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从照明用的魔法石上射出,柔柔的抚过洁白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在明暗相间的光线下好像大理石雕塑般的完美。齐格飞看了在心里惊叹,神的身体素质就是好啊,不光体力,视力也远远的超过了人类。
齐格飞可以不吃不喝的学习,但他不可能天天这样,人类孱弱的身体限制了他,而神明就不同了,他们强大的体能可以让他们长时间专注的做一件事,比如现在,傅琪拉身边的书已经堆起了高高的一摞。
这样子读书的她,专注认真的神情,真是让人欣赏呢。齐格飞躺在席子上想。他对读书的兴趣使他连带的对喜欢读书的人也有好感,可是一想到这位女神下凡的目的,他的内心又带上了一丝寒意。
听说神明的报复心都是很强的,从这位女神只是雕像被辱,就气冲冲的从阿瑟加德山上跑下来就知道了。要是她知道真相的话,齐格飞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虽然她本身的力量不强,脑袋又死板,估计会被齐格飞玩的团团转,但她背后可是世界的主宰啊。
大神奥斯丁的力量,齐格飞可没信心接的下来。
在朦胧中,齐格飞又想到了萨尔,不知道兽人先知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另外,对老师的承诺还没有完成,伊诺丝水晶还静静的放在那辆牛车上,和几百本书一起呆在王宫的一角。到雷斯达的路似乎格外漫长,经历了那么多事,和雷斯达之间还隔着一个大大的王国。
战争还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上路。
千头百絮在齐格飞脑海中萦绕,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傅琪拉还在看书,姿势和睡前几乎没有区别,齐格飞一问,她看诺贝尔传记上瘾了,这倒是让他心惊,不吃饭不睡觉学习的好学生,现在可是越来越少见了,没想到这种精神在一个神身上还保持着。
齐格飞来了兴致,就和她探讨起读书心得,问傅琪拉读了这么久,有什么感悟。傅琪拉答得头头是道,把诺贝尔生平最得意的法术背的滚瓜烂熟。但齐格飞再问这些法术该怎么用,她就糊涂了。
“你问爆炎术该用在哪儿,当然是在战场上杀人了,哦,似乎还可以拿来炸山。诺贝尔当初发明这法术本就是拿来开矿修路的,只不过魔法师炼成以后全拿来杀人去了。”
齐格飞道:“杀人、炸山,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傅琪拉难以置信的说:“一个是做好事,一个是杀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齐格飞道:“所以说你知道变通,乘对方在行军的时候把山炸塌,一个塌方,计算准确的话,可比直接把爆炎术丢在人堆里能多杀几百倍的人。”
傅琪拉迷惑的说:“这样吗?”
齐格飞道:“看来你只知道死读书,不能把学到的东西灵活运用。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像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一样。”
傅琪拉懵懵懂懂,似乎理解了一点齐格飞说的话,但再考她几个问题,还是答不上来。
“看来你天生的脑子笨,读书只是个兴趣,不会有什么成就的。”齐格飞自去看书,不理她了。
就这样到了下午,吃完安维娅送进来的饭,齐格飞又琢磨起了对付萨达骑兵的问题,传统的法术除了大规模的杀伤性魔法,对此可没什么好办法。
齐格飞随口问:“对了,你读的书多,阿瑟加德的魔法书应该包罗万象,知不知道自然法术里有什么能克制骑兵的办法?”
他这一问,半天没有回答。转过头,却看见傅琪拉在悄悄掉眼泪。
“怎么,中午的菜太辣了?”齐格飞连忙开个玩笑。
他说完,傅琪拉哭的更厉害了:“呜呜,为什么我喜欢的事偏偏做不好呢?我本不想唱歌跳舞,却当了什么艺术之神,想施展法术,纵横天下,可读了那么多魔法书,学了那么多法术,却什么都干不了。为什么我真正爱好的事,却没有天赋呢?”
“真是羡慕你,什么东西一看就会,简单的法术到了你手上就能变出千百个花样,为什么我比你用功多了,就是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齐格飞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爱好的事情,可天不遂人愿,往往喜欢做的事情却做不好,一辈子干的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事,可为了种种理由,却又不得不在自己不喜欢的事上浪费精力,一天天的虚度年华。
“哎,你要是知道,我小时候幻想的是当一名大商人,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过着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一定会觉得惊讶吧。”齐格飞道。
他家是小商人。他一出生就被灌输了金钱万能的思想,所以最开始他感兴趣的不是魔法,而是做生意。可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又听说魔法能创造奇迹,于是就报名上了魔法学校,想的是发明个法术,一下子变出几万金币,那可发达了。
随着学习的深入,齐格飞逐渐沉迷在魔法的世界里,但点石成金之类的法术却怎么也发明不出来。而后来的一系列事件,也让他逐步变成了一个整日生活在阴谋和战斗里的人。
“学了这么多年,新奇的法术掌握了不少,可是最初的理想却怎么也实现不了呀。”
童年,每个人都有幻想,幻想着自己能有所成就,能成为出色的人物,能干别人干不了的事,可随着一天天长大,终于只能认清现实,屈服于自己能力的限制,去干些现实的事,去成为一个以前并不想成为的人。
就现在的情势看,齐格飞大概永远也过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吧。
“我倒是羡慕你,捧着金饭碗出生的,什么事都有父亲出头,快快乐乐的当你的神,唱唱歌,跳跳舞,就能让人类给你塑像,还把你供奉在神庙里。”
傅琪拉听了齐格飞的志向,愣了半天。最后,两个人相对苦笑。
“这世界还真是无奈。”
齐格飞道:“人生就像个茶几,上面布满了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