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维克多及时做出调整,但是面对这种意外,系在汽车与直升机之间的尼龙绳,也再次被划断了。.org
师少鹰跳下汽车,抓起尼龙绳在上面打下第二个死结,当他准备返回驾驶室时,几发子弹突然打在汽车右翼的钢板上,直打得火星飞溅,其中一发子弹,在钢板上反弹起来后,打着旋儿紧贴着师少鹰的脸庞飞过。
师少鹰一路冲过来,再跑上山坡把皮卡开下来,再加上和维克多一起配合着两次尝试起飞,这一系列行动加在一起,已经用了十二分钟。那些骑兵当中骑术最好,冲在最前面的极少数人,赫然已经冲到了距离直升机不足六百米的位置,从他们手中步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已经可以用扫射的方式,对师少鹰和维克多造成一定伤害了。
师少鹰跳上汽车,倒转手中的八一式班用轻机枪,用枪托砸碎右侧车门上玻璃,先是一脚将汽车油门踩到最底,在发动机的嘶吼声中,他举起手中的班用轻机枪,一口气就将弹鼓里七十五发子弹全部倾倒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面对狂风骤雨般倾倒过来的机枪子弹,他们避无可避,齐刷刷的一栽倒在地上,可是很快就有更多的骑兵,踏着他们的尸体冲上来,十几枝自动步枪更是一起对师少鹰和维克多进行扫射。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还飞不起来,我们可就要被这群王八蛋包饺子!”
师少鹰一边在汽车驾驶室里举枪扫射,一边也不管维克多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对着步话机发出一声狂吼。
“哒哒哒……”
身后突然传来了冲锋枪扫射的声音,无论在什么时候,身上都喜欢穿着一件五号防弹衣的王牌飞行员维克多,也坐在驾驶室里对着外面开火了。
“你他妈的用一枝冲锋枪扫射顶个屁用啊!”
师少鹰真的气疯了,他对着步话机狂嗥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集中精神,不顾一切的给我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只要你能飞起来,你可以用火箭炮轰,用机炮射,用重磅炸弹砸,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至于现在,你真他妈的以为是超级塞亚人转世,用一枝冲锋枪就能打出一架雌鹿武装直升飞机的火力啊?我就他妈的奇怪了,你狗日的好好的飞行员不当,为什么就喜欢客串炮灰型的步兵!你知道不知道,在我们中国,飞行员的伙食,一顿就能顶步兵两三天了?!”
步话机里也传来了维克多呜里哇啦的吼叫,两个人都听不懂对方在鬼叫些什么,但是两个人却又都对着步话机用力的吼放声的叫,他们就是在用这种绝对称不上斯文的方法,彼此给对方打气。
子弹在空中嗖嗖乱飞,它们打在汽车外面那层焊装钢板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如果没有这层师少鹰看了就想笑的装甲板,坐在驾驶室里的师少鹰早就被乱枪打成了筛子。
汽车的速度突然猛的加快,师少鹰下意识的回头,他正好看到一架重达十吨,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被一挺大口径重机枪扫射了一百多发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雌鹿武装直升飞机,在一辆破汽车的又拉又拖又拽之下,前支撑轮终于离开了地面。
直升飞机没有收回去的前支撑轮,从皮卡汽车的顶部辗过,整辆汽车都发出不胜负荷的痛苦呻吟,就是借着这最后一点支撑力,维克多狠狠一拉方向杆,直升飞机险之又险的腾空而起。
但是这架直升飞机在距离地面七八米的高度却停住了,维克多嘶声狂叫道:“中国小子,弄开绳子!”
师少鹰跳出汽车,拔出身上的开山刀,对着尼龙绳狠狠砍下去,摆脱束缚的雌鹿武装直升飞机终于腾空而起。但是师少鹰却没有伸手抓住面前的半根尼龙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想要强行登机,在他爬进机舱前,就会被猛冲过来的骑兵,用上百枝自动步枪扫成一个蜂窝,死得惨不可言。
“师少鹰,快向回跑!”
步话机里传来了希马尔焦急的嘶吼:“维克多负责用直升机上的火箭炮压制敌人骑兵,掩护你撤退,我们会在山坡上架起榴弹炮接应你,我们一起汇合后,再找地方一起登机……”
希马尔的话还没有说完,步话机里就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希马尔看着身后出现的大片武装叛军,他的心脏在瞬间就沉到了最谷底。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至少有两支武装叛军小队正在从左右两翼同时包抄上来,和前方的骑兵一起,对着师少鹰和希马尔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而且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武装叛军会一批接着一批的加入战斗,直至把他们彻底围死在山坡上。
已经开始全力冲刺,准备用自己的双腿和骆驼争抢时间的师少鹰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就猛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一千米外,那道希马尔他们临时构建起来的防御线,听着起此彼伏的枪声,还有自动榴弹发射器开始连发扫射形成的密集爆炸,一个淡淡的,有点无奈,有点坦然,又有点落寂的笑容,缓缓从师少鹰的脸上扬起。他扭过头,对着身上的步话机道:“喂,老希,我回不去了。”
“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机会!”
听着希马尔的回复,师少鹰无言的摇了摇头,他返过身又爬上了那辆皮卡汽车,检查了一遍那挺车载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又看了几眼整整齐齐摆放在车斗内侧的几箱重机枪子弹,师少鹰“哗啦”一声,重新拉开了枪机,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就像是钉子般,通过电波一字一顿的狠狠钻进了希马尔的耳朵:“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往回跑,我们所有人都要一起完蛋!”
希马尔沉默了,他清楚的明白,师少鹰说的是事实。
要么一起死,要么把自己变成弃卒,让希马尔和司空伯文有机会活着离开……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他师少鹰的结局都已经被确定了。
就是因为在第一时间就看明白了自己眼前这盘死棋,师少鹰脸上的笑容才会那么无可奈何,又是那样的坦坦荡荡。身为一个职业军人,别扯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别说什么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人民子弟兵,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国家投入大量资金培养,没事的时候练着,闲着,养着,有事了只要上峰一声令下,不要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无辜平民,都要端着枪,义无返顾冲上去杀上去,在自己完蛋之前,先要让敌人血流成流付出最惨痛代价的最纯粹暴力机器!
他既然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拿起了枪,在消灭敌人之前,他就应该做好了血溅五步被敌人反消灭的准备。
杀人者,人亦杀之,这就是战场上千古不变的定律!
双手握住重机枪的发射柄,望着迎面扑来,就连大地都跟着它们一起颤抖起来的骑兵洪流,品尝着以一挡百的孤独,纵然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师少鹰仍然觉得呼吸急促喉咙发干,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老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放心,我会保护司空伯文。”
师少鹰轻轻摇头,他当然看得出希马尔对司空伯文的感情,象她这样犹如一株兰花般静雅而美丽,散发着遗世独立芬芳,骄傲坚强得近乎不可一世的女人,只要能读懂她的美,又有哪个男人不愿意保护她?
“如果你们最终还是失败了,没有办法活着离开,我要你答应我,在你死之前,给司空伯文留下一发子弹,绝对不要让她再落入敌人的手里!希马尔,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
步话机彼端的希马尔彻底沉默了,只有听筒里那一阵接着一阵的枪声,能证明他们之间的通讯依然存在。
“我们手中已经沾了对方太多鲜血,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拼命报复,难道你想让司空伯文承受这一切?难道你真想被人按在地上,扒开你的眼睛,在临死前眼睁睁的看着司空伯文被几十个人**,听着她哭?!希马尔,你不要太脆弱!!!”
步话机里传来师少鹰焦急到极点的狂吼,希马尔不停吸着气,在这个时候,他紧握着枪的双手都在不停轻轻颤抖,他回过头望着司空伯文,脸上露出了一缕发自灵魂的温柔。
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得不得了!
他在第一次和司空伯文并肩战斗时,他就被这个女人迎着子弹猛扑上去,就算是摔倒了也紧紧握紧手中话筒的勇气和执着给惊呆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东方女人,趴在雪地上,顶着嗖嗖乱窜的子弹,在摄影师都没有跟上来的情况下,通过声音把现场实况报道传送回电视台总部,看着那一刻,面对死亡压力与挑战,她身上所绽放出来的热情与无畏无惧,感受着她整个人的灵魂都在飞翔的自由与洒脱,从来没有对女人真的动过心,真的用过情的希马尔,在那个时候,只觉得心神皆醉