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解决了烈暇,心中却更加担忧师妃暄的安危,因为他知道即将发生之事,便是祝玉妍、石之轩和师妃暄三人之间必有一人血洒龙泉。
出了圣光寺,行至大街。虽有夜间,没走几步,便是花灯初上,明如白昼,人车争道,热闹繁华,不时有人对他行注目礼,指点说话,显是晓得徐子陵的身份。这也难怪,徐子陵如今的风度和名气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和草原内外,再加上拜紫亭的恶意宣传,如此惹人注目也是理所当然。
就在徐子陵担忧地阵子,忽然一人拦着去路,施礼道:“徐爷在上,敝主人请两位移驾一聚。”
徐子陵见此人穿的是汉服,说的汉语带上浓重的异族口音,便奇道:“贵主人是谁?”
那人压低声音道:“敝主铁弗由,此次相邀绝无恶意。”
“请带路!”徐子陵闪过一阵思索之色,便顿声道。
铁弗由是靺鞨部里另一支足可与拜紫亭分庭抗礼的劲旅黑水靺鞨的大酋,曾将控制统万城,支持突利,他不但不感激云羿三兄弟狙击颉利的恩德,反而在花林外连同深未桓和契丹阿保甲荒联手伏击他们,如此见风使舵之人,此次相邀,定然是有重大图谋。
徐子陵艺高人胆大,浑然无惧,和那人走进一家兵器铺子,还未进铺了,铁弗早已出门相迎,这矮壮强横的黑水大酋仍是羽冠彩衣,颇有王者之风,哈哈笑道:“小弟曾将若有任何开罪之处,请徐爷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徐子陵见他敢以单人匹马表示诚意,心中暗赞,回礼道:“那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亦是受人所托护送五采石,绝无支持拜紫亭立国之意。”
接着铁弗由便将其迎入屋中,支开手下,只剩他们两人。铁弗由客气道:“请问刻下,五采石可否还在徐爷手上?”
“我们兄弟尚未见过拜紫亭,自然还在手中。”徐子陵神色一变,答道。
“如此便再好不过,徐爷若肯把五采石送给小弟,小弟保证日后不再与几位英雄为难,并可暗下答应支持大华一统中原。”铁弗由放话道。
“拥有五采石,固能在靺鞨八部中声威大振,却曾成为外族的众矢之的,如此行为实为不智,大王有如此决定,定然有所依凭。”徐子陵肯定道。
“徐爷果然智绝天下,小王已和突利可汗达成协议,他会全力支持我得到五采石。”铁弗由有恃无恐道。
“若得毕玄出头斡旋,颉利和突利和解,或是突利灭掉颉利,到时又将会是如何局面?大王又如何自处?”徐子陵一语惊醒梦中人,缓缓叹道。
徐子陵如此猜测,并非是虚言恫吓、没有依据,因他前几日已经得到消息,突利加大了了对颉利部落的打击,因为他知道五采石万一落到了拜紫亭的手中,让靺鞨八部一统,到时便会陷入两面受敌之境,同样道理,用在铁弗由身上也是如此。突利如此作为,不但可以让靺鞨内斗不休,更能抽出时间全力对付颉利,相信铁弗由得到五采石的一刻,便是突利筹谋对付他的开始。
铁弗由闻此,立时神色大惊,呆了半晌,他终是才智过人的精明领袖,只因一统靺鞨的诱惑力太大,才利迷心窍,思虑不周,好片晌后沉声道:“你们打算怎样处置五采石?”
徐子陵双目神光大盛,不答反而问道:“那在下便要先问大王是否愿见拜紫亭被灭族?”
铁弗由长叹一口,旋即摇头道:“毕竟我和拜紫亭份属同族,他被灭,那对我们靺鞨将会是非常严重的打击,我又有何好处?只会令我们更难抵抗突厥人的扩张,只能看着突厥的脸色行事。”
“那便好办,我们兄弟也不希望龙泉城的民众在突厥铁蹄下玉石俱焚,如此我们便有共同的目标,待我回去和几位兄弟商量一番,到时再看有何两全其美之法。”徐子陵微微一笑,建议道。
铁弗由激动道:“徐爷舍己为人,确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铁弗由愿交上你这个朋友,小王在此静候几位佳音。”
......
一品居,庆功宴。
五人联手灭掉了大明尊教,大大出了一口恶气,便在一品居设宴,好好庆祝,更是请来宋师道共享‘盛事’,阴显鹤因不惜热闹,便早早离席,从夜间开始喝,虽已近天明,五人依旧兴致不减,对于他们这种高手,就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毫无问题。席间,云羿、寇仲、跋锋寒、宋师道贺可达志五人,兄弟义气,杯盏相交,言语玩笑,好不快活。
“可兄的狂沙刀法浑然厚重,却又不失轻灵变幻,举重若轻,尽得刀法真谛,更兼将土系真元练就了先天极致,小弟佩服地很!来!为此,干了!”寇仲满面红光,酒意盎然,吃吃说道。
“哈!可某虽然自负,但自从见识到少帅的那一‘方圆’刀招,便自愧不如。更兼寇兄虽位及人皇,却如此豪气干云,尽显天下男儿本色,能交上寇兄这般朋友,小弟荣幸之至。来!干!”可达志神色激动,豪气道。
“好!喝了这一碗酒,你便是我寇仲的兄弟!”寇仲站起来,也爽快道。
“好兄弟!”可达志也几乎在和寇仲同一时间站立,兴奋道。
“哈!是寇仲的兄弟,便是我云羿的兄弟,算我一个!”云羿缓过酒劲,长身而起,掺和道。他实不愿用真元化解酒气,否则他喝多少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今日如此场面,只求一醉,倘若用那手段,岂不是招兄弟笑话。
“也算上我们!”跋锋寒和宋师道也艰难地站起身来,举杯道。
“叮!”五人碰杯,酒入义腹。
“可兄自从离开长安后,不知近况如何?大华军委可还缺少一位想可兄一般的征北大将军哩!”云羿问道。
“云兄玩笑!你麾下的神箭堂神通广大,小弟又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耳目。相比征北大将军,小弟更愿为护花大元帅。”可达志玩笑道。
“云少此言确是做作,当罚!”跋锋寒兜了云羿一眼,“阴险”道。谁让云羿的酒量最好,有不失时机的灌跋锋寒酒,如此良机,自然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哈!确是当罚!”云羿爽快至极,毫不犹豫便是一碗下去。
“咚!”酒碗落桌,震醒四座。
“你小子酒量好也不能如此喝法,否则一品居储藏的女儿红都让你喝完哩!”寇仲听可达志提起尚秀芳,心中酒意更胜,便抢抱着桌上最后一坛酒,瘪了瘪嘴,不爽道。
“平日也不见你喝酒,没想到喝疯起来,确有战场的英姿,不愧是‘万人敬仰’的少帅,不过就怕一会儿,你便是‘一人俯首’喽!。”云羿挤兑道。
“哈!...”在座其他三人,一听顿时轰然大笑,三人闻此,再观寇仲面色眼神,显然发现其酒量到顶了,已然不太清醒。
“什么敬仰、俯首的?你们再笑,谁再笑,我便与他斗酒!(一人一坛酒,一口气饮尽)”寇仲发狠道。
不过这效果还不错,果然都止住了笑声。毕竟都喝了几个时辰,再斗酒,估计肯定是九死一生。
“是了!二哥!最近半岛局势如何?半岛一直仇视汉人,故而我神箭堂在那进展不大,相信二哥定然清楚。”云羿识趣的转移话题,问道。
宋师道长吁一口,缓过酒气,道:“如今,整个朝鲜半岛上有三个国家,就是高丽、新罗和百济,自杨广三征高丽惨败后,半岛上的国家自身间展开变化无常的复杂斗争。新罗王金真兴是类似拜紫亭既有野心又雄材大略的君主,力图统一半岛,故不断扩张。新罗位于南部偏东处,占有汉江口之利,遂大力发展海上贸易,主要与中土沿岸名城大做生意,使国力大增,惹得居半岛南部偏西的百济和国力最强占据半岛北部的高丽联手对付他。”
“联手对付?其中有何手段?小弟倒是感兴趣地很!”寇仲一听军国大事,似是立即清醒,插话玩笑道。
“说起一个人,你们定然知道,那就是韩朝安。”宋师道提醒道。
“那不是和傅君嫱、金正宗一起围攻陵少之人么?”跋锋寒惊讶道。
“没错,他就是高丽王高建武派出来专在海上拦截打劫新罗商旅的人,目的是破坏新罗的经济。”宋师道答道。
“难怪高丽如此支持拜紫亭,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云羿冷笑道。
“此话何解?”可达志不解问道。
寇仲也拍案而起,抢白道:“我明白哩!高丽这么支持拜紫亭,除了是希望有个强大的渤海国作她和契丹和突厥间的缓冲,更须在新罗与中士间取得贼船维修和补给的海口据点,如此便可借中原和靺鞨之力,打击新罗。”
宋师道点了点头,续而分析道:“新罗一向是亲中土的,现在中土大乱,新罗失去依靠,若非有金真兴支撑大局,早给仇视汉人的高丽和百济瓜分。不过高丽本身并非没有内忧,近年在高丽以东倔起的一个地区大酋叫盖苏文,外号五刀霸,高丽王高建武也要忌他三分。”
寇仲大感兴趣,道:“五刀霸!是否没有人能挡他五刀?”
宋师道笑道:“只因他爱随身携带五把长短不同的宝刀,因而被称五刀霸。”
“此人是傅采林德一枚棋子而已!”跋锋寒一脸不屑,却又高瞻远瞩道,“听闻此人残忍好杀,视人命如草芥,在高丽东有庞大的势力,高建武也不得不看他的面色。若非有傅采林的放纵,盖苏文又岂敢如此作为。哼!傅采林迟早会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咦?子陵回来哩!”云羿耳鼓颤动,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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