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乃是与伏羲同级的大神,传闻能够掌控天维、吞吐日月,其得意神器东皇钟,内含洪荒世界、无数凶兽,有运转时空之效,东皇太一持之在东方的大地和海洋树立起无上权威,人类、精兽无不唯令是从。千余年来,东皇埋首编制天书,用以记载、整理此世界天空的维度结构,据说若编制完成,与西王母的地书、伏羲的人书相结合,便可纵观寰宇、掌控世界。
东皇已经很多年不理世事,只是偶尔发布神旨,令其所控制的种族或献物资、或出劳力,以助天书编订。千余年来,碧游宫上下皆由灵宝和句芒打理,灵宝主外,收服精怪、辅助人王。而句芒主内,宫内事务、工程督建等事便是他的责任。
与几年前初来时的懵懂不同,陆压再见这位据说神通尚在自己师尊之上的大神时,心中颇有几分战战兢兢,盖因这位大神性格稳重,沉默寡言,使得大殿内的气氛越发肃穆压抑。
“晚辈陆压,参见东皇师伯!”听闻东海规矩严,陆压没什么犹豫,直接行叩拜大礼,身后太乙等人也随之跪叩见礼。
“起来,伏羲何事?”东皇太一此时穿着紫金色金丝大氅,头戴与伏羲相仿的帝冕,端坐碧游宫主殿玉榻之上,看了陆压等一眼,金口微张,惜字如金的问道。
陆压等再叩起身,躬身肃立。陆压自怀中取出伏羲信笺,双手捧过头顶,答道:“师尊命晚辈将此信送与师伯亲启。”
东皇眼皮抬了一下,也不说话,手一翻,信便已到了他手上。陆压对他这手出神入化、举重若轻的置换空间之术自是钦佩非常。
东皇太一看过信,也不见动作,信纸便瞬间散作微尘、飘落不见,他沉思半晌,复开言道:“陆压留下,其他出去。”
太乙等人入门时间已久,对东皇说话的习惯早有了解,一起躬身告辞而出。
碧游宫门外玉阶上,灵宝并未离开,正独自一人等候在外。太乙四人出了宫门,见到灵宝,忙迎上前,躬身行礼,口称“师叔”,此时,四人本来冷漠严肃的表情已然化为亲切的笑意。
“不要多礼了,”灵宝见四周无人,轻声问道:“有何消息?”
“师叔,师尊和师伯已决定借妖灵之手开不周山,杀共工取息壤,那陆压和共工有莫大渊源,正由他向众妖传递消息。”依旧是太乙代答道。
“陆压……”灵宝沉吟问道:“他已是我们的人吗?”
“尚不是,”太乙低声说,“但他已见过师伯,只不知我们与师伯的关系。”
“哦……”灵宝表情变得严肃,“刚才句芒回来,一会儿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不速之客,你们要小心应对……”
“息壤何状?详细道来。”东皇的声音好像中空的铁球相击,冷硬沉重中,还含着诡异的空旷。
虽然东皇收摄能量,并未放出任何威势,但陆压还是感到好似笼中鸟般的压抑,闻言忙将息壤形状详细道出,与对伏羲所言一般无二。
东皇一言不发听陆压讲完,再无可说之后,古板的脸上居然浮起一丝笑意,可惜陆压此时眼盯地板,并未看到,否则定会大为惊叹。
“你先住这里,出去吧。”
陆压一怔,但猜得是师尊信中安排,遂行礼告退。
陆压甫出殿门,灵宝等人便迎了上来,“怎样?陆师弟若无事在身,师兄那里酒席已备,只等为师弟洗尘。”
陆压忙礼道:“陆压确要住上几日,便叨扰师兄关照了。”
“哈哈,好说好说。”灵宝笑着引陆压一行向碧游宫南侧的一片楼阁走去。
西昆仑圣母峰主殿之中,西灵已经摒退侍者,正与伏羲密谈。
“此事尚有可疑,”西灵玉容并不见多少欢喜,清幽的声音也很平静,“息壤虽然可以生发空间,但据陆压所说,内中能量稀薄,不像是这个半展开世界的核心……”
“失去能量的空间核心却是怪异……”伏羲好像早已料到西灵会有此疑问,从容解释道:“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像如今这样半展开的状态,这个世界质量已经释放,但不完全,可见当年展开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此类巧合宇宙中极为罕见,但由此产生的半展开核心不正是你我找寻的目标吗?”
“可是……,我们的目标是含有质量、能量,但展开途中意外封闭的空间核心,并不是这种失去了质能,只是不断生发虚空的东西。”
“不错,不错,”伏羲不紧不慢的说,“这个世界确实怪异,但收取这个没有质能的空间核心仍然大有好处,我们可以通过研究它,加快天、地、人三书的编订,三书完成之时,搜寻分离出去的质能核心易如反掌,更何况,那里还藏着共工的残魂呢……”话末提及共工,伏羲温厚的声音冷硬了起来。
“唉……,多年的辛苦得来这个不完美的收获,我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西灵叹道,“即使没有息壤,单凭共工残魂的消息,我便一定要掀开不周山,消灭那厮为女娲报仇!”
伏羲沉默了一阵,又岔开话题,问道:“这两天,阿瑶情况如何?”
“阿瑶……”西灵凝视着伏羲,“你还问阿瑶?我就不明白,你明知阿瑶对陆压并不存在爱情,为何还硬要把她许给陆压?她虽然是个人类,但我很喜欢这个生灵,你如果没有合理的因由,休想我答应此事!”
“陆压刚刚带回一人拜我为师,名叫镇元……”
“我知道,就是那个你派来助我勘地的土属人类吧,倒是个好帮手。”
伏羲颔首道:“这小子来历不明,修为无师自通,竟已达到五维,十分可疑,要知道,即使是天生灵人,达到四维容易,可是五维之境没有引领是很难窥进的,只不过……这种人类我们平时找来都难,他自己送上门来,势不能推出去,我便收下了,他第一天来就和你家阿瑶打得火热……”
“那又如何?”西灵犹疑道。
“这些年来,人类中反抗我族的势力已经不见踪影,”伏羲沉声道,“但并不表示就不存在,镇元年纪不大,突破到五维必有高人教育,我怀疑他入昆仑另有目的,将阿瑶嫁给陆压,一是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以放心,二是引蛇出洞,看看镇元有何反映……”
“唉……”西灵长叹一声,从神色看像是已经认同伏羲所言,“阿瑶这两天心情极差,常暗自哭泣,她来求我,可是我不知你的心意,就没有答她,现在也只好委屈她了……,我会看紧镇元,多派他些事物,不让他有机会再接近阿瑶,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吧……”
东海碧游宫乃是座东朝西的布局,南侧北侧各有以玉石结合珊瑚搭建的楼群,北侧楼宇居住着内务神使,以句芒为首,南方则是灵宝等外务弟子的居所。
此时,南侧楼宇主阁之中,宴席已然排开,席前歌舞升平好不热闹。灵宝坐了主位,陆压则与灵宝同席共宴,太乙、清虚等人在下首另设一席,由灵宝众徒作陪。
席前歌舞的正是灵宝的三个徒儿,全是靓丽娇柔的女子。这三女陆压皆有印象,知道是灵宝特别钟爱的弟子,也是修行者中罕见的三姐妹。大姐云霄、二妹琼霄、么妹碧霄,云霄端庄雅丽,琼霄秀美清俊,碧霄娇媚可爱,各有不同。陆压眼观歌舞,心中却不免腹诽,这灵宝师兄确有些怪癖,与元始师兄截然不同,所收弟子大多是美丽女子,或者是化身美女的雌性精怪,如眼前三霄等美女,又如金灵、龟灵、无当等弟子,男徒却极少,摆上台面的只有多宝、赵公明等寥寥几人。
陆压下山时日不多,所历事少,心中倒没什么龌龊想法,只是觉得这灵宝师兄太会享乐了。
酒过三巡,三霄也一一上前为陆压把盏敬酒,陆压面红耳赤之间一一接过饮下,席前又换了一众螺女莲精清歌艳舞起来。丝竹嘈杂中,灵宝附陆压耳边问道:“师弟可知那定海神针之事?”
陆压怔道:“刚到时听师兄解释过,详情小弟却不知该不该问了。”
灵宝哂笑道:“没什么该不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是没谱的事,只是那句芒先建言东皇师尊召河北之民建了观星台,搞得河水泛滥之时无人守堤,民不聊生啊……,当时我等却被那厮谗言于东皇师尊,支开去找寻海底精金,观星台还没落成,句芒这厮又惑言师尊炼制什么测天测海之尺,便用原来封堵碧游宫下火山口的金棍为胚,集天下五金之属熔炼精华,欲将那金棍炼为量天神物,唉……人间又要遭殃拉……”
陆压心中一沉,问道:“师兄为何不禀明东皇师伯,免去陆上人类之重负?”
灵宝不由得一阵苦笑,“师弟呀,东皇师尊是什么性子?只要是有助于编订天书的事,由得人类死光了,他老人家也不会皱下眉头!只恨那句芒,本是上古天生灵人,如今却肆意祸害起同族来!真是令人不齿……”
陆压虽然几年前随伏羲来过东海,但当时句芒不在,故此除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外,对句芒是毫无印象,经灵宝这么一说,陆压倒想起湘君麾下的祝融来,所行所为何其相似。不禁应和道:“句芒所行让小弟想起了湘君那里的祝融,这两人倒也相差仿佛。”
不料灵宝却肃容道:“那祝融师兄也见过,其品行与句芒或无二致,但师弟你可万万不要以为他两人修为相当,那湘君喜怒无常,生性多疑,祝融在他手下修练,事倍功半!但句芒可不同,东皇师尊虽寡言,但教育之事却颇尽力于他,使得句芒修为如今已跨入七维之境,师弟万勿轻视呀!”
陆压心下一惊,七维之境,那么自己的能量同他比起来,就如水滴比之大海一般,当下牢记灵宝之言,将句芒归入“危险”的行列。
“句芒神使到——————!”门口侍者一嗓子让席中所有人齐齐噎了一下。
喊声未落,一个身披绿袍的中年男子已经施然走入席间,身后还跟着一个裹在紫色盔甲中的魁梧大汉。
那中年男子面白微须,五官很是端正,生得是一团和气,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笑意,让人见之亲切。陆压心道,这位怕是句芒了,只是看起来倒并不令人生厌。
“这位就是陆压师弟吧?呵呵,大老远来了,我这做师兄的怎都要拜望师弟,日后我们师兄弟可要多多亲近才是!”句芒的声音清朗温和,如他的笑容一般,充满热情的气息。
“句芒师兄,小弟出山不久,还望师兄日后多多照顾!”陆压忙放下酒杯,起身见礼。句芒虽统领神使,但也算得东皇教授之人,故此,二人以师兄弟相称,也并无不妥。
“哪里哪里,以前师弟你是埋头修行,我们师兄弟没那个机缘相见,日后师弟若有什么事务需要师兄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唉呀呀……,早听说伏羲师叔收了一个好徒弟,聪慧乖巧,果不其然!师弟,我一见你就觉得亲热,你就是求不着师兄我,我也会记着你的,还谈什么照顾不照顾!哈,只怕以后还嫌我烦琐哩!”句芒边说边穿过歌舞众人,来到主席上,径自坐到陆压身旁,一只手还拍拍陆压肩头,神情亲热无比,而那紫甲壮汉侍立席外,便不再动。
陆压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即便是大师兄元始与他也没这么热络,一种昆仑中人不常体会的,名叫“感动”的情绪回荡在胸间。
灵宝在旁面色不善,显然句芒的行为使他有些恼怒,“哼!句芒,这里怎么说都是我灵宝的殿阁,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呦~,灵宝兄是怪罪在下没行个问讯是吧?”句芒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笑道:“灵宝兄主持外务,什么时候这待人接客的内事也轮到你插手?我若不来,只怕你会锁着陆师弟,不让他来看看我这个师兄呢!”
“神使大人错怪师尊了……”云霄这时却接过话来,柔声道:“适才陆师叔来时,大人还没有回宫呢……”
“那现在我可是回来了,”句芒当即打断她的话,“小云儿几个月不见,越发美了,”脸上猥亵的笑意一闪而过,又转对陆压说道:“陆师弟,随师兄去北阁盘恒,我们师兄弟也说说话……”
“句芒你太放肆了!”灵宝忍不住,怒道:“即使你是神使统领,我这里也容不得你搅局胡闹!”
“呵~!怎么样?灵宝兄还想这就灭了我不成?”句芒毫不在意,哂道:“在下知道灵宝兄早就视我为眼中钉,可句芒我请个客人也不成了?老兄你就是想做了我句芒,也得看看地方,在这儿……哈哈,你就算把碧游宫拆了,也未必办得到!”说到最后,句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此时,席下灵宝及元始的众弟子人人皆是一脸怒意,其间几人正欲反唇相讥,忽听耳边一声轰鸣,“哼——!”却是席外侍立的紫衣壮汉发出一记重哼,声音挟着能量直灌入耳。众弟子修为或是四维、或是五维,但这记哼声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重锤,将他们的元体震荡的紊乱起来,众弟子一时间全部失语,那壮汉脸上则浮起一层轻蔑的笑意。
壮汉把这记示威性的哼声控制的很是精准,并没有波及到主席上的三人,但陆压却从空间的波动中感知到这大汉修为极高,至少已拥有六维的元体,因为以陆压目前全五维层面的感知能力,竟找不到这记震响的源头来自何处。
“二位师兄息怒,”陆压已是无法安坐,出言劝解道:“两位师兄对陆压的厚意,陆压感激不仅。句芒师兄,小弟来时,您确实外出未归,待明日,小弟一定到北阁拜望您,您看可好?”陆压虽与世间恩怨之事接触不多,但也不傻,句芒初到时的亲热举动虽然让他好感大增,但看句芒之后的行为,这句芒怕只是利用自己这个因由来搅局示威的,再结合灵宝对他所言句芒平日里所为,陆压心中对句芒的戒心并未稍减。
“咦?陆师弟,你是不知,这待客宴宾之事,乃是我北阁的职分,你若不去,岂不是让师兄我失职吗?”不等陆压答言,句芒又紧接说道:“师弟,你和灵宝是师兄弟,你们总在一起欢宴聚会也是应该,旁人自是不好疑心什么……嘿嘿,可是,师兄我既然来了,又热忱相邀,师弟你若再撕师兄我的面子,就是瞧不起师兄我了,唉……,师兄我是没有蒙东皇大神收入门墙,师弟你拿我当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句芒说着又自怨自艾起来,陆压一时竟不知如何推辞,惶急中,却听灵宝说道:“陆师弟,我们师兄弟也算欢宴了一场,谁都没有什么失礼处,既然句芒神使如此热情,你们又是初次见面,也该让他尽尽东道,你便随他去吧,师兄不难为你。”灵宝竟已收敛怒容,一席话说得甚是平静。
陆压愕然,没想到灵宝竟如此忍气让步。这边句芒却已一脸喜色,一把拉起陆压,就要离席,口中还笑道:“难得灵宝兄如此通情达理,既然灵宝兄放人,陆师弟,快随师兄走吧。”
陆压无法,只得向灵宝告辞,随句芒走向阁外。出得门口后,句芒似想起什么事,丢下陆压,又跨入殿中,向席上高喊道:“小云儿、琼儿、碧儿,我那天的提议你们可考虑好了?做本神使的爱妾,我必不会亏待你们,哈哈,考虑好了便使人通知本神使一声,我可托东皇大神提亲的,你们师父不敢留难你们,哈哈……”说完也不理阁中反应如何,拽陆压离了南主阁,向北行去,那紫甲大汉紧紧跟上,而太乙等四人却并未跟出。
南主阁之内,气氛压抑,半晌,灵宝一挥手,说道:“大局为重,句芒这贱人,你们不必招惹他!”
太乙尚沉吟不语,清虚表情平静,文殊却抢先怒道:“这句芒也太过跋扈!何不找机会教训教训他?当我们怕他不成!”普贤在旁连连点头,跃跃欲试。
对面碧霄也是一脸怒容未平,娇憨的脸蛋儿气鼓鼓的发红,嗔道:“文殊师兄说得对,师父,句芒屡次调戏羞辱我们姐妹,徒儿倒不怕,只是他借此挤兑师父您,徒儿们咽不下这口气!”
多宝也接言道:“师父,那雷泽更是无礼,当着您的面袭击我等,只要师父您点头,多宝便去灭掉那厮!”
灵宝扬手按了按,止住众人声讨,沉声道:“大业已到关键时刻,句芒自以为势强,我们却不能因一时之气而暴露实力,惹来猜疑,你们必须约束自己,对北阁之人,尽量忍让,不可冲突,都记住了没有?!”
众徒无奈,只好纷纷躬身应是。
太乙却轻声问道:“师叔,这就让陆压随句芒去了,会不会有问题?”
灵宝对太乙等人不像对自己徒弟般严厉,微笑道:“无妨,陆压性子与句芒那类人根本不合,不会有什么闪失,到了句芒那里,只会更认同我等……”
脚下是七彩卵石,两边是缤纷珊瑚,绿玉光华荡漾在身体周围,陆压却无心欣赏美景,走在句芒身侧,心中仍觉非常尴尬。
句芒却好似不察,边走边与陆压笑道:“师弟你不常来我们东海,可能对我不了解,适才若灵宝对你说了什么一面之词,师弟可万万不能听信!”
陆压只得苦笑答道:“是,是。”又指身后紫甲壮汉问道:“句芒师兄,不知这位神使如何称呼?”
“哦,他名叫雷泽,却也是神使一名,一直随我奔走,是我心腹之人,我们只管说话,你不必理会他。”
“哦……”陆压点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想问问定海神针之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陆师弟……”
“哎?”
句芒脸色却严肃下来,语气也庄重了许多,“陆师弟虽与灵宝是师兄弟,但我劝贤弟与他保持距离,不可和他走的太近……”
“这……是为何?”陆压心知双方必会相互诋毁,却未料到来得如此直接。
“陆师弟觉得我们修行者的目标是什么?”
陆压愕然,不知句芒为什么将话头转移到这个问题,沉吟答道:“小弟我不知别人如何,就我而言,通过修行来探索天地奥妙,乃是我修行的一贯动力。”
“哈哈,师弟之言正合我意!愚兄虽然痴长了一些年头,但千年来的修行便是为了领悟天地无穷奥妙!此衷从未更改!师弟,我们志趣相投,比之一众俗人,不知高明多少!”
“哦?陆压幸甚。”陆压只得应和,但心中对此言半信半疑。
“探索天地奥妙,追求生命的终极高度,是师兄我的夙愿,但能引领我达致此愿望的,唯有几位大神,所以句芒我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们,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探索天地!这也是我们修行者的本份,师弟你说是不是?”
“探索妙理、进化生命确是我们修行人的本份。”陆压对此倒也赞同。
“可是你灵宝师兄却是极富野心之人!”句芒声音颇有些激动起来,“他与世间之人过从甚密,又使南阁之中自成体系,形迹鬼祟,对测天量地事事掣肘,其志可疑!”
“这……,”不知不觉间,陆压的立场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若是前往不周山前,陆压对句芒此言定是极为认同,但现在,却是疑问重重了,“师兄,测天量地或有助于修行,但也不可置天下人类的苦难于不顾吧?”
句芒霍然转身,目光炯炯的打量着陆压,“想不到,陆师弟居然有这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可是,你惦记着人类,人类却未必记得你的好哩!呵呵,既然已得超脱,为何又要回头?师弟你站错位哩!”
陆压心下不以为然,但也只好苦笑道:“再如何超脱,目睹百万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看着泽国千里、浮尸片片,也不免恻然。”
句芒轻笑一声,瞥了陆压一眼,又转身前行,轻声道:“陆师弟确是好人,只是某些人嘴上悲悯,心藏利用,不过是打个旗号,陆师弟自己多加小心吧……”说着又哈哈一笑,“罢了,不说这些,师弟,我来带你领略这碧游宫的美妙风光吧,哈,北阁里还有万种风情等着老弟呢,走!”
陆压也不愿多言于此,心下暗叹一声,放掉烦恼,与句芒一路谈笑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