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临头!崇黑虎一咬牙,举枪向上猛力一搪,“锵!——”一声暴响!火花四溅,中间还夹杂着数块细小的金属碎片。
架开大刀,崇黑虎顾不得臂膀酸麻,长枪一抡,再格开数样左右禁军刺来的兵刃,拨兽往回便跑,边跑边向苏护大声吼道:“回沧浪!突围沧浪!”
这时间,正南方的黄家飞**已经开始纵马前驱,只见一层浓尘骤然腾起半空,蹄声滚滚,踏着瑟缩的大地,如无边的雷霆般向黑虎军碾来。
东、西两面的军队却并不同时向黑虎军挤压,而是向北延伸而去,意图封锁黑虎军的退路!
黑虎军此时已经军心动摇,不少战士手中的剑盾缓缓向下低垂,苏护看在眼中,心中发急,他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当下摇枪大喝道:“黄家与我沧浪子弟,世仇也!唯今只有杀出血路,才得一线生机!否则,落入仇手,悔之无地!”此言一出,军心一振,崇黄两家倾轧百年,怎会饶过他们这些崇家的亲兵?!
苏护一马当先!拍马挺枪向小铁飞旋的东向冲去,黑虎军圆阵迅速变化,五千余人分成四部,其中三部占人数的九成,形成三股钢叉似的阵型,只不过,左右两边前突,中央一股反而稍后,内中护着那辆马车,最后一部站成一列,倒退而走,手举盾牌,遮挡箭矢,大军汹汹然向东方突去。
崇黑虎见部队已经向*围,他反而一拨兽头,向西方奔去。在后紧追的黄飞虎一挥手,吼道:“斩得崇逆首级者,赏千户!活擒者,加三千户!”带着那百名禁卫猛赶崇黑虎,他身后,六万飞**,军随将走,大半向崇黑虎裹去,反而只有万余人追击向东的黑虎军。
那碧眼金睛兽与五色神牛都是珍稀的奇兽,奔速极快,只一会儿,黄飞虎便和周围的禁卫军拉开了距离,崇黑虎却暗暗减速,由得黄飞虎追近。当两骑相距一丈之时,崇黑虎双膝一夹,金睛兽会意,急停之间人立而起,崇黑虎一声暴喝“着!”借劲返身挺枪全力扎出!
黄飞虎全速驰骋,眼见崇黑虎渐渐进入自己大刀可及之处,心中暗喜,却猛见那崇黑虎连人带兽猛然立起,耳中轰鸣,一个明晃晃的枪尖便向自己面门攮来!自己牛快,反像全速向那枪尖凑上去,飞虎大急,狠命将身子向左一扭,同时右臂夹刀向右侧猛拨,“镗!——”一声脆响!那夺命的一枪被拨开少许,而巨大的力量加自己的扭劲,使得黄飞虎坐不住牛鞍,“噗通!”滚落尘埃,大刀也钪啷间掉在地上。
后面紧跟的禁卫军大急,催马猛进,要救飞虎,却见那崇逆只瞥了一眼尘埃里打滚的武成王,并未下毒手,再纵兽向西奔去!
东方,拦截的商军见黑虎军并不北退,而向自己撞来,立即收拢部队,那军中大旗一摇,旗下一名将军令道:“让张桂芳拦住苏护,本将就到!”随着将军令下,左右急将大旗向北倾斜,然后立起向南侧猛招。北侧张桂芳的部队立时接到将令,三千骑卷折向南,风沙滚滚间,向黑虎军中腰之处奔袭而至。同时那旗下大将引军急向苏护迎去。
苏护已望见北侧骑军向自己拦击,但他却是不理,大喝道:“前进!是生是死,只看这一击!沧浪曲,吼起来,我们回乡啦!”
话音一落,雄浑嘹亮的歌声,自身后冲霄而起!“东海滚荡,云掩穹苍!风雷塞耳,日月无光!四方无路,万里汪洋!只求独木,破浪还乡!”歌声起处,五千壮士热血上涌,仿佛猛然间到了那暴风骤雨的东海大洋之中,前后左右,到处都涌动着爆裂的力量,就像一浪浪巨潮狂涛,裹着自己、挺着自己向家乡的方向冲击而去!
黑虎军猛然间凝聚成一根锐利的钢锥,带着无穷的冲力向东方拦截的商军扎去,而冲在最前面,浑身闪烁着耀眼银光的苏护,就是那最锐利的锥尖儿!
骑军马快,那旗下将军已经带着本部人马拦在苏护头里,而本应更快的张桂芳部,不知为什么,却还在两军百丈开外,那将军无法,奋勇挺枪迎战。
苏护全速驰至,看见那将军,却是轻蔑一笑,借着马速,一抖银枪向那将头胸之际罩去,同时口中喝道:“哈!龚雷!你若让开,饶你不死!”
这名为龚雷的将军,便是东侧商军领军之人,听得苏护的话,却根本无暇回答,眼前只有一片银光,仓促间只得双膀较出全力,抡枪往身前拦扫。苏护哈哈一笑,枪尖如行云流水般一划一拨,龚雷的长枪已被他自己甩向空中,苏护再挺枪一送,“噗——”一蓬血雨飙起,二马交错而过,龚雷的尸身颓然落地,却又立即被冲过的黑虎军踏在脚下!
两军轰然相碰,霎时间一排血泉冲天!沧浪曲的歌声一阵紊乱,但随即唱得更加响亮!黑虎军如海啸的巨浪般,不可阻挡的向东侵漫而去,东侧拦截的商军本有两万,但分成一线后,此时挡在黑虎军前方的只有三、四千人。两军相交一线,兵刃交鸣,点点火花暴闪,鲜血如瀑布般淅沥哗啦的向地面浇灌,迅速在土地上蔓延开一滩广阔的血泊!
苏护仍然一人当先!敌血飞溅之中,白龙驹已变成赤兔马,一身凉银甲袍已经染作红装!他杀的兴起,口中“桀桀哈哈”的怪笑不断,手中血枪舞得有如一团幻影,毒蛇般的枪尖儿在腾起的血雾中闪烁灵动,随手一探便会带出一道血泉,面前商军心胆俱裂,不顾身后同伴的刀剑相逼,死命的向后退却,哪里还挡得住苏护?!
两军相交不到一刻钟,黑虎军便将商军的包围生生撕开,带着一身的血沫,破围而出!
就在黑虎军突出包围的一刹那,本在后侧观望的张桂芳部猛然冲杀进黑虎军队尾,大团血雾暴起,几颗头颅随着张桂芳的刀影,在空中翻飞,淋出粘稠的鲜血。有如在锥子底猛加一把力,黑虎军眨眼间便彻底穿出,然而,张桂芳觑准时机的一击,已经彻底摧毁了黑虎军的后卫,脱出的黑虎军不再是一根锋锐的锥子,而是以看得见的速度散裂成一群逃命的羔羊!
苏护心知不好,但此时前路已通,军心已经万难收拾,沧浪曲渐渐飘散到云间,寂落无闻。张桂芳怎会再给黑虎军机会?三千骑卷起尘烟,挥舞的兵刃闪动着一片耀眼的亮光,掩杀过去。
苏护无奈,带着数骑亲卫,返身冲回奔逃的乱军之中,一把扯住装有那女人的马车,护着向沧浪郡逃窜。
那张桂芳却也奇怪,并不前来追击苏护等人,只是左右追杀乱军,放任苏护逃远……
就在苏护领军向*围的时候,崇黑虎拖着五万商军径向西北而去,而在西侧拦截的两万商军,也在主将邓九公的带领下,截向崇黑虎的前路。崇黑虎奔逃之间,一直盯着东方天际的小铁看,当看到小铁盘旋这向东方远去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四面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向上一点则是一片光闪闪的兵刃,耳中则充斥这滚滚闷雷,几万大军飞驰中带起的泥土味、臊味儿还有血腥味,甚至兵刃上的金属味道,都随着旷野上越来越狂咧的劲风冲进崇黑虎的鼻腔。
崇黑虎勒住金睛兽,滴溜溜转了个圈,四方已无路,无须再奔逃。向东一看,小铁已经远去无踪,想是已经护送苏护等人跑远,而自己,虽有留恋,却再无近忧,这,便已经很好了……
人群一阵涌动,南侧、西侧各走出一拨军马,南侧的自然是黄飞虎一行,西侧的却是老将邓九公等人。只听黄飞虎喝道:“崇逆!你山穷水尽,准备受死!”拍神牛冲了上来,刚才他输的甚是不服气,总觉得光明正大的骑战,自己铁定可胜这小后生!
“武成王且不忙动手!听老夫一言!”斜刺里拍马冲出一将,黄甲绿袍、银发苍苍,正是西侧主将邓九公!此人乃是商国西垂大将,在和周国的征战中屡立战功,在军中颇受敬重,但却不是和黄、闻两家一个派系,颇得公正之名。
黄飞虎誓要搏回脸面,任凭老邓如何叫喊,他怎么肯听?毕竟“军中第一高手”这称号,他已经背了二十年,今日若留下败名,极重颜面得他却又如何见人?
神牛甚快,眨眼奔近崇黑虎,黄飞虎轻勒缰绳,神牛前冲的方向微微一转,由正对黑虎变为向斜刺里冲去!双手擎刀举重若轻,只见那长大厚重的刀片竟瞬间变的像落雪一样,飘飘扬扬,而又速度极快的向崇黑虎脖颈间落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