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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神怪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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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境中,不色在一片横陈着死尸的荒野上艰难前行,那些僵硬的残腿断肢,乱纷纷地跟在他身后,从那些露出疹人的白骨和黑色血浆的伤口处,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哭。

几匹浑身污血的战马从死尸堆中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冲着他不住地嘶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肠子从一匹白马肚腹中倾泻而出,洒了一地,热气在滑润的肠肚上袅袅而起,夹着暖烘烘的粪臭溶入了灰黑色的天空。

几条结满血痂的绷带,象灵蛇般绕过乱插在血地上的大刀和那一汪积满污血的水坑,从尸群中向他迅即游来。

“阿弥陀佛!”不色合什运功,终于摆脱了战争惨像的纠缠。转眼间,却又来到了一座被挖掘得遍地狼藉的坟地。

散乱一地的尸骨慢慢凝聚成一个个完整的骷髅,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排例面前,向他伸出泛着幽幽莹光的掌骨。

昏昏沉沉中,那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再度在空荡的夜空中响起:“别逃了,你逃不了的,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这些鬼物的追杀。还是听我的劝告,杀吧!只有杀了他们,你才能获得自由。你应该很累了吧,是不是想睡一觉呢?那就杀呀,快杀呀……”

“阿弥陀佛!”不色再次运功,可这一次,眼前的幻象却丝毫没有改变,那无数参差不齐的骷髅不但没有消失,反面缓缓分散着向他包抄过来。

“都去死吧!”眼见骷髅即将近身,不色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大吼一声,终于施展出苦修多年的佛家秘术——翻天印。

虽然清楚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象,但在长久的压抑和内心深处那无比恐惧的促使下,他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渐渐失控的情绪。

“嗡唵哄!嗡唵哄……”随着三字真言的不断响起,一道道蕴含着无穷威力的金色光芒,疯狂地从不色结出的手印中涌出,成排成排的骷髅,在金光的打击下被迅速击成粉末,瞬间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可是,那该死的坟地内的骷髅,仿佛永远也杀之不尽,上一批刚被击毁,下一批马上又冒了出来。尽管金光威力强大,但在前仆后继,毫不畏死的骷髅围攻下,不色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渐渐地,随着疯狂杀戮的继续,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一定要将这些讨厌的东西,杀个干干净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体内的真气渐渐不支之时,不色终于在这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杀戮中,彻底迷失了自我。

“哈哈,老子终于自由了,自由了!哈哈……”就在不色闯关失败,精神即将陷入狂乱之际,一个满含喜悦的粗旷声音陡然在他脑海内响起。与此同时,不色在山洞中入定已久的本体,突然间睁开了双眼。

“啊……”在一阵剧烈到几乎不可忍受的疼痛驱使下,刚刚睁眼的不色蓦地暴出一声如负伤野兽般的怒吼,随后整个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象疯子似的不断用头猛撞面前的石壁。

“嘭、嘭、嘭……”随着这一阵紧似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剧烈撞击声响起,蓦地,一种强大到不可抗衡的力量突然从他体内生起,随即又以疾风扫落叶之势,将不色的意识迅速抛到了识海深处。

恍恍惚惚中,不色感觉到自己象在不断地碰撞、击打着什么,可还没等他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在一阵无可抵御的倦意侵袭下失去了知觉。

飞鸣寺大雄宝殿,雪峰和尚手捻佛珠,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前一动不动。全寺百多名僧人,沿他的左右手分排站立,一个个也是神情肃穆,庄重异常。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才一醒来,就让我跪在这里活受罪?难道……我又作了什么错事?”不色腰身挺直地跪立在大殿的正中间,心里十分纳闷。

刚才在雪峰禅房内醒来后,还没等他弄清楚自己怎么会身在寺院时,便被雪峰叫到大殿,当众在佛祖面前跪了下来。到现在,虽然已经足足跪了一个小时,但他却依然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罚跪。

最让他奇怪的是,自进殿后,那些平日与他有说有笑的师兄弟们,竟连望都不敢向这边望一眼,更不用说给他任何一点暗示了。非但如此,就连平日向来庇护自己的雪山师叔,今天也是一脸阴沉,找不到半丝笑意。

到现在为止,他只能从大殿内那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氛围中,隐隐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件事又必定和自己有着极大的干系。不然,不会如此。

“不色,你可知道山洞内那些谒语的珍贵?”沉闷已久的气氛,终于在雪峰老和尚这淡淡的问话声中被打破。

“知道,那些谒语都是不可多得的佛门至宝。”不色老老实实地回道。

“竟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将它们毁掉?”雪峰的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语气中也满是怒意。

不色听得满头雾水,想也没想就随口回道:“没有呀,谒语不是还好好的在那儿嘛。”

“胡说!”雪峰怒声喝道:“滴水洞都差点被你毁了,你还敢说没有。”

“什么?”不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甩了甩头,说道:“师父,我没听错吧?你说山洞被我毁了,这怎么可能嘛。你,你老人家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罢。”

“你,你,你这个逆徒,竟然还敢说不是你干的……看来今天不好好惩治你一下,你是不会认帐了。”雪峰眼中怒火直冒,气得连话都哆嗦了起来。

自打从不明口中得知,历代高僧留在石壁上的谒语全部被毁之后,他便一直在默默念佛诵经,以克制心中激昂的怒火。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谒语被毁的过程,但他第一时间便猜到这个罪魁祸首,一定是自己的徒弟。

后来,当他赶到山洞,瞧见那些纵横交错,布满整个洞壁的长条状印痕,以及从正在洞外呼呼大睡的不色身上,找到那些依然残存的石屑碎碴时,无疑是为自己的猜想找到了铁证。

本以为不色在闯下如此大祸之后,一定会当众认错,那么他也就好随便找个借口,对不色稍加惩罚之后,就此大事化小,化小化了。谁知,平日乖巧异常的不色,今天竟然愣是要硬挺到底。这让他刚刚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怒火,猛地又被引发了出来。

“戒律院掌院听令!”恼羞成怒之下,雪峰终于决定要用佛门戒律对不色施以严惩。

“师兄且慢。”雪山见势不对,连忙走过来说道:“谒语被毁一事,现在尚无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不色所为。师兄如果冒然对不色作出惩戒,似乎有些不妥。”

雪峰正要答话,一直冷眼旁观的雪岭却突然抢着说道:“哼!我就知道你又要为不色说话,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什么证据?”

雪岭走出人群,伸手指了指不惧,又道:“昨天不惧上山时,那些谒语还是完好无损,可今天却已被毁坏殆尽。你不是不知道吧,滴水洞是本门禁地,不要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去,就是本寺中人,未得住持许可,也不能擅自上山。而不色从受罚开始,便一直独自在洞内面壁思过,如今谒语被毁,不是他干的,难道是别人吗?”

“雪岭师兄,说话要讲证据的。”雪山淡淡说道:“不色是一个人在后山不假,但他光凭两只肉掌,便能将那质地坚硬的山洞摧毁吗?本寺之中除了我们师兄弟三人,只怕还没有谁有这个能耐吧。”

“不错,以不色的修为,的确不能光凭肉掌便将石壁毁坏。但如果是在有器物的情况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雪岭边说边从口袋内掏出一小块玻璃碎片,不急不徐地说道:“按照本寺戒律,面壁期间是不准携带任何器物上山的,可我刚才进洞察看时,却在里面找到了这件东西。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不色早就已经违犯戒律,私自偷带器物上山。哼,他既然能偷带这东西,难道就不能带别的东西上山吗?”

雪山一时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正想着要如何为不色辩解时,却听见不色大吼道:“雪岭师叔,你可别冤枉我,那块镜子是我带上山修法用的,可不是用来搞破坏的。”

雪山听得眉头直皱,暗骂不色愚蠢:唉,你个混小子,借用外物修行,那是外道才有的行为,根本就不是正道。什么借口不好找,你怎么偏偏要找这个,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唉,这下可让雪岭那老家伙找到破绽了。

雪山的担心不幸成真,就在他大感不妙之时,雪岭已然冷笑一声,语含讥讽的说道:“这到真是怪事了,我禅宗一脉向来只在心地上用功,飞鸣寺什么时候要借用外物修行了?”

“谁说没有?咱们飞鸣寺的前辈高僧中,早就有用器物以助修行的了。”不色向来与雪岭不和,早就暗恨这老家伙有事没事找自己的麻烦,此刻见雪岭又象疯狗般咬着自己不放,一时火大,再也顾不上尊老敬贤什么的了。

他故意斜眼瞅着雪山,极其不屑地说道:“我用镜子以助修行,就是从石壁上所留的谒语中体悟到的。你没有这个福缘,自然悟不到那谒语的真意……”

“住口!”沉默已久的雪峰,突然大喝着打断了不色的话语。极为紧张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借助外物修行的法门,是从一首谒语中体悟出来的?”

不色恭声回道:“师父,弟子在你老人家面前,从来不曾说慌,刚才所说,也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弟子借用外物修行的法门,的确是从那首古怪的谒语中体悟出来的,咦!师父你怎么了?”

不色话没说完,雪峰已是脸色剧变,本来红润的脸上,竟突然间变得毫无血色,他伸出微微颤抖的食指,指着不色问道:“你说的那首谒语,是不是正对着石头上的那首?”

“是的。”不色回道。

刹那间,雪峰如被雷击,本来挺立如山的身形突然间便佝偻了下来,两眼呆滞,不停地喃喃低语着:“分神诀,他竟然练了分神诀……”

“师父!”雪峰突然而来的异状,让不色吓了一跳。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扶住雪峰,“弟子是不是又作错了?弟子该死,弟子认罚,你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

“唉……”雪峰长叹一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了。去吧,收拾行李,你这就下山去。”

“师父!你老人家在说什么呀?”不色大吃一惊,一迭连声地说道:“弟子作错了事,你老人家要打要罚都行,为什么要赶我走呢?师父,你可千万别赶我走呀。我走了,今后又有谁来侍奉你呢?”

“你别说了。”雪峰一挣,将手臂抽了出来,话音冰冷地说道:“你我师徒之缘已尽,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叫我师父;同时,你也不再是我飞鸣寺的弟子。”

“师父,弟子错了,弟子错了,弟子认错了行不行?只求你老人家收回成命,不论如何,千万不要赶弟子下山……”不色这才真的慌了。从小到大,无论他闯过什么祸事,事后受到的惩罚也就是扫扫地、打打杂;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罚他清扫了一个月的茅房而已。可今天,雪峰竟然不由分说,硬是要将他逐出师门。

这对他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从小在寺院内长大的他,不论是对飞鸣寺,还是对雪峰,都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在他的心中,雪峰并不仅仅只是师父这么简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雪峰甚至可以称之为他的父亲;而飞鸣寺则是他的家,是他的根。

“天意,天意呀。”老和尚说着,颓然发出一声长叹,意兴萧瑟地说道:“你本是继承我禅宗一脉的最好人选,可你竟然,竟然……唉,不说了。你,你马上给我走。”

雪峰的语音低沉,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之感,但言中之意却又隐隐透露出他坚定不移的决心。不色自幼在他身边长大,自然也知道他向来是言出法随,绝无改口的余地。

他心里非常清楚,师父今天是吃了称砣——铁了心,非要将自己逐出师门不可。想到这,他一横心,索性大着胆子问道:“师父,你要赶弟子走可以,但请你告诉弟子,弟子到底作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使得你老人家非要赶弟子下山呢。”

雪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缓缓说道:“你平日聪明、伶俐,怎么今天就突然笨了呢?”

不色一经提醒,猛地想起雪峰绝不会因为山洞毁坏而要赶他下山。因为,到现在为止,山洞到底是不是他毁坏的,谁也说不清楚。这一点,就连不色自己也没有弄明白;更加不要提别人了。

莫非……是因为那首被称为分神诀的古怪谒语?想到这,不色陡然明白了过来。对,一定是因为修习了从那首古怪谒语中领悟到的法门,师父这才要赶自己下山。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那首谒语也是前辈高僧留下来的宝贝,为什么偏偏就它不能修习?再说了,既然不能修行,那留着它又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早将它毁掉呢?一时间,不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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