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剑台上,惊虹忽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声,意在提醒主人形势危急。
狂风飞舞,电芒窜动的擂台上,玄青光芒渐渐强盛,仿佛翻涌的洪cháo中一团无法磨灭的青sè火焰。
梁湘菱、周若涵,就连他师父广一真人也不能保证颜骥能熬过“紫电奔雷”的攻击,然后反败为胜。他没有学过“惊天八式”中的任何一式,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御这式威力强劲的剑诀。
风卷残云,雷声隆隆。
“喀拉”
一阵急促的惊雷声响,但见梅香雪仙剑上引出无数道紫sè电芒,将诺大的台面覆盖成电光火石的世界。
电芒所到之处,天崩地裂,木石飞扬,整个台面已被毁得千疮百孔。斗剑台上,颜骥渺小的身影早已被刺眼的雷光吞噬,不见一丝玄青剑芒。
“他被雷电劈成烟灰了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一个疑问,谁都清楚,只要被这雷光击中,九死一生。
周若涵紧紧抓住师姐梁湘菱的衣角,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问道:“怎么会这样?师哥他会不会有事?”
梁湘菱没有回答,她也说不清楚。
“啊……”
一阵嘶声叫吼。
梁湘菱与周若涵听的很清楚,是颜骥的叫喊声,既然能听到他的吼声,就证明他没有出事。
闪闪雷光中,一道青sè身影疾行窜动,前行目标是擂台上的梅香雪。
那青sè身影似乎不受电闪雷劈的影响,前行无阻,直至梅香雪的身前,戛然停下。
雷光、火花、电芒,就在此刻,全部集中在梅香雪身前正上方,朝那青sè身影无情的压下去。
“轰”
一声轰天巨响,斗剑台四周围观的所有人,都觉得脚下的土地一阵晃动,甚至可以听到一阵门窗震荡的微微声响。
许久
雷光黯然,石屑落下,石灰散去。
斗剑台上,颜骥手握惊虹仙剑,锋利的剑尖抵在梅香雪白皙的脖颈。
梅香雪大势已去,终究不能再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鲜血不断从口中喷涌而出,倒了下去。
可是她没有向后仰倒,竟然是向前倒的,顺势倒入了颜骥怀中。若不是颜骥快速将手中仙剑收回,她的脖子会撞在惊虹的剑尖上,刺穿她的喉咙。
颜骥也不好过,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在梅香雪娇躯的重力压迫下,后仰倒下。两人就这般昏死在斗剑台上,只是他两人昏死的姿势着实过于亲密,梅香雪爬伏在颜骥的胸口,颇像是一个女子伏在爱人的胸口。
一阵安静,沉默,惊愕。
涌出一群人登上斗剑台将他两人拉开,其中不乏有周若涵的身影。
……
沉寂在梦中的颜骥,不断重复着在雷光电芒之中奔跑的动作,仿佛永远也不逃脱不了电闪雷劈。
颜骥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阵刺眼的光芒映入眼帘,照耀得他不敢睁眼。几番尝试,终究适应了光芒,睁开眼睛。
他醒来听倒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你醒了啊”这四个字,声音很不温柔,也听不出关切或是心疼的意思。
颜骥抬眼望去,赫然见到周若涵摄人的冰寒目光正注视着他,紧接着又加上一句:“喂你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人家是什么意思?”
颜骥怔了一下,讶道:“我哪有跟她眉来眼去的?我眼睛不眨盯着她看……”顿了一下,道:“那是因为我感觉她的眼神很可怕,也想以同样的眼神吓她一吓,让她没开打就被我的气势所压倒”
周若涵冰寒的眼睛怒瞪着颜骥,问道:“真的?”
颜骥从床上坐起,神sè诚恳道:“你看我像是说假话的人么?”
周若涵不再说什么,将他按倒在床上躺下,道:“你伤的很重,都昏迷三天三夜了,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颜骥只觉有些头昏脑胀,没察觉到身体有半分不适,虽然可以起床,但他没有这么做。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点子:“师妹啊我睡这么长时间都没吃饭了,饿的很,你去端些饭来给我吃吧”
周若涵毫不犹豫,快速奔进厨房将饭菜热好,为颜骥端来。她怕颜骥起身吃饭会加重伤势,又亲自喂饭给颜骥吃。
颜骥心甜如蜜,当然不会拒绝说:“我自己来吧”,只尽心享受着师妹的恩泽。看他神情,仿佛师妹送入他口中的不是饭,而是蜜糖。
“装什么装啊?快些爬起来自己把饭吃完,等下有事要你帮忙。师父亲自为你疗伤,又给您吃了本门的无上灵药,说是你醒了之后就能恢复如初。”
梁湘菱一阵喝斥,揭穿了颜骥的把戏。他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向周若涵嘿嘿一笑,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奇道:“怎么会这样?我刚才明明没有力气起床的,现在忽然有了力气。大概是吃了一碗饭的原因吧”说着,起身穿好外袍、鞋子。
下床后,颜骥忽然想起了他还不知道比试的结果,问道:“我和那女人的比试结果怎么样?算谁胜了?”
梁湘菱的面颊泛起一丝微笑,道:“当然你胜了啊,你在昏迷前已经将她制服。说起这次比试,你可是大出风头啊广云师伯的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全都败在了你的手里。萧逸、长青子、长松子、柳长歌、上官羽这五人为本门新评出的‘五大高手’,你打败了柳长歌,代替了他成为本门五大高手之一,威风的很呐”
听着师姐的夸赞,颜骥不由自主生出一阵虚荣,嘿然笑道:“是吗?嘿嘿?”
梁湘菱白了他一眼,笑道:“不过你这‘五大高手之一’的名号水分也不小,因为你不是靠真本事胜的柳长歌啊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你怕不一定胜得过柳长歌。”
颜骥倒不在意这名号,哪怕是再还给柳长歌,他也不在乎。
在他眼中,这个名号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
颜骥刚吃了饭,便被梁湘菱揪着往三清观东门走去,他到现在还不知师姐想要他帮什么忙,问道:“师姐,你要我去道观里干什么啊?”
梁湘菱脸上忽然起了一阵红晕,低声道:“萧逸回来了,我拿着带你去看望他当借口,跟他见面,不能让掌教师伯知道我们的事。”
颜骥立即会意,笑道:“师姐想男人啦?”
梁湘菱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臭小子你找死啊”
“……”
来到萧逸的住处,梁湘菱让颜骥守在门外,吩咐道:“你先站在♂.cHKEe.∷这里,等我和他说完话你再进去和他见面。”
她让颜骥回避,自己先与萧逸见面,自然是急于从萧逸口中得到她最想听的话,一刻也等不得。
颜骥站在屋外,好奇心起,又将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她二人说话。但这次却听不到屋里的声音,看来他二人对颜骥早有防备,进了里屋说话。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忽听萧逸住处的屋门被重重打开,梁湘菱破门而出。颜骥以为师姐又发现了她在偷听,慌忙走上前,直摆手道:“师姐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一眼望去,却见梁湘菱眼眶微红,眸中泛着泪花,似要哭泣的样子,冷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颜骥看在眼中,顿时明白了师姐为何伤心,剑眉一扬,问道:“是萧逸师兄他欺负你了么?”说着,拉住师姐的手,愤然道:“来我帮你讨回公道”
“走啊回去了”梁湘菱一声嘶吼,反拉着颜骥的手离开萧逸的住处。
出了三清观东门,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出声来,这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她上次虽然也哭了,但没有像这次哭得撕心裂肺。
颜骥第一次见师姐哭得这么伤心,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小到大,师姐便是对他最要好的人,他如何能忍受他人这般伤害师姐?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突兀,愤愤道:“我这去帮你教训他,给你出气。”
梁湘菱忽然拉住了颜骥,嘶声喝道:“别去丢人了,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往哪里去了,跟我回去。”
她拉着颜骥进了青竹林,才放开颜骥的手,靠在一棵竹子上大声哭泣。
颜骥心中也异常酸涩,却不知如何安慰着她受伤的心灵,只低低叫了一声:“师姐。”
“师弟,我很难受,很难过,就像要死了一样……怎么办啊……”她泣不成声,扑在颜骥的怀中,伏在颜骥胸口大声哭泣:“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错了……”
她哭泣着,抽泣着……
一个受伤女子心中的委屈,颜骥并不能完全体会,也看不到比她表面哭泣得更加伤心的内心。
“他不要你了么?”颜骥柔声问道。
梁湘菱从颜骥的怀中离开,用袖口抹着眼泪,摇头道:“不说他了,快些回去吧”
她强自稳定情绪,独自在前,向青竹仙居走去。
颜骥怔怔的望着师姐的背影,他觉得那道背影很瘦小,很孤单,此刻她最需要关怀。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关心着师弟、师妹,何曾有人关心过她?爱护过她?
任何人都需要关心,需要保护,需要一个温的暖胸怀倚靠。哪怕是最强的人,最大的人,心底里也希望有一个温暖的胸怀可以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