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来的信?“杨胡莉问,没等她回答,手一伸,那信早已到了她手里。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部队……“杨胡莉一看,就明白了,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噢,对不起!“又赶快还给了范苁蓉。
“这个臭小子,“范苁蓉不解地思忖,自言自语说:”他怎么能知道我在这儿呢?“
“那还不简单,“杨胡莉说道,“到学校一打听不就行了,你这么出名的人,学校谁还不认识你。”
“也对,”范苁蓉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撕开信封的角,抽出信来,一看,嗬,密密麻麻地足足写了五页,他哪来的这么多的话,写这么多?“
她想说,又怕被杨胡莉抢去,笑话她,就不动声色地转过去,面朝墙,看了起来。
上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着:“范苁蓉同学,你好!
恕我冒昧给你写了这封信,可能你会觉得这太出于你的意外,可能你还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过于唐突?是的,我自己也觉得这样有点太那个了。
但是,如果我不这样,恐怕这一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就要复员了。
是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在这座城市呆了三年。
初到这座城市时,我感到仿佛来到一个仙境,这儿比我家乡好多了。我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可爱,我真是深深地爱恋上了这个城市,深深地爱恋上了这里的人。
这儿的山水,美景,这儿的人,这儿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句实在的话,我真是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这儿给我的东西太多了。
不怕你笑话,昨天晚上,我趴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我想到,我马上就要走了,但是却留下了一些遗憾,什么遗憾呢,也许我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你大概对我根本就不感冒?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你愿意听还不不愿意听就随他去吧,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耐着性子看下去。
上一次打球的时候,你也许已经看出来了,我怎么说呢,真是不好意思。
好吧,我就大胆地说了:我对你印象很好,我第一眼看到你,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总想着接近你,想和你说几句话,可是苦于没有机会。
于是就想出了那么个点子,可能你会特别恨我,是不?不过,这同样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如果不紧紧抓住,这一生绝不会有第二次,你骂也好,你恨也好,我都认了,只有能引起你的注意,我顾不得那些了。
事后,我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无耻了,太过于下流了。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千万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个冒失的人。
我要走了,其实我心里对你还有着说不完的话,这小小的几页纸,无法装得下它们!
但我又不能不写,只是把其中的一部分写出来,让你看看,同时,我也做了让你骂的思想准备。
如今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这是由不得我选择的。
复员后,就要回老家了,重新回到我那遥远的,寒冷的家。
我老家在黑龙江省萨尔图,靠近中苏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
那里冬天很长,夏天很短,山顶上终年是雪,很冷很冷。
在那里,我将要开始了我为时一生的辛勤忙碌。
我将在严冬里,冒着风雪去伐木,狩猎,我将在夏天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耘收割,洒尽所有的汗水,换取微薄的一点收获,备下一年的吃穿物品。
如此,象一只老鼠似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生活、为繁殖下一代而劳作终生,直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为止。
当多年以后,假如有这个可能,你再见到我时,那时的我一定是一个饱经风霜,历临苍桑,皱纹纵横,躯体佝偻的农夫了。
不,你一定不会认得我了,或许,即便能忆起我,你一定也不愿意认我了。
那就是我必然的结局,永远也无法改变!
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城市,我更不愿意离开你,我这一走,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你了,我的心里真是有着千言万语想对你说!
我有一个想法,我猜你肯定不会同意,原谅我鲁莽,就是:咱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出来谈谈?
求你别骂我,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务必请你回个信儿,回信要快,因为再过不长时间,我就走了,到那时,你就是来信,我也收不到了。
好吧?
......
落款的名字是:孟凡磊
再往下,范苁蓉没有看下去,一种淡淡的伤感的笼罩了她,她懒懒地把信放到枕边,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仰面躺在床上,寻思起来。
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字字感人。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能同他谈恋爱吗?他马上就要复员了,回到那个偏远的农村,而我呢,将来毕业要在工厂工作,同他那是有着天壤之别,不用说自己,假如告诉父母,就是打死他们,也绝不会同意的。
这是个严酷的事实,这种来往是极不现实,极不理智的。
可他的这些话却又如此深深地打动了她。
我该怎么办?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把床扭得吱吱嘎嘎地响,杨胡莉在下面望着她暗自发笑,罗大凤依旧呼呼大睡,偶尔嘴里还咕噜着什么。
想把这事同罗大凤说,可这怎么说呢,同冯玉花说,她那个农村小孩见什么都惊奇,同她讲这话,就有点深奥了些,她肯定接受不了。林均霞呢,更不消提,多愁善感,象她一家子——林黛玉似的,稍有一点刺激就受不了,此时她还在脸朝里躺着,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发闷,一动也不动。
“杨胡莉,”忽听范苁蓉那双小眼睛放着亮光,在轻声地叫她,一定有事儿,杨胡莉来了劲头儿了,一高儿蹦起来:“干嘛?”
“嘘!”范苁蓉手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罗大凤和其他的人。待杨胡莉来到床边时,她俯下身子,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想让你帮着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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