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用衣袖擦去面上的眼泪,抽泣道:“当时广陵真人和那怪人打斗,我怕伤了自己就站了很远。虽然听不到那人跟广陵真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我记住了他的样子,我也肯定那人是广陵真人的熟人,否则广陵真人不会对他没有一点防备。”
广云真人忙问:“那人是什么样子?”
少女道:“那人二十多岁,穿一身白衣服,是用剑的,他……”
少女这一番描述没起丝毫作用,其他人也不再问,再问也没用。仅凭她一口描述又怎能知道那人的样子,更不会知道他是谁。
良久,广成子才说道:“我和你父亲也见过一面,必会帮你千剑山庄向地狱门讨个公道,你放心好了。”
那少女“噗通”一声又跪下,抓着广成子的道袍伤心哭道:“千剑山庄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也没个去处,求求道长发发慈悲收留我吧,我也好学习三清观的玄术为我全家报仇。”
广成子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就收留你,但你要知道地狱门那些邪魔外道手段毒辣,你不是他们呢对手,千万不可轻易下山找他们报仇,报仇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少女连连叩谢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青竹仙居一间竹屋内,聚着三个人,分别是广成子、广云真人和广一真人,广陵真人遇害一事也惊动了许久不露面的广一真人出关。三清观首脑人物有四位,眼下只剩了他们三人。
三人俱是面sè凝重,死气沉沉,只听广成子淡淡的道:“夺天终究是落入魔教手中了,也不知那把剑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广云真人道:“不管有什么有秘密,那东西都可能威胁到我四大宗派,否则魔教也不会拼死抢夺。”
一阵安静后,广成子又道:“我看还是把那丫头安排到广一师弟门下吧,广一师弟的书画也堪称一绝,把那丫头教好绘画后让她画出凶手的样子。那丫头说凶手与广陵师弟是熟人,广陵师弟当然不可能和魔教的人熟悉,凶手一定是我们四大派的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揪出内鬼,以除后患。”
一直不说话的广一真人终于开口道:“师兄要我收她做弟子倒没什么不可,只是要教她绘画这就不必。”
广云真人问:“不必?”
“是的,”广一真人说道:“没有必要,根本就不是我四大宗派的人做下这事,我三清观得到夺天根本不会用来威胁其它三大宗派的地位,他们没必要向我派下手。再则,那凶手也不像是我们这边出的内鬼,因为广陵师弟除了最亲信的人,对任何人都会防备,广陵师弟最亲信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们会是内鬼么?你们可听说过‘千面郎君’这个名号?”
“千面郎君?”广云真人道:“怜花谷千面郎君,相传他能把自己化妆成任何人的样子,他真正的面目也没人见过,是男是女也没人知道。”
广一真人道:“我提起他也不是说真正的凶手就是他,而是说凶手是易容术,一定是魔教的人易容成广陵师叔最不会防备人的样子,而轻易得手。听那丫头说那人二十多岁,一身白衣,而且是用剑,我猜多半就是易容成了萧逸的样子。”
听了广一真人这一番分析,广成子与广云真人都觉得有道理,对这内鬼一事也不再提。
广成子道:“如今魔教行事rì渐猖獗,地狱门、圣龙教、怜花谷魔门三派势力不断壮大,江湖风波又将掀起,我们正邪两道必将会有一场血战。”
广一真人颌首道:“这场血战迟早要有的,千百年来总是这样,一战过后必有一方战败而获得百余年的安定,战败一方又经过百余年的休养生息恢复势力再战。”
广成子长叹一声,以无奈的口气道:“这就是江湖,有人就有江湖,想要没有江湖除非没有人。”
广云真人接着说道:“这场血战越来越近,我猜想十年后必会到来,我们要抓紧与四大宗派三小宗派组建一支盟军,以应变这场血战。”
广成子点头道:“是了,从明天起,就开始向各大门派发联盟贴。”
这次广一真人出关,顺带让颜骥和千剑山庄庄主周怀扬的幼女周若涵行拜师礼。入门一个月,颜骥才见到他许久不露面的师父广一真人的面貌,只觉得这身形瘦小老道士与普通的老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话很少。
广一真人只瞄了颜骥一眼,什么也不问,向颜骥说道:“你行拜师礼吧,我今天正式收你为徒。”
颜骥忙跪下磕了头,口中叫道:“师父!”
见颜骥跪在地上不起,广一真人也知道他在等待师命,道:“你起来吧,往后要跟着你师姐好好修行。”
颜骥应道:“弟子谨尊师命!”,说完起身站到梁湘菱身旁。
广一真人的目光又落在周若涵身上,问道:“你要拜我为师么?”
周若涵连连点头道:“要,我要跟着师父您勤修苦学,学一身本事好除魔卫道。”
她自以为这一番答复会深得师父满意,说不定还会夸奖她一番,哪知广一真人没有任何喜sè,双目微闭,淡淡的道:“除魔卫道?也就是打打杀杀。”
被广一真人这么一说,周若涵紧张不定,也不该如何回答,只听广一真人又道:“你想拜我为师就拜,不想拜也罢,但我绝不会教你本门修行法门,等你什么时候放弃报仇的想法就可传你修行法门。”
周若涵听了一阵难过,忙跪下用膝盖走到广一真人的脚下,扯着他的道袍哭道:“弟子错了,弟子不再想着报仇了,求师父教我法术。”
她这一番乞求颜骥看了,也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失去父母的那种心情颜骥当然理解。只是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肯传他修行法门,为父母报仇又不是什么错事。
广一真人仍没有任何表情,对周若涵置之不理,只道:“你虽嘴里说不报仇,但我知道你心里却这么想的,我更知道一个人哪会那么轻易将仇恨抛开……”停了片刻,忽然道:“要想学习本门修行法门也可以,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学艺不满二十年不可下山,否则我随时可以废去你的修为?”
“二十年?”周若涵眨眼挤着眼泪问:“不是五年么?”
广一真人淡淡的道:“别人五年,但你要二十年。你要拜就磕头,不拜就去求其他长老。”
周若涵心里清楚求其他长老很可能背拒绝,眼下就可拜他为师。当下用很短的时间确信了要拜他为师,跪下磕头道:“弟子拜见师父。”
两人的拜师礼结束后,广一真人只向梁湘菱丢下一句:“他们二人的修真法门先由你传授。”便走出屋子进青竹洞闭关。
师父走后,梁湘菱才走过来扶着周若涵的肩膀温柔说道:“你不要在心里怪师父了,师父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学了五年十年一定会忍不住去找地狱门报仇,那些邪教的怪物都是修行数十年上百年的高手,你那两下子还不是只够给人家挠痒的。”
周若涵立即会意,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力点头道:“我知道,我不怪师父,师父让我二十年才能下山就是让我学到更多的本事。”
梁湘菱微笑道:“嗯,很懂事哦!”
颜骥听了师姐的话,方才明白了师父的用意,原来他也是一番好意。但他觉得师父应该向周若涵说清楚,不然很容易让人误解他不近人情。
梁湘菱也知道周若涵一跑上八公山,身子累得虚脱,让她吃了些东西睡上一觉。颜骥仍是按着梁湘菱的吩咐,练拳舞剑、扎马蛙跳。
第二rì清早,师姐弟三人聚在膳厅吃早饭。周若涵换上了一身青sè衣衫梳洗干净,她休息一下午和一晚上已恢复体力,看上去气sè很好。
吃了早饭,梁湘菱向周若涵问道:“你可恢复好了?还有什么不舒服没?”
她也像颜骥一样,以为入门后就可以学习三清观修行法门,说道:“休息好了,师姐你今天就可以教我法术了。”
梁湘菱微笑摇摇头,道:“先要背会门规,这是本门规定。”当下把写给颜骥背诵的那二十条门规戒条递给周若涵,道:“你拿回自己的房间慢慢背,不要急,我明天才要听你背诵。”
周若涵拿着门规戒条回到自己房间,颜骥也打算到柴房拿了斧头去砍柴,开始今天的功课,但梁湘菱把他叫住:“今天你不用去打柴了,这一个月来你每天打七八十斤柴,我们每天也用不了七八十斤,柴房已经满了。”
颜骥以为今天要换其他功课,便问:“那今天做什么?”
“传你修行法门呀!”
颜骥一听师姐说这句话,当即笑了出来,他等了一个月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除了兴奋,还有一些紧张,担心那些法术太过难学,自己不是那块料。
每个门派修行法门都是不外传秘术,除了本门弟子绝不外传。这一点门规戒条上也有写,梁湘菱也不再向颜骥提醒,带他来到授课厅,开始讲解修行入门。
只听梁湘菱一口吴侬软语道:“本门主修道家真法,道家真法以呼吸吐纳为本,张开全身各处脉门引天地灵气入体,再以灵气游走全身各处经脉,以强化脉络。”
“吐纳是本,炼气则为主。随着吐纳开始见效,体内的灵气则会生成真气聚于丹田,施展任何法术都要以这股真气为本。不仅是施展法术,御用法宝也要靠这股真气,像本门的御剑术就是以气御剑,cāo控飞剑攻击敌人,用御剑术攻击敌人当然要比拿着把剑到处砍来的快。”
“说这么多其意就是‘吐纳为本,练气为主’,要把它归纳的再简单些,就只有两个字‘练气’懂么?”
颜骥回给她的也只有两个字:“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