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齐格飞要讲故事,安维娅止住了哭声,趴在齐格飞的肩头,只是时不时的小声抽泣。
齐格飞一边轻轻搂住她,一边用最最温和的语气道:“从前,嘿,这次不是有座山了。我今天去王室图书馆,在那找到了一本上古大诗人荷马的诗集,上面记载了很多远古时代的秘闻,其中一个故事讲到了战争的起源。”
“战争的起源?”
“是啊,战争和许许多多其他的事物一样,不是从来就有的。最早的战争是人类诞生以前的诸神之战,可你知道它爆发的原因吗?”
“我记得教廷的牧师讲过,是众神为了铲除邪恶的冰巨人。”
“啊,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可荷马记载的却不是这样。他说,那只是因为——爱。”
“爱?”
“恩,在天地之初,万物之始,人类不存的年代,哪里会有正义和邪恶的差别?冰巨人和诸神平等的生活在天地之间,没有斗争,没有杀戮,又怎么分辨谁忠谁奸,谁好睡坏?那时,充斥于大地和星辰之间的只有和平的气息,冰巨人和诸神一起游戏、欢笑,双方的首领奥斯丁和伊米尔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海洋吹来信风,卷动的波浪冲刷着岸边亘古的冰山。在其中一座最大的冰山融化后,一位绝世的女神显出了她的容颜。”
“诸神迷醉,巨人神往,奥斯丁和伊米尔都疯狂的爱上了这位冰山和海洋的宠儿,女神芙丽嘉。”
“为了讨得女神的欢心,一对好朋友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奥斯丁为女神送去常开不败的生命之花,伊米尔就能为女神摘下天上的星辰;奥斯丁为女神剥下深海巨鲸的皮,伊米尔就送给女神龙皮织成的锦袍;奥斯丁为女神弹起七弦琴,琴声让日月驻足,可伊米尔只凭借清唱就能让大海扬波,星空倒转。”
“无论什么,伊米尔总是压住奥斯丁一头。女神的欢颜永远只对伊米尔舒展。奥斯丁在苦闷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念头,要是世上没有伊米尔,只有奥斯丁,那会是怎样?”
“奥斯丁从生命之树上掰下一截树枝,在冥河中浸泡了七日七夜,又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刻下魔法符文,这就是世界上的第一件武器——无敌之矛冈格尼尔。”
“当这件武器诞生时,天地为之变色。诸神中的智慧老人密弥尔大惊失色,他已经预见到未来世界的不幸命运。于是他去劝阻奥斯丁。”
“他对奥斯丁说,如果这件武器沾上鲜血,世界将从此为鲜血和哭声所淹没,未来诞生的一切生物将感受到天地间的戾气,从他们诞生之日起就在心里埋下仇恨和杀戮的种子。而诸神也必将在遥远的未来为他们带给世界的战火付出代价,那——就是诸神的黄昏,也是众神灭亡之日。”
“奥斯丁听了这一番话很是犹豫,但当他看到芙丽嘉又一次对着伊米尔展开笑颜,他的心里再没有半分迟疑,他回答密弥尔道,
“我岂不知和平的可贵,
生命的美好,
我岂不愿看潮起潮落,
星长星消。
我又何尝不想让诸神永远充满欢笑,
让世界永如今日的美好?
但是,若这一切的获得是要以我的伤悲为代价,
那我绝不会答应。
我不愿在寂静的深夜,
面对空旷的枕边无声的哭泣,
我不愿在尘世的风中,
面对身边无语的寂静。
我渴望有人和我一起分享花开的喜悦,
我渴望身边的人听我歌唱叶落的哀伤,
即使两人一同处身黑暗的冥河,
也远好过我形单影只的在阿瑟加德的神宫中徘徊。
因此我铸造这长矛,
哪怕星辰因我而坠落地面,
大海浪潮不再,
世上的生灵尽入冥河,
只要能拥有芙丽嘉的爱,
这一切的一切,
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奥斯丁奋力掷出他的长矛,代表诸神正式向巨人宣战。”
“就这样,世界上的第一场战争爆发了。战争的结果,伊米尔被杀死,芙丽嘉嫁给了奥斯丁,而和平永远的远离了这个世界。”
“从此,不光是人类带上了杀伐的原罪,就连诸神本身也受到了诅咒——当诸神的黄昏来临,世界和众神都要毁灭。神们抱怨奥斯丁给他们招惹灾祸,可奥斯丁却说,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说到这里,齐格飞扳过安维娅的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就连大神也是这般说,你只要心中无愧,那么,就努力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安维娅的哭声早已不知不觉的止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齐格飞,嘴里重复了一遍:“做我想做的事?”
“是啊,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要在意世间的评价,只要你认为那事是好的,是值得你去做的,那么就去做。我们做任何事,首先是为了自己的心,而不是别人的嘴。”
“只要我认为是好的,就尽力去做,只要我希望的,就去达成。”安维娅念了几遍,突然展颜一笑,“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走出厨房,齐格飞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整个人都有点变了,似乎更精神,更充满朝气。
“不过,”齐格飞搔搔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想啊想,半天终于想起来:“哎呀,我这么说是叫她放下包袱,专心研究厨艺的,怎么她连今天的早饭都不做了。”
齐格飞没想到,卖了一番嘴皮子,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