得脱大难,险死还生,让李孝恭颇有点大彻大悟的感觉,而杨雪婵则不然,那种疯狂劲仍时不时地发作,六亲不认,狠辣非常,足教李孝恭心寒的连最后一丝怜香惜玉甚至金屋藏娇的想法也彻底打消。
李孝恭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凌兄有何吩咐?”
凌风直接将他无视,只扫了眼杨雪婵,道:“你说呢?”
李孝恭面色平静,道:“李某明白。”
他一是明白凌风的真正目的是杨雪婵,二是明白若没有杨雪婵在侧,凌风多半懒得理会自己。
深沉的无奈在心头涌起。
失去秀色可餐的一代佳人,倒没有多少伤感。他此来本就是要把她交还凌风处置的。
此女美则美矣,可惜不是相夫教子的贤惠妇人。
至少现在不是。
杨雪婵自由了,却没有动,她的眼中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笑道:“明宗越你果然够风流,这么快就把若惜那浪蹄子甩了?”
凌风对这大姨子没多少好感,今次纯粹是赶上机会,不救她心里过意不去。遂冷冷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杨雪婵又是一笑,袅袅婷婷走来。
白衣胜雪,人比雪白。
当然,人心比雪更冷。
凌风对此却不会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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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着两美返还成都,凌风的归来无异于不逊天劫的一场地震。
他以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了他的无敌,即使是天打雷劈也不能把这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恶魔收走,还有谁不恐惧?
凌风继续与大舅哥宋缺中断的会晤,确定了宋阀日后的立场。又接受了魔门石之轩、婠婠等人的当面效忠。
值得一提的是,神志不清的安隆被他拯治回来。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在凌风看来却暂时无甚大恶,上趟在长安驾车时的观感又还不错,就顺手救他一命。
至于同样疯癫的烈瑕就要悲剧许多,凌风讨厌小人,更讨厌伪君子,他在原著中做的坏事比较瞩目,譬如最后居然试图用迷药强上石青璇,这等卑劣的行为即使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所以姓烈的小白脸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之后,凌风才有了与明月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时已是七月十六日的午后。
成都因为凌风而再度阴雨连绵,天色极为不佳。两人在散花楼为尚秀芳单独安置的“挽云阁”相见。
挽云阁是一雅致优美的阁楼,一靠近那里,最吸引人的不是那错落别致的亭台景色,而是迎面扑来阵阵清香,清新芬芳,淡雅宜人。抬眼望去,庭院通道下全摆着一盆一盆的水仙,碧玉绿叶,雪白花朵。亭亭玉立的风姿,高洁馥郁的芬芳,千姿百态的造型,惹人无限怜爱。
春意盎然的水仙生长极有规律,夏季休眠,秋季生长,冬春开花,每年开花一次。然而这个一般的规律在这里却被彻底颠覆,七月酷夏,纵有惠风细雨,天气清寒,也难解释目下的盛景——但见那一盆盆水仙开放正酣,秀丽娟美,馥郁清香!
阁内装饰异常富丽,一梁一柱,皆是馏金龙凤,美轮美奂。一走进房间,房内四壁全是白玉嵌镶,雕有龙云。房中一张玉石圆桌,尽处却见一张紫檀龙凤榻,金镂被褥,毛皮帷幕。整个房间散发着阵阵幽香,教人一望便知,这处正是女子的内寝香阁。
明月扑到凌风怀里,满脸悲凄,秀目噙泪道:“爹爹死了哩!他是为我而死的!”
凌风轻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明月你要看开些。”
明月将她的俏脸移到他面前一尺处,明眸雨雾朦胧,让人心碎,深深看到他的眼底道:“你肯不肯为父亲报仇?”
凌风沉默半晌,道:“你想让我杀了宋缺?”
明月用玉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柔声道:“罢了,我知道你为难。你这小坏蛋,难道不兴哄我开心一下吗?”
凌风苦笑道:“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明月低声道:“父亲死后,我这天后就是天门的领袖,如今我也是你的人了,我的就是你的。现在你有宋阀、魔门、天门之助,横扫天下,廓清宇内,正是建万世基业之时,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凌风的手绕过她的小蛮腰,按在她没有半分多余脂肪,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灼热小腹处,俯头贴上她香嫩的脸蛋,笑道:“我没想多远,只想把你们这些红颜知己娶过门先!”
明月身体发软,娇靥羞红,问道:“什么时候?”
“八月初一。”
凌风目光投往窗外,蓦地生起一段惆怅来。
明月美目一亮,奇道:“怎么会选这个日子?”
凌风道:“是鲁妙子挑的。”
明月道:“你今天见过鲁妙子了?”
凌风执起她的一对柔荑,嗅着她阵阵迷人的体香,道:“那倒没有。这是他上次碰面时说的。说来奇怪,有好久没见这老头了。”
明月用红唇封住他的嘴,在他想进一步索吻前离开,以这甜蜜的动作阻止他说下去,柔情似水地道:“咱们不说他了,好吗?凌风,我现在想为你生一个孩子!”
四目相对。
凌风爱怜地细审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道:“你是认真的?”
明月美眸射出喜悦中带点慌乱和疑惑的神色,有些想避开凌风灼灼目光的娇羞神态,偏又无法办到。凌风可听到她芳心在砰砰乱跳,心中一热,双手把她整个搂抱膝上,这动人的美女轻呼一声,玉手缠上他强壮的脖子,摸着他的黑发和面颊,叹息道:“凌风啊!别忘记此刻还是白天,噢!”
凌风的嘴巴雨点般落在她的脸蛋、鼻子、香唇,满足地叹道:“明月你不知我最喜欢白昼宣&淫吗?”
刚说出这句话,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尚秀芳故意放大的声音:“娘亲,你在里面吗?”
凌风不仅有被搅了好事的尴尬,还要面临在这才女心中形象大跌的危险——这丫头属猫的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刚才的话她听到多少?
当然,此刻的他还没有此后接连数日他与明月间的鸳鸯美事将一直被这便宜女儿使坏搅黄的觉悟。
好事多磨,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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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
宋阀大军正式接管成都城防。
由于石之轩等魔门妖人是秘密投靠凌风的,所以领导阶层损失惨重的巴盟、川帮仍欣然欢迎凌风入主成都。当然,这里面不乏凌风施展妙手回春本领的关系,以他现在的法力修为,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相差不远了。
而本该对此事抵触最大的独尊堡却因堡主被杀,少爷又不见踪影,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听从少夫人宋玉华的吩咐,仆役食客武士领了薪俸、遣散金滚蛋走人,于是巴蜀三大势力之首的独尊堡就这样一朝轰然倒塌,消失于武林。
他们哪里知道,解文龙也是无奈地看了最后一眼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坐上马车默默无闻地驶出成都城的大门,即使车内有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女人如花,又如何抵得过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伤感?
堂堂七尺男儿无言痛哭,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软弱,在安隆凶神恶煞的威逼下,他连为老父安葬守丧的勇气都没有,而对方使出如花这个杀手锏后,他更是就坡下驴,发誓再也不会回来!
安隆的做法多少有凌风的授意。凌风乃是听信了突利的一套观女术,看出结婚数载的宋玉华竟然尚是处子之身,暗忖两人婚姻定是大有问题,就做主让安胖子忍痛割爱,献出小妾,成全人家这对苦命鸳鸯。
这时的凌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这一念之仁会引发四十年后天下的一场旷世浩劫,此为后话,不提也罢。
这一日,远离成都的除了独尊堡一干人等,还有玲珑娇、辛娜娅、婠婠与师妃暄。
玲珑娇是被美艳夫人以助她打理银号生意为由,邀往草原。辛娜娅亲手击杀了伏骞和邢漠飞,使这两位在原著中活跃多时的吐谷浑高手不幸沦为龙套,大仇得报之下,要回乡还愿。婠婠与师妃暄二女则是不告而别,出奇的是这对天生的对头却是一笑泯恩仇,称姐道妹,一齐神秘离开。
凌风正为接待宋阀将领、安抚巴蜀势力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虽然注意到几女的离去,但未作挽留。以她们的武功,天下之大尽可去得。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她们身上各留下一道精神印迹,一有危险就可及时救援。
七月十八。
确实是个好日子。
雨散云收,阳光普照,适宜嫁娶。
在与李秀瑶、郑淑明、清秀三女大被同眠、一宿荒唐后,凌风依然精神抖擞地亲赴川帮为侯希白主持婚礼。
新娘子自然是枪王范卓的独生爱女范采琪。
范大小姐苦恋小白不果,却始终锲而不舍,坚贞不渝,这种执着的精神终于打动了老天,让她在吃了两枚果子后闹坏了肚子,没有参加成解晖的寿宴。
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在打击你**的同时必会予你精神上的安慰。
生理上的不适并没有打消范采琪每晚沐浴的习惯,就在她洗刷刷正开心时,侯希白闯进了她的闺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果断跃入她的浴桶。范姑娘是个喜欢幻想的女孩,曾想象过花前月下谈天说地,曾想象过月黑风高英雄救美,曾想象过刀枪箭雨同生共死,却没有料到她期待多时的爱情会是这样无厘头降临。
侯希白是被人追杀到此的。
江湖上能把他逼得如此狼狈的高手能用手指加脚指数出来,其中显然不包括“通天姥姥”夏妙莹,遗憾的是她还有波斯云帅帮手,所以侯希白只有逃命的份儿。
侯希白的悲剧始于他戴了一张错误的面具,让夏妙莹拼了老命地下狠手,终于对着错误的人发出一句属于本色的调侃,比如狡诈的性情与她纯美外貌严重不符的西域美女莲柔公主,更错误的是他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恰恰她那护犊子老爹云帅在场。
当然,侯希白个人认为他最错误的是刚刚参研凌风新授的《天魔策》,以致丧失了一向的定力,一时没有控制住下半身,结果悲催地毁了自己的下半生。看着飘红的浴水和梨花带雨假意哭泣的范小姐,小白才是真正欲哭无泪。
更惨的是次日在他准备逃避男人的责任,一走了之时撞上他那又敬又怕的石师,石之轩传话曰主公有意搓合二人,让他做好准备当新郎官,良辰吉日都已选好,就定在明天!
把一切归疚于凌风,毕竟是他引发了自己的不幸,并使得自己在关键时候没能“蛋定”,侯希白对他是恨得牙龈直痒,尤其是在看到向他道贺的宾客如潮,其中就有石青璇、尚秀芳、宋玉致、胡小仙、李秀宁、李秀瑶、莲柔、丝娜等绝色美女时,个中滋味只有崇尚自由的他才能体会。
他没有见到最想见又最怕见的师妃暄,那种矛盾的心情复杂之极。
多情公子留恋花丛,并非要对女人一亲芳泽,而是只重观赏,以为只有这样才可保留男女间最动人的神秘感觉。
投怀送抱虽是动人,怎及得上欲拒还迎,欲拒还迎又比不上可望而不可得,得不到和没有结果的爱恋是最动人的。
如今侯希白被迫走进爱情的坟墓,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