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从山上的树林里飞出一块巨大的石头,夹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向龙鹰骑士最密集处。
龙鹰们惊得乱扑乱蹿。一只龙鹰向下闪避,正好挡住了欲射击安维娅的骑士的视线,当骑士的视线无阻时,安维娅已经拖着受伤的兽人混入了兽人群中。
事情还没完,紧随石头的是大量的火把,投掷火把的力度并不大,大多数火把只飞上天四五十米就开始下坠,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动着火把重拾上升轨道。
大多数动物都是怕火的,龙鹰也不例外,面对漫天飞舞的火苗,龙鹰们失去了控制,不顾主人让他们重新整队的努力,惊慌的向后退。
兽人们乘机冲过了开阔地,隐入了城西山上的树林。
“德雷克塔尔长老,你的援助真是太及时了。”萨尔激动的抱住前来接应的德雷克塔尔,恨恨道:“奶奶的巴斯塔那小子竟然出动了尖啸鹰,要不是长老我们大伙全玩完了。”
原来萨尔对尤尔蒂诺的大王子早有防备,他可不相信人类的承诺。城破之后,他和格罗姆带着一半兽人进城,另一半兽人,包括比蒙巨兽则由德雷克塔尔率领,留在西边的山上,万一人类来攻两边可以互相策应。应该说萨尔想的还是很周到的,只是他没料到大王子巴斯塔竟然调动了王国中最精锐的飞鹰骑兵团,机动灵活的空中骑兵正是缺少弓箭手的兽人的天敌。幸好德雷克塔尔灵机一动,用比蒙巨兽投掷的巨石打乱龙鹰的阵型,再用狂风术卷动火把惊吓龙鹰,否则萨尔带队的兽人损失将更加惨重。
“格罗姆,你干什么?”萨尔放开德雷克塔尔,一抬眼,看见格罗姆转了个身,又要往山下冲去,大惊问道。
格罗姆双目赤红,指着山坡下面吼道:“我们的兄弟还在下面,我要去救他们!”
大队的兽人虽已撤到山上,但山坡下还留了不少受伤的兽人,他们基本上都是腿脚受伤,无力行走,只有在泥土上挣扎。
飞鹰骑兵团的骑兵们重整了队形,一只只龙鹰在受伤的兽人上空盘旋,他们并不急于杀死这些兽人,反正他们也是案板上的肉,跑不掉了。留着他们,也许还有更大的收获。
“回来!”萨尔大声喝止格罗姆的行动,“你现在下去是送死!”
格罗姆咆哮道:“我死也要把兄弟们拖上来!”他对着兽人群吼道:“不怕死的给我滚出来,我们一起去救人!”
一下子有上百个兽人从人群中涌出来,跟着格罗姆向山下冲去。
“都给我站住!”萨尔站在人群前,用他的身躯挡住了人群的去路,“想下去,除非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可是,酋长,你看兄弟们。”一个兽人哭出声来,指着下面道:“兄弟们快不行了。”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龙鹰骑士们射出新一轮的箭雨,不过这次他们依然没有攻击受伤兽人们的要害,一支支利箭尽往他们的大腿、胳膊以及其他非要害部位招呼。兽人们大声呼叫,在地上翻滚、挣扎,其惨状,山上的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酋长,你就让我下去吧,我大哥还在下面呢!”
“酋长,我死了不要紧,我儿子就托你照顾了,两年后他就能代替他爹为咱们部落出力了!”
“酋长,咱们不能看着人类的狗崽子折磨我们的兄弟啊!”
越来越多的兽人悲愤的呼叫着,鼓噪着要冲下山去救人。
萨尔不为所动,坚决的挡在下山的路上。
德雷克塔尔也站过来,佝偻的身躯颤巍巍的站着,不准人下山。
安维娅走上前,斥道:“萨尔,你让开!”
萨尔道:“母亲大人,身为部落的酋长,我不能看着我的兄弟去送死!”
安维娅喝道:“我不是你兄弟,你让我下去!”
她用力一推,萨尔纹丝不动,她气得拔出大棒,一棒挥去。
面对失落之杖,萨尔只好避开。
安维娅刚想迈步,脚底板突然瘙痒难忍,不由停下脚步。
齐格飞跑上来,一把把她拉开。
“你还欠我一百个金币呢,想一死赖账,没那么容易!”
“放开我,让我下去!”安维娅拼命挣扎,她力气本来就比齐格飞大,可是齐格飞死命抱住她,怎么也不放手。
上一次,安维娅想去为谢特城而战,和兽人拼命,齐格飞就是用这一招阻止她的。今天这招仍然管用。安维娅挣扎了一会,无奈的停下来。
“萨尔,我的兄弟,你就让我下去吧,我保证活着回来。”格罗姆再一次请求。
萨尔摇摇头:“兄弟,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也很想救下面的兄弟,但是,我不能再让哪怕一个兄弟白白的丢掉性命!”
兽人们痛哭起来。他们的哭声震得林间的鸟儿匆忙飞起,惊得山林的走兽四处乱窜,却不能震动龙鹰骑士们久经考验的心肠。
山上的兽人们迟迟不肯下来援救,骑士团的首领终于失去了耐性,他一声令下,骑士们展开了对受伤兽人的屠杀。
每一声痛苦的**,每一声临死的惨叫,都敲打着兽人们的心。
萨尔的双目悄悄的湿润了,但他的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很久以后,当夜幕降临大地,山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兽人们在德雷克塔尔的带领下,向着山下跪倒,唱起了送别亡灵的歌声,苍凉的歌声在寂静的月光下更添三分凄凉。
齐格飞和安维娅被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不由自主的跟着跪倒。他们也想向兽人那样用歌声发泄情绪,然而他们对兽人独特的送葬曲一窍不通,只有默默的听着那催人肝肠的歌声。
只有雷蒙冷静的注视着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