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本乃苦寒之地,且饱受鲜卑等族的骚扰,近些年来虽不曾有大规模的战乱,可也从未消停过,凉州民风彪悍,崇尚勇者,这些凉州军士更是如此,这吕布先是打跑了将华雄击杀的冀州军,现在又如此轻描淡写,好似闲庭信步般就连斩对方两元大将,原本的排外情节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无限的崇拜.
此时这凉州军士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与此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联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孙瓒打马扬鞭冲了上去……
若公孙瓒再败,这一仗联军大败无疑,将领是士卒的精神支柱,是三军的箭头与首要,敌方大将之勇武不仅可以鼓舞敌方士气,更可以打击己方军心,公孙瓒此时承载着各路诸侯的希望……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瓒已经和吕布战在一处,吕布的方天画戟自上而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地砸向公孙瓒,公孙瓒自持勇力,傲然挺枪,口中吐气开声道:“开!”
银枪和方天画戟交接后,方天画戟荡了起来,吕布安坐与马上,公孙瓒则虎口崩裂,手中银枪堪堪握住,公孙瓒暗道不好,有心拨马败归本队,可奈何吕布又怎会任他逃走?这就如同一头饿虎怎会让嘴边的猎物逃走一个道理。吕布双腿一夹赤兔马,直取公孙瓒……
公孙瓒的部曲此时看的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只一个回合,这一向勇武的主公就险象环生,唯独刘备此时心念电转:若公孙瓒身死,则幽州唾手可得,可是若不是这公孙瓒收留自己,则自己至今尚无栖身之所,这两相权衡该当如何?且若公孙瓒侥幸逃得升天怪罪自己此时不作为,又当如何?刘备左右为难。
公孙瓒见吕布得势不饶人,心道:逃是逃不走了,放手一搏吧。这一念之间,公孙瓒的潜能得到了激发,只见其状若疯虎,不管不顾,对吕布的攻势视而不见,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公孙瓒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吕布的攻势一滞。
刘备此时业已打定了主意赌上一次:这公孙瓒有一子名为公孙续,尚且年幼,不足为惧,且有他在,这幽州世族便无理由反对自己,其麾下除了田豫之外,皆无能之辈,以自己的手段,哼……,即使公孙瓒逃的升天,怪罪自己,我离去便是,这天大地大,难不成还没有我刘玄德立身之所不成!无毒不丈夫,师兄对不起!
公孙瓒虽然异常拼命,可奈何其与吕布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渐渐不敌,公孙瓒急中生智,以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银枪刺向吕布,这一枪端的是不同凡响,声势惊人,若是换个旁人即使不受伤也要被逼退,只可惜这对面敌将乃是飞将吕布,公孙瓒一击不中,竟然将手中长枪脱手掷出,吕布也是一惊,忙收住赤兔前驱之势,硬生生将在空中击向公孙瓒的大戟收了回来,磕飞了公孙瓒的长枪。
而此时公孙瓒则早已拨转马头,慌不择路逃命去了,吕布也不追赶,自得胜钩上摘下凤凰弓,搭上一支狼牙箭,瞄准公孙瓒后心……
公孙瓒逃命的方向正是袁术与曹操所站方位,曹洪见吕布拿弓,便要还射,却被曹操拦住,曹操心中早有计较:公孙瓒身死,则幽州必为刘备掌控,且今日公孙瓒冲撞了袁术,自己若救下公孙瓒就势必得罪袁术,而目前得罪这袁公路乃不智之举,何必多此一举呢。
曹操拦住曹洪的举动,公孙瓒看在眼里,咬碎槽牙,大骂道:“曹孟德,若某今日不死,必取你这见死不救的狗贼首级……”
曹操没有想到公孙瓒会看到这个细节,后悔晚矣,刘备听闻此言心中大快,装模作样的大声呵斥道:“吕布小儿,休伤我师兄。”便自队列之中飞将出来,直扑吕布,关、张二人生怕大哥有闪失,自然紧紧相随。
刘备这一声自以为聪明,实则听在有些人耳中则非常刺耳,公孙瓒乃刘备之主公,虽然二人同在卢植门下,刘备称公孙瓒为师兄本无错处,可此一时彼一时,在这个敏感时刻,刘备不称主公无形之中将其野心彰显无遗。公孙瓒麾下部曲大多没有注意,可田豫却是眉头一皱。
电光火石之间,吕布的箭如长了眼睛般钉在了公孙瓒后心之上,若不是公孙瓒身披重凯,恐立时毙命,但尽管如此,恐怕公孙瓒的死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吕布见状心中大快,宛如天神立于两军阵中怒吼道:儿郎们,随某杀退这些关中土狗!凉州军得令,战鼓之声轰然而起,凉州铁骑就如开了闸的洪水,嘶吼着,朝着对面的联军掩杀了过来。
公孙续见父亲中箭,便觉得眼前一黑,便从马上掉了下来,自然有手下人救治公孙续暂且不提,公孙瓒此时正在田豫的掩护之下仓惶向后奔逃,已然奄奄一息,强弩之末了。田豫双眼噙泪,口不能言。
这两军普一交接,高下立判,凉州铁骑冲入联军之中,犹如砍瓜切菜,一个冲锋便倒下了一大片,而此时吕布正和刘、关、张战在一处。
若无刘备,关羽、张飞和吕布尚有一战之力,可正是有了这刘备,反而不如二人对敌,因为吕布发现这持大刀与持铁矛的都不是自己短时间能击溃的,唯独这舞着双剑的,若二人对敌决不是自己一合之敌。且这黑脸与红脸汉子对这白脸汉子甚是关切。
吕布一念及此,心中大定,便只攻刘备,不去理会关、张二人,如此一来本是势均力敌的对战就变成了刘、关、张三人疲于防御,且吕布胯下乃是赤兔,刘、关、张三人的战马虽也可称良驹,但在这赤兔面前就不免相形见绌。
三十余回合,刘、关、张三人落荒而逃。
此时那袁公路正边逃边嘶喊着:“顶住,你们他妈的不准后退,给我顶住。”
麾下士卒见主将拼命的让他们顶住,而他自己却在逃命,心中不满,更不卖力……,吕布所到之处,联军无论将军还是士卒皆望风而逃,不敢迎战。吕布心中更是得意,立于这乱军之中,肆意驰骋,好不快哉!!
凉州军士更是威猛,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追着联军屁股后面,猛冲猛打,只见各路诸侯此时各个带郞袍松,心胆俱裂。而联军兵士则一个个争相逃命,跑的慢的只要被凉州骑兵追上就是身首异处,不作他想。
一时间声势浩大的各路诸侯部曲乱成了一团,曹操虽勉力抵抗,但奈何寡不敌众,不得已也只得狼狈逃窜。袁绍早已向徐谦进言道不可力战,所以在联军逃命的队伍之中,唯独这丹阳兵最为从容。
吕布一口气将联军杀退二十里,脑海之中不知怎的突然浮现出张辽面孔,耳中更是听到张辽在对自己讲:“将军,穷寇莫追,以免其狗急跳墙,或者大军孤军深入,敌军差奇兵叩关,就得不偿失了啊。”
吕布猛然惊醒,而后自嘲起来:若是张辽真在身畔,恐自己必将呵斥他胆小鬼,可如今这张文远已远走冀州在赵风麾下效力,自己却想起他平日的话了。连忙传令全军撤回关中。
此一战,吕布大发神威,凉州军大胜,凯旋回关,而联军则损兵折将,溃不成军。
初春的骄阳照耀着这片狼藉的土地,给这萧索的战场之上平添了几抹异色,暗红的血凝结在这大地之上,在阳光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晕……
幽州军大营之中,公孙续俯在奄奄一息的公孙瓒身上,公孙瓒此时面如死灰,嘴唇龟裂,却依然努力的想要说些什么。
“吾儿…不必…不必…在此恋战,去…去…邺城投奔…投……赵风,将这…这…一切告…告诉他,相…相信他…他会为…为…为父主持公……”白马将军公孙瓒吃力的断断续续将话说到这里再也没有下文……
公孙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扑在公孙瓒身上久久不愿起身……
良久后田豫拉起公孙续沉声道“公子!振作一点!三军不可一日无主!”
……
“师兄安好?”屋外刘备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待公孙续回话,田豫朗声道:“主公一切安好,已然睡下。”与此同时田豫将公孙续留在屋内推门而出,与正要步入屋内的刘备撞了个满怀。
“田将军辛苦,可否荣备进帐一瞧?”刘备眼角还挂着泪痕诚挚道。
田豫见状眉头一锁暗道:难道我错怪这刘备了?方要答话就见张飞怒目而视道:“你这鸟人怎的对我家兄长如此无理,方才撞了我家兄长,你可知道?”
刘备不待张飞说完忙上来打圆场!田豫压低声音怒斥道:“主公今日险些毙命,方才睡下,莫非你想将主公吵醒,竖子是何居心?”
张飞无言以对。田豫又道:“玄德你三人可先下去歇息,公子在屋内陪伴主公即可,主公稍有好转,豫自然告知。”
刘备埋怨的看了张飞一眼,只得告退。回到帐中张飞拍案道:“大哥,这田豫小儿撒谎,吕布那箭正中公孙瓒后心,怎会不死?”
刘备见张飞如此大声,心惊不已,急忙推门而出,左右观瞧,见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道:“三弟莫要高声,隔墙有耳!”
……
待刘备三人退去之后,田豫进入屋内,公孙续擦干眼泪,不解道:“田将军,明明家父已然身死,为何不实言相告?我那玄德叔父又非外人,若让他知道我等欺瞒与他,如何是好?”
田豫扼腕道:“刘玄德狼子野心,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主公在时,可曾对他委以重任?公子年幼,不知这人心之险恶!自主公中箭之后,刘备便只称其为师兄而非主公,豫若让其知晓主公身死,恐其对公子不利,他那两位兄弟皆万人敌,我幽州众将无人是其敌手!豫不得已而为之。”
公孙续闻言到吸一口冷气道:“田将军,那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田豫略一思索道:“为今之计当遵主公遗命,连夜撤军赶赴邺城,投前将军赵风,等到了邺城,刘备再不足惧。”
“我方寸以乱,一切有劳田将军了。”
田豫闻言,心中一阵惆怅:主公啊,公子胆小懦弱,且缺乏决断能力,这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